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缓缓的漫上林盈县的山坡,散成一片轻柔的薄纱,飘飘忽忽的笼罩着整个山村。朦胧中柯荣顺着林盈县大街,脚步急促的向西走着。顺着大街望过去是那么的朦胧和寂静,只有几个勤快的店铺掌柜开始了他们新一天的忙碌。
柯荣,他是二十年年前跟着母亲来到林盈县安居,但是这个没有丈夫而带有孩子的女人,在这个传统意识强烈的偏僻山村中简直就是个异类。林盈县的一些权贵们对于这个外来的孤儿寡母也是格外的排斥,把他们母子两赶到林盈县的郊外居住。而那些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们对他们母子两个也是敬而远之,只有一些好事的地痞无赖们经常跑到他们家门口骚扰。
柯荣的母亲得不到村里的认可,他们母子的生活异常的贫苦,但是他母亲丝毫没有懈怠对于柯荣的教育,随着柯荣的年龄的增长,他的母亲亲自教导柯荣读书习字、习武强身。又加上柯荣自己的天赋和他每天的刻苦训练之下,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文武全才了。
柯荣脚穿一双草鞋,身穿破旧的灰色布衣,腰间带着一个葫芦,背上背着一把弓和一个箭袋,在箭袋里装着十来只箭,右手提着一根木棍正赶往林盈县西北的林盈山。
林盈酒店的掌柜陈伯拆下一条闸板放在门旁的墙角上,抬起身子看见从此路过的柯荣之后朝着柯荣挥手喊道:“小仲由。”
小仲由是柯荣的外号,在柯荣刚刚十二岁的时候当地的一个官员下来视差,他看见柯荣对于他母亲的孝心,给柯荣起了一个很好听的绰号“小仲由”。也不知道哪个官员当时是因为好玩还是真心之举,反正这个事情传开之后当地人们都叫柯荣为小仲由,久而久之他们可能真的忘记了柯荣的真名了吧。
“早啊,陈伯!”柯荣对于这个外号已经很习惯了,他向陈伯憨厚的一笑。
“你怎么早起来,该不会是又要上山打猎吧?”陈伯问。
柯荣微微点了点头。
“你又不是个猎户,你上山凑什么热闹啊?你家要是没有吃的可以向我借吗?呵呵,”陈伯戏谑的说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自己刚刚讲了一个非常搞笑的笑话一般。
“谢谢您的好意,我家里还有半缸大米呢!”柯荣依然是那么憨厚的微笑着说:“我只想打点野味,给娘亲改善一下生活而已。”
“想吃肉啊?那还不简单,只要你给我耍一套拳脚,我就给你一锅肉汤。”陈伯很期待的看着柯荣,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想看看柯荣的拳脚功夫。
“我娘告诉过我,习武强身是为了将来能够领兵打仗,当个大将军,而不是用来给人戏耍的。”柯荣毫不客气的回绝了陈伯,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难道就不想给你娘喝点肉汤吗?你上山又打不到什么猎物。”陈伯还是不死心的继续纠缠着。
“我会打个猎物回来的,这几天我已经摸索出一些技巧了,”柯荣非常自信的说。
“我敢打赌,你什么也打不到,”陈伯用不屑口吻说道:“要是你能打到猎物,我就给你二两银子,如果你打不到猎物就给我耍一套拳脚如何?”
“我不需要打赌,但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猎物的皮卖给你”柯荣说着也不再理会陈伯,迈开脚步向林盈山方向走了。
陈伯朝着柯荣的背影吐了口吐沫低声骂道:“呸,连肚子都填不饱,还什么大将军呢!”
林盈山坐落在林盈县西北处,虽然这座在并不算太大但是树木长得异常的茂密,在这个清晨的昏暗中显得漆黑一片,好像突然间从这个黑森林中跳出来一个食人猛兽,扑向你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柯荣站在林盈山脚下,咽了口吐沫,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他并不害怕什么猛兽,他现在巴不得出现一只猛兽跑出来扑向自己呢,因为他有这个自信能够打死任何一只猛兽,更或者是他现在急需要见到一只动物。
柯荣面对着这个让他几天以来都一无所获的山,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了,他对这座山已经有些失望了,但是他的小小的世界里只有这座山,就算这座山没有什么猎物,他也不知道要到别处去寻找,只能一天天的往返于这座山和他那座破旧的茅草屋之间。
柯荣走进黑漆漆的森林中,磕磕碰碰的走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森林中的黑暗,能模糊的看清眼前的事物,这个时候早晨的露珠早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都给湿透了,而他原本就空空的肚子对于这个清晨的冷空气丝毫没有抵抗力,在这森林中阴冷的空气之下直打哆嗦,这时候他才想起哪破旧的床板,要是在现在躺在温暖的被褥里睡个懒觉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他这般的想着但是并没有回头,还在继续着他那盲目的,毫无头绪的狩猎活动。
太阳缓缓的升到高空中,用它那夏日的高温炙烤着大地,这时候柯荣已经走了一遍林盈山还是没有找到猎物,他刚从阴冷中摆脱出来享受温暖的时候,一种闷热的空气向他袭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艰难的走到一课大树旁边,扶着大树跌坐在地上。这时候在他那失望和疲倦的心中有一股睡意涌了进来,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母亲哪憔悴而苍白的脸庞,随即猛地睁开了双眼,扶着大树爬将起来,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之后喃喃自语道:“母亲满怀希望的等我凯旋而归,我怎么能这样偷懒呢,着太不孝了?”说完他从地上捡起木棍往山顶上爬去。
柯荣越过了山顶,走到林盈山的另一边,还是一无所获,除了从半空中传来的鸟叫声之外他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会动的动物。他在这个极度失望之下第一次有了,到林盈山外围去寻找猎物的想法。柯荣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终于迈出了走出林盈山的第一步。
柯荣一走出树林,眼前是一块花草茂盛的盆地,他看着这个崭新的环境又有了一丝希望,当他抬头看太阳的时候又有些着急了。这时候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中,在烈日的照耀下整个大地就象是在烤炉中似得闷热。柯荣一出树林就有一股炎热扑面而来。
柯荣没有理会这个炎热只是担心他出来的时间太长,没有人照顾他的母亲,随即他向盆地深处跑去,想要尽快找到一只猎物赶紧回家。
柯荣在这炎热的天气中跑一会儿就开始口干舌燥起来,他脸上的汗珠就象是雨水般的滴落下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从腰间拿出葫芦喝两口水喃喃自语道:“这会儿要是能下点雨该多好啊!”他这样说着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这时候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一块块硕大的乌云挡住了太阳,一丝丝凉风扑面而来,这使得柯荣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当柯荣来到盆地西南边小河旁边的时候真的看见了一只羚羊站在河边喝水,它偶尔抬起头来警惕的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又继续喝水。
柯荣期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稍后他才反应过来,兴奋地差点叫出声来。他迅捷的躲进草丛中,轻轻的向羚羊逼近。羚羊虽然十分警惕但是它还是没有发现慢慢逼近它的死神。柯荣潜到小羚羊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放下木棍,从背后取下弓箭瞄准了羚羊的脖子,刚要把箭射出去的时候一声稚嫩的“咩咩”声响起,一只小羚羊跑过来,窜到那只羚羊的胯下吃奶。
柯荣看着这对母子,他迟疑了,他同情这对母子但他也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只猎物,这可是他找了几天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猎物啊,他怎么能够轻易的放弃呢,他的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但还是不死心的守在哪里。
没过一会儿又跑来了一只体型较大的羚羊,赶走了这对母子,独自享用着,他的胜利果实。
柯荣躲在草丛中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瞄准了羚羊的脖子,就要射出去的瞬间“咔嚓”一声霹雷响彻了天际,羚羊被惊的原地跳跃起来向北逃去,就在雷声响起的时候柯荣的箭也已经是射出去了,可惜的是它并没有命中目标。
“该死”柯荣暗骂了一声之后迅速的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射向向北逃窜的羚羊,正好射中了羚羊的后腿。羚羊“咩”的一声哀嚎之后,拖着那受伤的后腿,逃跑的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柯荣嘴角漏出一丝笑意把弓箭背上,捡起地上的木棍向小羚羊追去,柯荣追着追着就把右手的木棍举起来朝着羚羊狠狠的扔了过去。
“碰”的一声闷向,这只木棍重重的砸在了羚羊的后臀上,把羚羊打翻在地。羚羊“咩……咩。。”的哀嚎着,想要再度爬起来这时候柯荣迅速的跑了过来,狠狠的踢向了羚羊的下巴,把羚羊踢出一米开外。这时候的羚羊之能“咩……咩……”的哀嚎,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柯荣捡起木棍来到羚羊的跟前,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的羚羊,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忍,随即他又想到了母亲哪憔悴的脸色之后长长的吐了口气,心下一横高举木棍,闭起了眼睛,用尽力气朝着羚羊的头颅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闷响,柯荣的木棍硬生生的被砸成了两截,而羚羊已经没有了声响,鲜血从它的鼻孔和嘴角处流淌了下来。
连续打了几声霹雷之后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柯荣有些幽怨的看了看天空,把羚羊背起来,迈开了沉重的脚步往林盈县走去。柯荣背着羚羊,顶着着倾盆大雨越过林盈山来到林盈县边上的时候雨已经停啦,东方升起了一条美丽的彩虹,柯荣看着这个美丽的彩虹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杀人越货大强盗,恶贯满盈坏方腊,作威作福十来年,天兵一到抱头窜,坏方腊、打方腊,天兵一到就完蛋。”几个小孩唱着童谣在村外玩着打方腊的游戏。
曾经的枭雄被打败之后在朝廷几年的打压和宣传之下已经成了老百姓心中恶贯满盈的大坏蛋,如果方腊在地底下有智的话,定会被气的从地底下跳出来把这些孩子们吓个半死才痛快的吧。
当小孩们看到柯荣之后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纷纷跑过去,围绕着柯荣七嘴八舌的问道:“仲由哥哥你背着的是什么啊?”“这是你今天猎到的动物吗?”“仲由哥哥你真厉害!”
“这是我亲手打死的羚羊,”柯荣在孩子们崇拜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丝成就感。
“仲由哥哥……你猎到了动物,现在能教我们功夫了吗?”一个个子稍高的男孩一脸哀求的说。
“呵呵,功夫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柯荣随便应付着便匆匆走开了,他想早点回去向自己敬爱的母亲展示一下自己今天的成就,根本就没有时间和这些小孩们纠缠。
“我要拜你为师……我不怕苦”那小孩朝着柯荣的背影有些不甘心的喊着。
“张大哥,请慢走啊!”陈伯在林盈酒店的门口殷勤的送走了一位客人,舒展了一下身体,当他看见从此路过的柯荣之后,有些惊诧的喊道:“唉……小仲由,你背着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是一只羚羊”柯荣一脸自豪的回道。
“你今天的运气不错呀,还能捡到死羊,”陈伯说。
“不是捡的是我打死的,”柯荣看着一脸不屑的陈伯,又补充道:“是我亲手打死的,我先射伤它之后用木棍砸死的,”柯荣一脸诚恳的解释着生怕陈伯不相信。
“你捡了就捡了呗,但是你不应该说谎啊!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了,以后谁还会相信你啊?”陈伯一本正经的装出一副长辈说教后辈的样子说。
“真的是我打死的”柯荣面对陈伯的质疑有些心急,伸出左手,指着背后的羚羊说道:“在领养的后臀上还厚我射伤的痕迹呢,不信你看看啊!”
“你这孩子,咋怎么犟呢?”陈伯顿了顿好像想突然想起什么,继续补充道:“你说谎该不会是为了早上的赌约吧?如果你为了这个说谎的话我是不会给你钱的,要是你一开始就说了实话我兴许还会给你的。”
这时候从酒店里走出来一名又高又瘦的男子,浑身散发着酒气晃晃悠悠的来到陈伯背后问道:“二叔,怎么回事儿啊?”说话的时候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酒味让陈伯微微皱起了眉头。
陈伯刚想要发作,当他回头看到前者尖耳猴腮的脸庞之后瞬间改变了态度,殷勤的笑道:“啊……是顺子啊,是柯荣把一个倒霉猎户的羚羊给偷偷的背回来了,还硬说是自己打死的呢……哈哈。。”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一天中殷勤的伺候别人的时候只有柯荣才能让他畅怀的大笑起来,这也是他喜欢和柯荣说话的原因之一吧。
柯荣听了陈伯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想要反驳,但当他看到陈伯身旁的顺子之后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因为柯荣知道这个顺子是林盈县出了名的恶棍,他还不想招惹此人。
柯荣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顺子来到柯荣的背后,右手拉住柯荣的肩膀阴笑道:“小仲由啊!这你就不对了呀,不关你的猎物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都得要见者有份儿,不是吗?”
听了顺子的话陈伯也来到了柯荣的旁边,极力的表明着自己也是见者之一。
“这不是我捡的,更不是我偷得,这是我亲手打死的,”柯荣甩开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之手说:“这我不能给你们分,我娘还在等着我给她炖肉吃呢!”
“唉……唉……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就别拿你娘来当幌子,我今天还见过她呢,看她那个红光满面的样子用不着吃肉的啦,”顺子骂咧咧的跑到柯荣的前面举手就要打,就在顺子举手的瞬间,他看到了柯荣阴冷的目光之后聚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没有落下去。顺子也知道柯荣的能耐,以柯荣的能耐就算是十个顺子也伤不了他分毫,只是柯荣的性子温顺,为人老实,而被他欺负也不还手而已。但现在柯荣脸上露出一丝寒意的时候顺子的心中也打了一个哆嗦。
“臭小子你还不服气是吗?”顺子嘴里这样骂着原本打向柯荣的手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向柯荣背后的羚羊抓去。
面对着顺子伸过来的手,柯荣一闪身,左手抓住背后的羚羊,伸出右手抓住顺子的手腕向前一拽,就把顺子拽倒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啃屎。
柯荣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顺子,随后抬起头看着陈伯说道:“这羚羊是我打死的,至于的你的那个赌注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我也不稀罕你的那几个臭钱,”说完柯荣扔下惊愕的陈伯和趴在地上的顺子独自走开了。
陈伯惊愕的看着柯荣,张大了嘴巴就是说不出话来。难怪陈伯惊讶,在平日里柯荣因为性格上的懦弱,对于欺负他的人是很少反抗的,但是今天顺子竟然提到了他的母亲,一旦牵扯到了母亲的事情柯荣对天王老子也会毫不客气的出手的,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顺子了。
顺子哀嚎着几次想要爬起来,但都未能够爬起来,便对陈伯怒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还不快扶我起来。”
陈伯听到顺子的骂声才缓过神来赶紧的跑去去扶顺子起来。
顺子被陈伯扶起来之后右手搭在陈伯的肩膀上摸了摸嘴角上一丝血迹,咳嗽了两声从嘴里吐出了一颗牙齿。顺子盯着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牙齿,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这个臭小子偷了别人的猎物不说,还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陈伯对柯荣的背影大骂道:“这也太不像话了。”
顺子听了陈伯的话之后死盯着柯荣离去的背影,嘴角上漏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推开了陈伯,娘娘腔腔的向柯荣走过去的方向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