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外的守卫很多,这说明刘铮并没有因为困龙阁的事情迁怒于许府,没有暴怒之下让人灭了这漂亮的院子。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张梅子老夫人是当朝左丞相张听竹的姑姑,莫非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刘铮没有下手?可是他完全可以将许府上下抓起来以此要挟张梅子,但是他却只是将许府包围,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楚添雪带着清清绕过守卫进了许府,大黄也从狗洞钻了进来。本来楚添雪也想钻狗洞,因为这样简单快捷,但是清清在身边,他有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姑娘跟着自己钻狗洞呢?
客厅里早已熄灯,只有老夫人的烛火微微晃动着。
“咚咚咚”楚添雪轻轻叩响房门,学了几声狗叫,声音很轻在黑夜里也显得平常,狗叫声有着不明的规律,像是暗号一般。
房门轻轻打开,两人一狗便进了屋里,黑夜里又显得平静。
老夫人看着一身黑衣的清清,眉头皱的很紧,她不明白在这个格外危急的时候楚添雪怎么还会带着身份不明的人进这院子。
楚添雪看出了老夫人的疑虑出声道:“老夫人放心,清清姑娘是自己人,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了?这里是听风城!现在是刘铮当家!”老夫人还没有开口,张佳便瞪着眼睛不满的说道。
清清看着出声的姑娘,并没有开口反驳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家是老夫人的,还要看她的态度才行。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所以显得有些安静,楚添雪知道把清清放在外面是最好的安排,可是这里是听风城,正如张佳说的那样,这里现在是刘铮当家,自己怎么能将她独自留在客栈,万一刘铮发现了蛛丝马迹怎么办?
不得不说楚添雪陷入了热恋之中,即使刘铮找到了清清,那刘铮也不会认为清清就判了国,因为刘铮知道诚伯候史陆是多么忠心的一个人。只是楚添雪现在不愿意和清清分开,哪怕是一小会儿;楚添雪不愿意让清清有一丝受到伤害的可能,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楚添雪轻轻捏了捏清清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张佳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心中很是不满。不是因为她白痴的对楚添雪一见钟情,只是觉得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张佳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经过漫长的等待,老夫人终于开了口“既然是自己人,那么清清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是,老夫人您听我说。”楚添雪知道清清不愿意有人看到她的伤痕,因为那是她懦弱时的证明,有人看到那道疤痕,就好像窥探到她逃跑的绝情,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帮她解释。
清清将楚添雪扯回到她的身后,看着楚添雪的眼睛说道:“我是你的,但我不是你的麻烦。”清清转过头取下了黑色的纱巾,无所畏惧的看着老夫人。
那是怎样一道伤痕?右眼处,那是太阳穴的位置,那里也有着一朵小太阳,看上去是那么狰狞可怕。屋里的几个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样重要的位置受这么重的伤,这个看似美貌柔弱的小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佳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那道伤痕在她眼里有些恶心,自小生活在繁华的世界里的她怎么也不明白,一个女子的容貌被毁成这样了怎么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她不知道,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伤痕在楚添雪眼里却是那么美丽。
楚添雪不是变态,在他眼里清清右眼小太阳一般的伤痕正是她战胜懦弱的证明。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但是她是张奕秋的妹妹,张听竹的姑姑,她知道世间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她还是开了口,即使她心中也同情这个坚强的姑娘“姑娘从哪里来?”
清清真的不想给楚添雪添任何麻烦,因为他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很坦然,她要告诉他们想知道的一切。
楚添雪紧握着清清的小手,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她想要独自面对老夫人的问题,她不想给自己添一丁点麻烦。但是他不愿意,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想清清再一次回忆起那惨绝人寰的痛苦,于是他站到了她的身前。
“老夫人,相信我!哪怕只有这一次。”楚添雪看着老夫人的眼睛,勇敢的与老夫人犀利的眼神对视。
一滴眼泪不足以流下脸庞,于是它粘在清清的眼角,有个男人保护自己,真好。
“你要怎么办?”老夫人心里虽然极为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于是她强迫着自己相信了他,哪怕只有这一次。
楚添雪感激的对着老夫人点了点头,更加捏紧了手心里冰冷的小手。他思考了一会儿理清了思路问道:“不知道刘铮为何留下了许府?”这是他的疑惑,自己想不明白,那么就问问。
“怎么!你还怀疑许府与刘铮有什么交易不成!”张佳很生气,翻着白眼狠狠剜了一下楚添雪,他怀疑许府,就是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就是怀疑父亲,自己不能离开这里,等他回去了,那么等待父亲的便是朝中无情的打击,张佳并不愿意带给父亲任何麻烦。
“不会,我没有怀疑许府,我只是不明白刘铮这么做有什么动机。”
“刘铮肯定是利用你们这样的想法,然后嫁祸我父亲,想从内部瓦解朝中的势利,这难道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吗?”
“你的意思是刘铮已经知道张小姐你来到听风城了?”
“哼!你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我在这里他就会放弃姑婆?我爹才不会像你这般狼心狗肺,都什么时候了还谈情说爱!”张佳的肺快要气炸了,在她的眼里父亲是和蔼的长者,对姑婆格外尊敬,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同意自己来这听风城!
“那么……张小姐为何会在前线战事吃紧的时候来到听风城呢?老夫人放心,添雪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理清思路。”楚添雪没有理会张大小姐的质问,再一次问道。
老夫人点点头,制止了暴怒的张佳,她可不想因为张佳的暴走招来外面的守卫。老夫人一脸微笑说道:“听竹这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他父亲脾气又坏,打小他只要受了委屈便会去找我,所以他对我的是什么样我还是清楚的。至于小佳,也是一样,打小没了母亲,自家有没有奶奶,所以对我这个姑婆也是依赖至极。”
张佳听到老夫人这么一说,委屈无比,眼泪如同长江决堤滚滚而下,扑进老夫人的怀里,哭个不停。
“听竹也是犯了错误,错就错在他太过于相信李功成。”老夫人脸上有些无奈的说道。
楚添雪听到老夫人说的话,满脸不解,太过于相信李功成这和张家小姐来到听风城有什么关系。
“你可能不会知道,国公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当年叛军作乱,先帝爷兵败如山倒,眼看皇朝更替将临,李功成还有楚单这两人崭露头角,一文一武所向披靡,三个月时间便将叛军剿灭。后来更是代帝出征,开疆扩土无人能及,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会败。”
听到楚单二字,楚添雪心中一动,想要询问更多,但是有狠下心不问,他不能显露出哪怕一点点疑惑。
“就是在这样一种心里状况下,听竹才会允许小佳这孩子来听风城看我啊!”虽然老夫人没有说什么诋毁李功成的话,但是心底总有些怀疑,李功成是真的老了?还是刘铮真的太过优秀!
“那么……刘铮不动许府的原因是……?
“是因为我!听竹对我的依赖如同母亲,这件事情也并不是什么秘闻,他留下我自然是想用我来限制听竹,张佳这孩子虽然单纯,但是倒也还明事理。”老夫人言语中对张佳的表现很是满意,的确张听竹是一个极为重感情的人。
楚添雪想着老夫人的话,心里很是揪心,张家父子两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差距?显然,他仍然没有忘记老乞丐的死。
“那么老夫人有何打算?”
“你的任务便是救出文成龙将军,这孩子我也知道,当初他一朝御气的名声传遍天下,就连我们这些不在修炼界中的妇孺也清楚,虽然他陷入瓶颈十余年不得寸进,但既然国公爷让你救出他自有他的道理。”
“待你救出文将军,你就带着他还有小佳逃出去。”
张佳听到老夫人如此说心中一惊“我们走了,姑婆你呢?你不走吗?”
“是啊!老夫人,我们走了,那么你怎么办?”楚添雪对这个老妇也是格外尊敬,她什么都能看透,是个老妖精。
“听风城需要我,我必须在这里,只有这样你们在城外才不是孤立无援,攻进城来就是我自由的那一天!”
“不,我在这里和姑婆一起等着国公爷进城来。”
“傻丫头,你在这里只会添乱,只有你出去了,姑婆才能放心大胆的和刘铮斗,你知道吗?”老夫人摸着张佳的头,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把以后的都摸够。
张佳想了半天才抬起头,脸蛋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显得楚楚可怜“那……好吧。姑婆,等国公爷大军进城我就来接你。”
“好孩子。”老夫人爬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一朵朵花,在这一刻显得极为美丽。
楚添雪心中叹了一口气,看着高堂正坐的老妇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因为他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城破之日就是她身死之时。”
她虽年迈,却有年轻人的热血;她虽为女子,却比男儿更加男儿。这个年迈的老妇值得所有人的敬重。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张家一家人的故事值得所有人的深思:你看不清一个人的内心,哪怕你聪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