一时间,县衙之内落针可闻,只有朱黑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呼号求饶声。
暮云深这边的打斗也因朱黑的求饶而停下来,那三人本就不是特别想打,只是被李天图*的急了才出了手,如今朱黑投降认输,他们也自然是想停战,况且再打下去着实是胜算不高,倒不如顺水推舟,借着朱黑求饶来停下打斗,如此这般既保全了自己的面子,不至于像朱黑那样人前出丑,而李天图日后责罚时也可将责任尽数推给朱黑,可谓是一石二鸟。
暮云深一时之间并未多想,但他不喜争斗,见对面三人罢手,也将飞剑收回,悬浮在身侧,不过几人诡计多端,暮云深担心其中有诈,故未将飞剑归鞘,一旦对方耍诈,只需剑诀一引便可将对方三人再度缠住。
张力森冷的刀锋停在朱黑脖颈后,刀上所带来的阵阵寒意刺得朱黑后脖颈一阵发疼,朱黑虽然仍害怕得瑟瑟发抖,但心里却放下了一口气,今天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暮云深对面的三人也是齐齐松了口气,朱黑毕竟也和他们一起共事了许久,也算是有些感情,况且朱黑如果真死在了这里,自己三人恐怕就要承受李天图的怒火了,毕竟李天图再怎么愤怒也不会拿死掉的朱黑撒气,只会把自己三人充当出气筒,而朱黑活下来对自己三人也绝对是利大于弊,只要他活下来,李天图一定会责罚他投降之过,自己三人所承担的罪责就要小得多。
张力刀锋一斜,抵住朱黑后脑,嘿嘿笑道:“张狂小儿,快快起来,否则你张爷爷立时将你这狗头剁来下酒。”一边说着,一边将佩刀在朱黑脖子上蹭了一蹭,被那还带着血迹的冰凉钢刀一触,朱黑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仿佛刚才没受过一点伤。
刀锋一转,顶住朱黑喉骨,张力围着朱黑绕了一圈,转到朱黑面前大喝一声:“剩下三人还不停手?不然就叫他人头落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张督头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没回过味来,不是都停手了吗?怎么还让停手?
半饷,这三人中走出一高瘦汉子,言语阴沉又无奈的道:“我等兄弟三人早就停手了,也还望壮士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不成器的兄弟,今日得罪之处,改日定有补偿。”
张力脸色当即黑了,这可闹了个大笑话,不足十丈之内有没有人打斗都不清楚,着实让他丢尽了脸。
他在打斗之时与暮云深不同,暮云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对周围事物洞若观火,他则是一心只有眼前敌人,若不分出胜负则对外界不闻不问,可称得上是万事不理,万物不见,万音不闻,不知道暮云深等人罢手也属正常。
张力丢了大脸,自然要找回来,正巧眼前就有几个足以让他找回颜面的出气筒,白捡的东西哪还有不用之理?当即对那高瘦汉子冷冷回道:“你便是这几人当家的?”
这高瘦汉子被张力一句话说得好像山贼一般,顿时噎了一下,但这高瘦汉子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冷语回击道:“承蒙兄弟们推举,坐上了把交椅,我便是朱三的结义大哥,有事冲我来好了,别为难我兄弟。”这话中同样带着浓浓的土匪味,说的大义凛然,暮云深一时之间也难辨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呦呵,还挺讲义气,报上名号来,让本督头听听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张力面露得色。
“不过是无名小卒,哪入得了阁下法眼,在下便是飞鹰帮烈虎堂堂主乔太冲。”这高瘦男子模样谦卑,脸上更是看不出一点恨意:“督头若能高抬贵手,在下必当厚报。”
“飞鹰帮?烈虎堂?”
暮云深吃了一惊。
话说这飞鹰帮,乃是楚州城地下势力中的龙头大哥,上到州府衙门,下到青楼楚馆都有飞鹰帮的影子,在楚州城里可谓是地位非凡。
飞鹰帮中,下辖有三大堂,乃是青龙堂,烈虎堂,金雕堂,而这乔太冲是烈虎堂堂主,地位却是不低。
本来保护李天图一事也轮不着他,自有刺史亲卫负责,但刺史府最近似乎有什么秘密活动,抽调了大批人手,没办法才去请飞鹰帮,李天图作恶多端,树敌极多,无数人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饮血吃肉,其中不乏有高手,不得已刺史李河坚才请有些交情的飞鹰帮帮主出面保护,而帮主马华则将这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交给了乔太冲。
乔太冲于公于私是绝对不愿意朱黑死的,于公,朱黑毕竟是自己手下为数不多的高手,留着他大有好处,一旦在此折了帮主马华还要责罚,于私,朱黑可是自己的挡箭牌,他若死了,李天图怒火发到自己头上怎么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张力心中也不了解乔太冲的小九九,以他的脑筋也根本就想不到这一条,只听到乔太冲说必当厚报时,这厮眼睛便直了,嘿嘿笑道:“那放了他本督头有什么厚报?”
乔太冲愣住了一会儿,半响才回过味来,心中大怒。
暮云深也愣了一会儿,随即心中暗笑。
厚报一说,本就是客套话,恭维两句服个软,你得了面子我接了人,大家各有所得心照不宣就行了,哪像张力这样,砍伤了自己的人还找自己要回报,这人脑袋真是缺根弦。
话既出口,便没有了收回的道理,乔太冲也算一个人物,虽然心中在滴血,嘴上却说得爽利:“一千两纹银如何?只要阁下放了朱黑,在下便将一千两双手奉上。”
“一千两!”:张力震惊道,他一时呆呆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每月月俸不过三十两,突然能拿到这样一笔闲财,显然是极为震惊。
听着张力言语冲动,乔太冲还以为嫌少,立时道:“督头若嫌不够,在下愿再加二百两。”
乔太冲会错了意,方才张力情不自禁说出一千两,那是因为从未见过这许多钱财,心情激动所致,并非是嫌少,乔太冲若是知道实情,想必会一口血喷出来。
“好说好说。”:张力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接着抬起一脚将朱黑踹飞,直直落在乔太冲身前,疼得朱黑如杀猪一般叫唤起来。
乔太冲不愿拖债,将朱黑几人身上的钱凑了凑也才刚刚凑齐二百两,其余一千两还没个着落,只好去找李天图。
在后衙花园中找到躲藏着的李天图时,李天图万万没想到的几位高手竟然败了,朱黑还败得无比凄惨,更为自己欠下了一千两的债务。
李天图富得流油,一千两虽然肉痛但也还拿得出。
身居高位久了的人,大多是爱惜生命至极,在暮云深张力等人虎视眈眈下,李天图痛痛快快的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带着乔太冲等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
后衙中,摆着一桌酒菜,张德好,洛华,暮云深,张力四人分宾主而坐,酒桌之上觥筹交错,人虽不多,倒是十分热闹,张德好夫妇虽有些忧心得罪刺史,但却并未显露。
这顿酒宴自然是张德好二人为感谢暮云深张力二人所做,张德好夫妇感情并未退步,反而更胜往昔,加之张力赚了笔不小的外快,这倒是意外之喜。
酒席一直摆到深夜,几人也一直聊到深夜方才归家,可谓是宾主尽欢。
……
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回州城的马车上,李天图发了脾气,朱黑这挫人果真成了替罪羊,被李天图拳打脚踢,可怜他刚从刀下逃生,又被李天图虐了个半死。
幸好李天图精气亏损,元阳不足,体力也甚弱,加之朱黑皮糙肉厚,方才留下了一口气。
李天图呆呆的坐在马车里,脑海中几乎全是洛华的影子,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登时阳根立起,欲火中烧苍白的脸都映得有些红了。
乔太冲见李天图气撒的干净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吩咐手下几人将朱黑抬到另一辆马车中休养,凑着李天图耳边说道:“公子,在下倒有一条妙计,可助公子夺得美人。”
李天图大喜:“速速说来,若此事成功重重有赏。”
乔太冲阴阴一笑:“公子爷面前最大的障碍,莫过于那两个高手,至于张德好这肥猪不值一提,公子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