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琢磨不透
“恩?”梁潇没想到吴正儒如此直接,冷冽地看了吴正儒一眼,厉声道:“吴正儒,难道你也要挑拨本爵与秦将军关系吗?你以为侯府的大牢已经满了吗?”
梁潇严词厉色,江松急忙拉了拉吴正儒衣袖,吴正儒却不为所动,不管不顾地道:“主公,臣闻周礼,上下有节,如今秦将军称病不朝,不论真假,已失臣礼,主公再亲赴临城,有失主公威仪,是故正儒不敢不谏,若主公责罪,臣愿受牢狱。”
吴正儒说的慷慨激昂,梁潇一时倒摸不清这吴正儒心思,现在梁潇基本可以确定了,余姚安是秦风一党的,江松是个滑头,以张少任为首的武将没参与派系之争,而其他大臣都是墙头草,有了这些信息就已经够了。
梁潇从座位上站起来道:“亲赴临城一事,势在必行,不必再谏,本爵现在宣布三道命令,第一道升余姚安为邺城从事,随同本爵前往临城,第二道,张少任升任帐下督护将,领军五千,接领临城防御,第三道三日之后,前往临城,迎征剿五溪蛮的秦将军回邺城,江松、吴正儒随行。”
“遵命。”众臣官一齐应答。
梁潇撩衣走出大殿,郑鄯跟在后面道:“主公,王坚甫一片忠心,虽然不理解主公深意,却也不该被羁押,还请主公从轻发落。”
梁潇笑了一下道:“你见我发落他了吗?前往临城之前,我会去看他的。”
江松与吴正儒联袂走在大道上,江松急切地对吴正儒道:“正儒,你今日怎么如此轻率?不但惹得主公不高兴,还得罪了秦风,你这不是两面不讨好吗?”
吴正儒笑了笑,颇有深意地道:“江兄,你觉得秦风能成事吗?”
江松沉默一会道:“不能,秦风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却没有州中民众支持,心生异心,迟早败亡。”在看人这一点上,江松还是颇有心得的。
“那就对了,秦风既成不了事,我得罪他又如何?”
“可是主公亲往临城,就未必了。”
吴正儒断然道:“就算主公亲往临城,秦风也断然成不了事,如江兄所说,就算秦风在临城打败了主公又如何?入主赵州?他秦风算什么东西,不但百姓,在邺城有影响力的官员将领都不会服他。
元中太守邹子羲正看好戏呢,若主公在临城真有不测,最终结果也是秦风成为众矢之的,州中实权派重新拥立侯爵,比如主公之弟梁平,也断然轮不到他秦风,秦风若反,必亡。”
江松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禁佩服吴正儒的深谋远虑,却又不解地道:“那你也用不着触怒主公啊,你明知道……”说到这里,江松压低了声音:“你明知道梁潇懦弱昏聩,对秦风野心毫无察觉,还一味讨好,你又何必做那无谓谏言,徒惹事端。”
吴正儒无所谓地道:“我这不没事吗?”
江松叹了一口气,往自己府邸走去。吴正儒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侯府,面容渐渐沉静下来,今日梁潇点明问他和江松意见,吴正儒就觉得诧异,他心里想的不是梁潇与秦风的主臣之争,不是自己应该站那个队,而是梁潇问他的用意。
梁潇羁押秦狩不肯放出,又招秦风入成都,秦风抗命的情况下断了秦风军队粮草,这至少表明梁潇已经对秦风生了猜忌之心,但是今日梁潇态度,却分明向着秦风,信誓旦旦要去临城亲迎,这不但与梁潇平日作风相违背,也与梁潇之前所作所为相违背。
梁潇若真想讨好秦风,不是去临城相迎,而是放了秦狩,恢复粮草供给,收回招令,允许秦风驻军江门城,吴正儒想到这里,想到一个大胆的结论,那就是梁潇之前所作所为都是逼秦风反叛,而去临城,就是给秦风一个香饵,以身作饵,引秦风攻击临城,顺势歼灭。
若果真如此,梁潇当为一代雄主,可是梁潇懦弱的印象深入人心,连吴正儒也不相信梁潇能有如此作为,所以吴正儒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只能保守地以礼法谏言梁潇不要去临城。
这样做虽然有可能得罪梁潇,与王坚甫一样有牢狱之祸,可是如果梁潇真的是在钓秦风,那自己赞成梁潇入临城,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权衡利弊,吴正儒自然选择前者。
吴正儒自认才华出众,却混迹官场多年,只担任一个军议校尉,常常还遭到发达的同乡嘲笑,每见梁潇昏庸无能,吴正儒只能叹息怀才不遇,可是这两日梁潇作为,让吴正儒心中渐渐有了温度,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一个昏聩无能的人会突然变成一个雄主,但是近乎官场绝望的吴正儒,还是不免抱持希望。
“主公,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吴正儒对着侯府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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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门城,秦风和李异正在清点这几日从各地世族征调来的粮草,庞乐突然闯进来,笑意盎然地道:“主公,喜事,天大的喜事。”
“哦,什么事?”秦风问道。
庞乐道:“刚刚邺城余姚安遣人来报,三日后梁潇将亲赴临城迎接主公入邺城。”
“随行多少兵马?”秦风紧张地道。
庞乐笑道:“只有偏将军张少任的五千步兵。”
“天助我也。”秦风大喜:“梁潇小儿死期到了,到时候我率三千骑兵先行,庞将军你率大军随后,若梁潇开城,我顺势杀将进去,若不开城,大军围攻,临城有我内应,梁潇必死无疑。”
这时李异皱眉道:“梁潇平日不理政事,今日为何这么大动作,要往临城迎接主公?”
秦风道:“梁潇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进邺城呗,这等昏聩之人,怎配做赵州之主,早该取而代之,庞将军,李将军,现在就随我清点兵马。”
夜晚,梁潇招张少任来见。
“拜见主公。”张少任拱手拜道。
“张将军,我让你挑选的五千精锐甲士,是否妥当?”
“全部整装待发。”
梁潇点点头,对张少任道:“记着,所选甲士必须是敢战死士,多配强弓硬弩,能带多少带多少,邺城府库中兵器任你取用,务必全副装备。”
张少任朗声道:“请主公放心,这五千士兵都是末将亲自训练,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张少任犹豫了一下道:“主公之意,这次前往临城,是否有战事发生。”
梁潇道:“没错,前往临城,秦风必反,张将军,这次你可能是五千士兵对五万叛军,敢随本爵临城杀敌吗?”明日就是前往临城之时,张少任是随行大将,已经没有必要对他隐瞒。
张少任心中一惊,感激梁潇对自己的信任,慨然道:“少任誓死效忠主公,必与主公共存亡,可是,既然主公知道秦风必反,为何只带五千步兵,如此,末将不敢保证能抵挡叛军,只能保证死在主公之前。”
梁潇点点头,张少任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不会什么情况下都大包大揽,不同与那些猛将,面临千军万马都敢楞头楞脑往前冲,想比于那些猛将,张少任更加理智,梁潇颔首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给我举荐一个骑兵统帅就可。”
“末将帐下都尉李铁。”张少任毫不犹豫地道。
“李铁。”梁潇默念一遍,没什么印象,而当下自己手下也没什么像样的骑兵统帅,毕竟赵州骑兵本来就不多,对张少任道:“好,回去点兵吧,这次若成功平叛,你就是赵州上将军。”
“多谢主公。”张少任拜了一礼退出房去。
梁潇向郑鄯招了招手,两人向大牢走去,牢中王坚甫一个人枯坐,形容憔悴,看见梁潇到来,立刻抓住时机上前喊道:“主公千万不可去临城,否则赵州万劫不复啊。”王坚甫已经听说梁潇决定去临城之事,这几日在牢中都忧心忡忡。
梁潇负手道:“王坚甫,你还不知错吗?如果你承认错误,我立刻给你官复原职,否则,本爵让你一生待在这大牢之中。”
王坚甫听了梁潇言语,双手抓住木柱,激愤地对梁潇道:“主公,就算王坚甫一生都要在牢狱渡过,也要尽忠直言,秦风狼子野心,临城一定不能去啊。”
“冥顽不灵!”梁潇怒斥一声,吩咐狱卒打开牢房,然后屏退了众人。
王坚甫诧异地看着梁潇走入牢中,梁潇上下看了王坚甫一眼,
人物:王坚甫,武力:20,智力:71,职业:文官,忠诚度:100
点头道:“果然忠义之士,王坚甫,本爵让你受了三日牢狱,你可对本爵有怨言?”
王坚甫拱手道:“王坚甫不敢。”
“不敢就是有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三日牢狱,本爵已知你忠义,本爵准备交给你一个重任,出任邺城(县)令一职,负责邺城全部政令和防御,在我回到邺城之前,有权调动邺城全部物资和士兵,你愿意接令吗?”
梁潇升任余姚安为治中从事,邺城从事是侯爵州主最高属官,总揽军政,可是梁潇让余姚安随行,余姚安有权也无处使,还不如一个邺城令的实缺,看似升了官,其实是被架空,而梁潇将邺城令空出来,就是给王坚甫准备的。
“这……”梁潇前后态度转变太快,王坚甫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愿不愿意就一句话。”梁潇冷声道。
“王坚甫感激主公大恩,愿效死力。”王坚甫终于朗声拜道。
梁潇颔首道:“这就好,待会郑鄯会交给你印信,明日我前往临城后,你就接领职务,我要你派兵监视余姚安全家,若闻临城战事,立刻将余姚安满门抄斩。”
“什么?”王坚甫大惊。
梁潇轻叹一声道:“非本爵嗜杀,赵州官员墙头草太多,必须杀一儆百,否则勾连秦风者势强,邺城也将大乱,明白吗?”
王坚甫心头一阵冷意,原来主公早对秦风有察觉,前日不过是在演戏而已,而勾结叛徒诛杀满门实在正常不过,只是从一向懦弱的梁潇嘴里说出来,王坚甫有些吃惊而已,立刻拜道:“主公放心,王坚甫一定为主公稳定后方。”
梁潇走出大牢,长出了一口气,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