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雾气白茫茫一片四周也是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楚添雪悄悄翻过墙头,许府外的守卫早已换班,一个个精神抖擞,却还是没有发现身形矫健的他。
小心的来到大街之上,这时街道上还空荡荡的,毕竟天色尚早而且城池已经被敌国占领,就算平日间也只有很少的人会上街。
“哈”呼出的气因为冰冷的天气形成一股白雾清晰可见。“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昨夜老夫人交给自己一副监牢的格局图,自己还是监牢先去看看吧。”
他的身影在城中不停翻越,没多久便来到了听风城的大牢,这里便是刘铮关押城内许多不肯屈服的人,他们铮铮傲骨,在这监牢里不知受了多少虐待,前一阵文成龙偷袭失败,城墙上挂的头颅便有一部分是从这里拉出去的斩首的。
这里守卫极多,又只有一个大门,想要混进去是不可能的事情,倘若闯进去的话,一个是不知道文将军是否被关押在这里;第二是即便从里面救得文将军那么自己二人也是逃不过刘铮的重重截杀逃不出这听风城,还极有可能再连累一批城里的无辜百姓。
那么怎么进去呢?必须要想一个不留痕迹的万全之策。
楚添雪暗自思索,可是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天色渐渐明朗起来,想来卯时已过,辰时已至。楚添雪仍然潜伏在大牢对面的房屋之上,想不出办法来,他自己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怎么这些许小事就把自己难住了呢?这刘铮治军严谨,若是冒然行动势必留下破绽,如若暴露自己那么这文将军便危险了。
“嘿嘿,各位大爷,各位大爷辛苦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换班的人已经到了。”一个卑躬屈膝的青年汉子巴结着这守卫天牢的将士。想来是这听风城内的降民才会这般不知廉耻吧。
远远一对兵士走过来,他们队列整齐,气势非凡,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傲然的自负。这是敌人的城池,却是我们的地盘。
守卫交换进行的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混乱的感觉,干净简洁。换下的士兵也是整齐的撤离,没有一丝懈怠。
那巴结的人一脸讨好的走到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身边“将军,怎么样?我爹可以放出来了吧!”那人不停作揖,满脸堆笑。
“哦,你说你爹啊?”
“是啊是啊,我爹本来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老得糊涂了才会和刘大将军作对,您看他没几天活头了,就放了他回家吧!”那人说着说着竟然眼中闪着泪花,也不知道老父在狱中受了什么样的苦楚,他那老胳膊老腿的能承受下来吗?想到这里,那人心中便是一阵难受。
“本来嘛,你爹就是一个死老头子,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那将军满脸不屑,声音之中也尽是敷衍。
“是是是。”
“再加上你我前日见便已经说好了,我也不是一个不守诚信的人,你爹嘛放了也就放了。”
那中年人脸上一阵激动,完全没有听到守将的言外之意,只是想到马上可以接老父回家,心中便是开心无比,这些时日自己上下打点终于是可以救得老父平安了,老母亲在家里都已经哭瞎了眼,恐怕也是活不了多少时日了,接了老父回家,自己一定要阻止他再说出什么招灾惹祸的话来,一家人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中年人瞬间便想了这许多,心里的大石头也是落了下来,顿时感觉浑身轻松无比。
“只是嘛……”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在中年人的耳边,他惊愕失声道:“将军你想反悔!”早便害怕这些兵丁不讲道理,自己打点多处,花光了家里积蓄,前几日这人还和颜悦色,让自己拿出五十两银子,他打点了这守卫的军士,便偷偷放了自家老父,可不曾想果然是贪自己的钱财临到头了却又反悔。
“嘿!你这是什么话!”守将一下子便不高兴了,满脸狰狞之色,像是要将那中年人生吞活剥一般“我堂堂将军,岂会出尔反尔!”
听到这里,那中年人心下一松,想来是嫌银两不够,还要自己再掏一些。中年人附耳上去“将军,我家中老母还有一枝发簪,舍妹还有一些首饰,小人待会儿便给将军送去。”
楚添雪在山中修行,对山中的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两人的耳语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窥听“哼,果然,人多了,再好的军队也会出这种败类。”楚添雪暗自想道,既然这人好财那么便有门路了。
“哎呀”那将军连连皱眉“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将军,怎么?”中年人咬咬牙“我手中还有一块祖传的玉佩值几个钱,只要您能放老父归来,这些就都是你的!”
守将听得暗自开心,不过没有将军的命令谁敢私自放狱中的囚犯呢?本来想告诉他那老头死了,可若是这么说的话,又怎么才能拿到钱财呢?守将暗自思忖,片刻便有了主意。
“实话跟你说吧!”那守将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昨夜牢房大乱,却是几名犯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个不小心啊,将你那老父亲,给打死啦!”
“啊!”中年人如鲠在喉,张着的嘴久久不能闭合,眼中两行清泪顺流而下,顷刻间便有如瓢泼大雨。中年人握紧双拳,跪在地上不能自拔,可是想到家中还有老小自己却又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来,只能无奈的捶打地面,双拳都已经鲜血淋漓。
“这定然不是什么狱犯互殴,想来是被严刑拷打而死。”楚添雪暗自想道,这中年人孝心有嘉,倾尽家财也不能救出垂垂老父,真是可怜。
“不过嘛,你把你刚刚说的那些送去我的大营,那你老父的尸首,我还是可以还给你的嘛!”守将有些得意,很是大度的说道。
中年人在地上一直发泄到没有力气,两眼有些无神,喃喃说道:“今日东西必定给将军送去,还盼望将军信守承诺,还我老父遗体!”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会遵守承诺的,你放心地回家拿东西吧,啊!”守将心中已经乐开了花,拿到东西,便说你那老父被狱中缺衣少食的犯人分而食之了,气死你,哈哈哈。
中年人摇晃着头,一步一步离开了这天牢之中。
“真他妈是败类,这种人当兵,即使是敌对势力,那也抹黑了‘军人’这两个字眼。不过既然是敌对势力,那我应该高兴才对嘛!”楚添雪暗骂到,悄悄现身,跟着那中年人去了。
中年人恍若隔世,完全感觉不到身边的人存在。相比他与自己父亲的感情也是极好吧。
看着那中年人的状态,楚添雪想到自己的父亲,他还活着吗?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身在何方呢?自己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他感觉到内心的愧疚,总是觉得良心不安。那个美丽的女人,那个慈爱的笑容,那双好看的眼睛,那个温暖的怀抱,一幕一幕冲击着潜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不知不觉间,楚添雪双目之中也隐隐闪现着泪花。不过又想到大事要紧,他迅速整理心态,赶上了那中年人。
“你可知道国公爷没死的消息?”
那人缓缓回过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半晌才说道:“你说什么啊?我不明白。”说完便加快了脚步,想甩掉楚添雪。
“哎,你别走啊!”楚添雪赶紧追上他“你难道不想给你老父报仇吗!”
那人身形一顿,浑身一个激灵“报仇?”中年人环顾四周,街上稀稀拉拉的人,却有不少都是天下王朝的兵士。
中年人摇摇头,眼泪却是越流越多“你说什么啊!我说了我不明白,你走开啊!”说完便发了疯的向前跑去。自己家中还有老母,还有小妹,还有妻子儿女,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这人便是楚添雪混进天牢的切入点,怎么会让他逃掉呢?几个闪身,便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如果你再跟着我,我便叫这城内的守卫来抓你了!”说完便绕过楚添雪想要摆脱这个难缠无知的年轻人。
楚添雪身形一挡,再次挡住他“你要是那般做了,你那铁骨铮铮的老父怕是半夜也会出来吐你几口口水吧!”
“你!”中年人指着楚添雪,竟然无言以对,也不再说话,想要继续离去。
可是去路再一次被挡住“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些信息,我保证拿刚刚那守将的人头给你!”
中年人顿时愣住“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不能陪你们这些无知的少年胡闹!”
“你放心,你不必做任何事,只需要告诉我狱中你知道有那些人被关押着就好。”
中年人满脸惊愕“你说的当真?只需要告诉你这些就可以了?不需要我出手帮忙?还会给我那该死的守将的头颅来?“中年人不敢相信,自己只要做这些事情,便可以杀死那个亵渎自己老父遗体的人(买卖遗体,便算亵渎了)。
楚添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搭着他的肩膀,像是好友一般“当然,国公爷即将攻城,听风城拿上便会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