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又是星期天,今天下课后,孩子们早早回家了。黄玫已经也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回家看望老父亲了。
妈妈走得早,全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养大成人的。黄玫准备趁明天星期天回家走一趟。今天下午便出去把给父亲做的衣服从裁缝铺里取了回来。又买了条‘哈德门’香烟两瓶杏花村产的‘竹叶青’露酒。准备回家时也给父亲一起带回去。
“黄玫你快去吧,有人来找你了。正在你办公室内等着咧。”看门房的校工老汉告诉她。她便点了点头朝自己办公室走了过去。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这玫玫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高挑干儿,瓜子脸。眉毛弯弯像月亮,两只大眼忽闪闪。齐眉的刘海自来卷,齐耳剪发真好看。”来人呆呆的望着黄玫姣好的面容,直到黄玫走到了面前还呆呆傻傻的没有缓过来神来。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雷翻译官、雷大公子!”黄玫边打招呼边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来人雷大公子。看到来人二十几岁的模样,一身藏青色绸缎衣服,脚登一双三接头皮鞋。一张麻皮脸两个绿豆眼珠转来转去的,一张大嘴上流着哈拉子,口叨一支香烟,讪笑着。“说吧,又干什么坏事来了!”“我说老同学你口下留点情行不?难道到这里看看你也成干坏事了?”
“难道你还有正事不成?”在太原读书时这家伙就爱有事没事老往自己面前凑。她很讨厌这个家伙,仗着自己家有官有钱不好好读书。倒是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样样都学在行了。男女同学也没有不讨厌他的。她知道像他这种灰人对她也是没安好心的。所有她从来也不搭理他。
没想到他今天却找上门来了。“哎呀,大富你没有正事快走吧,我还忙着呢!”“玫玫别赶我走呀,我在太原时就和你说过,我喜欢你!”“我可不喜欢你!”黄玫斩钉截铁的回敬到。“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是校花我是校草,你高傲的像个小公主冷艳逼人,看不上我也是理数当然的事了。”“可我现在也看不上你!”黄玫又冷冷的回敬了一句。“你可别急着撵我走,我可今岁不同往年。你看我又是县财政科工作人员,又是吉野大君亲自聘请的本土日语翻译官领着两份薪水,身价与那时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了。”“哼,你以为谁会希罕你!”“黄大小姐是我希罕你行了吧!我告诉你连我全家人也都喜欢黄玫大小姐,行了吧!实话告诉你吧,我爸已经准备向你们家正式提亲了,大媒人是县民政科长冯是受。
我知道你最近准备回家去。那我今天就过来让你先回去知会一下你爹我未来的老岳父大人!嘻嘻。”“你想的倒美!”说完话儿便低头批改起孩子们的作业了。
雷大富心里也暗笑了笑走了。他想以目前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加上父亲富正富的权势地位和家庭条件,他对娶到以前的冰点校花、冷艳公主黄玫做老婆,他还是信心满满的。
黄玫从太原‘中日双语学校’毕业已经是快一年了。从日本鬼子把她送走,到毕业回家任教二年多过去了。她也从一个懵懂少女出落成了一个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出身于书香门弟的她,从小就养成了爱读书的好习惯。读过了《说岳全传》《杨家将演又》《花木兰》,很崇拜书中花木兰、梁红玉、穆桂英等女英雄。并梦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和书中描述的女英雄一样上阵杀敌,驰骋沙场。为民为国尽一点绵薄之力。
日本鬼子那年侵占岚县时她才快十六岁。看着日本鬼子占领统治下的岚县人民饱受鬼子污辱欺凌,她自己也倍感辛酸。只恨自己年幼又是女儿之身,不能为国效力。
后来老父亲在敌伪的协迫下干上了伪区长,她流泪了。她多次和父亲说;“你半辈子教书育人。曾经不止一次的教育自己的学生要学习岳飞、戚继光、林则徐等民族英雄。可到临了自己却做了日本鬼子的伪区长,你让你的学生们怎么样看你?”
“我饱读圣贤之书,何偿不知人家背后戳我的脊梁骨?骂我是汉奸是日本人的一条狗?”老父亲流泪了。“都怪你妈走的早,我现在与日本人虚与委蛇,还不是因为你!”“因为我?”黄玫用低低的声音,弱弱的反问了父亲一下。“你以为在岚县日占区的寻常百姓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那家能逃出日本人的魔掌?被他们糟蹋过了的欲哭无泪,寻死觅活的我见多了。有的被迫怀上了日本人的种,不幸生了下来。如果让鬼子知道了还得给好好养起来。万一这个鬼子种死了,弄不好这个生日本种孩子的人家,还有可能担个故意杀人的罪名,被日本鬼子处死喂了东村杀人场内的狼狗。”“你想,如果你没有我这个伪区长护着你,你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生活着?”那时候的黄玫恨爹没本事,也恨自己生在这么个环境里。有了这么个当汉奸的爹。
再后来吉野为拢络伪官僚们的人心,也为日本人侵略统治培养新生代汉奸。便把雷、黄、裴、冯等几个汉奸子女保送到‘太原中日双语学校’学习。教材为汪伪汉奸政权教育部编写,对孩子们进行的是数祖忘宗的奴化教育。但黄玫这孩子慢慢认识到自己和父亲所处的环境。知道了直到今日父亲也和自己一样,不是甘心做汉奸的人。默默承受着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痛苦。她理解了老父亲现在的处境。
她自己便默默无语的努力学习着各门功课。希望有一天,凭真本事吃上一碗自食其力饭,也好脱离这个险恶的环境。现在好好学习,就是为将来打个好基础。所以有了目标的学习动力倍增。门门功课都为优良。
后来一次上国语课堂上,她的一次刁难老师的提问引起了刘志明老师的关注,对她以后的成长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有一次上完课的刘志明;“今天正课上完了,有什么关于写作方面不懂的,尽管提问我会知无不言的为你们解答。”
“老师,我读过了岳飞的满江红,但不知写的怎样老师可能讲讲,对文章做个点评?”她的问话让刘老师一楞,心想你以为这是那里,是你想让讲甚就讲甚的地方?但转念一想便说;“关于黄同学这个问题今天时间有限,这么吧,下星期天上午在这里我专门讲给你听。”从那次以后刘老师便对自己这个女弟子刮目相看。便有空时从古代的岳飞,讲到了现在共产党八路军坚持抗战打鬼子的故事。从他那里她知道了很多打鬼子的故事,知道了他们就是现代版的杨家将、岳家军。
他让她认识了打鬼子抗战的他们,她也很想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但是刘老师告诉她先让她毕业回去后好好做做父亲的工作。一但条件成熟时,他会亲自到岚县接她参加抗日救国工作的。
但自己毕业回来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她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看到了我方智取西崖炮楼的胜利。还有自己也逐渐成熟了。她在父亲面前虽然从没提起过,在太原时接触过刘老师这个地下共产党的真实情况。但也暗示过父亲要做个真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她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挑明自己的身份,让父亲彻底脱离敌伪站到抗日救国的阵营中来。
忧的是现在断了和组织的联系,有如同无家可归的孩子倍感孤独。再忧的是人们看到从省城回来个断文识字的女秀才,鬼子军官、汉奸官员有事没事总来搭讪,骚扰她。还有上门提亲的汉奸官员如同一群赶不走的苍蝇嗡嗡乱叫,对此她父女俩一概拒绝。
久儿久之,汉奸们认为她父女俩架子太大实在不好上手。尤其是黄玫这个冰美人冷艳逼人,让人腔也搭不上。但雷家父子却觉得玉女配才郎,两家门当又户对,实在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一门好亲事。当然,由他一个区长家的闺女配上自己要学历有学历,要文凭有文凭县太爷家的公子自家还隐隐约约有点吃亏呢!“对呀,如果我们雷家派人到她家提亲,这可是给了她家莫大的面子呢!”雷正富还认为“自于大富生得丑一点,俗话说的好;粗柳不罗细柳斗,女人不嫌男人丑。男人只要有官、有钱、有地位,其它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打发民政科冯是受到十字河镇给公子雷大富提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