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驾着云头,欢天喜地,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终于可以和自己的亲人、朋友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啦!老妈,我回来啦!小倩,我回来啦!兄弟们,我回来啦!
是的,我回来啦!回来啦!
在心中归程的路上,我从未迟疑。无论修仙之路有多辽远,又有多艰辛,我从未忘记家的方向,从未忘记回归的路途。
终于林峰回到了阔别的家,以为从此可以安安稳稳地跟家人在一起。但,回应他那美好愿望的事实却是一个又一个噩耗。
江丽已经病猝。当看到母亲的遗像和父亲的遗像摆在一起的时候,林峰嚎啕不已。母亲的音容笑貌分明就还在眼前,但却又有着遥远的距离。从小到大,那一幕幕,那一景景,母子情深,其乐融融,就这样成为追忆。母亲那沧桑的面容,和那满头的白发,还有远远驻立间的眺望与挥手,分明就在眼前。
——妈,妈!
——妈!您的养育之恩,孩儿还没还得及报答。
——妈!孩儿不孝,这一辈子尽让您为我*心。
——妈!孩儿准备了一辈子的幸福。一家人,一辈子的幸福,您还没来得及享受。
——妈!妈!
——啊!
……
……
——林峰,我的孩子!妈走了。请你原谅妈,没有来得及等你!但是,妈也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们。
——林峰,我的孩子!妈走了,尽管有些遗憾,但妈感谢你,感谢上天,有你这么好的儿子。
——林峰,我的孩子!不要为妈妈伤心,妈妈这辈子很快乐,很幸福。
——林峰,我的孩子!不要为妈妈伤心,不要为妈妈难过。妈妈没有走远,妈妈没有离开你。妈妈只是想爸爸了,因为爸爸一个人很孤单。妈妈和爸爸在一起,很快乐。
——林峰,我的孩子!只是,妈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峰,我的孩子……
……
……
——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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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丰医院”高档私人病房内。
心电图有气无力地波动,监控着一个虚弱的生命,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般。氧气罩笼着一张净白的脸庞,呼吸若断若续,气如游丝。那紧锁的眉眼间分明有抹之不散的愁结,恍恍惚惚泪凝于睫。
素白的病床边,李倩的父母紧紧地守护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形容憔悴而警觉地注视着每一丝变化,似乎期待着每一个下一刻就会有奇迹出现。
当失魂落魄的林峰站到病床边似乎都没有引起二老的注意。
“小倩……”林峰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胸腔翻滚的绞痛全然堵塞在喉结间。
望着命悬一线的李倩,林峰心死魂碎,轻轻抚摸着她那净白的面颊,分明冰冷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睑间溢出,润湿了少年的手,更埋葬了热望的心。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回来啦!小倩!我回来啦!小倩!
你的林峰回来啦!回来啦!
但,为什么?世界却变了。
变成没有你的世界。
如此灰渺、暗淡。
如此寥落、空寂。
……
……
林峰轻轻地收回手,凝视着,凝视着。
在静止中悲痛,仿佛忘却时间和自己。
良久,一句沉痛而嘶哑的嘱托:“伯父,伯母,帮我照顾好小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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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势辽阔,天无穹顶,仿佛黑压压而沉重地压了下来,连同人的心一起变得昏天暗地。万里无生趣,百丈空渺渺,无尽的阴森和死寂,构成一个单调的世界。
在空寂而昏暗的大地上,一排长长的队伍,一直蜿蜒到很远很远,仿佛没有尽头。队伍里,一个个分明人形,却没了人的鲜活的光彩,目光空洞而呆滞,只是静望着前方,随着队伍一步一步机械地往前挪,仿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个个身有高低胖瘦,却又整形化一,都是一身素白的大褂,色彩单调得恰如他们惨白无神的脸。
被队伍穿越的一座楼牌,沉稳而厚重,仿佛永生屹立不倒,此刻也没有谁有心思去考究它的年月。只是在阴暗里,那若隐若现的楼牌的轮廓,中央的匾额赫然现着惊心如鬼魅的几字幽光——“幽冥界”。
这条长长的队伍,仿佛被一条宽阔的河流阻了去路。流水湍湍,却悄无声息。墨黑的颜色深沉而诡异,仿佛幽灵的眼瞳深不见底。在河道的岸边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忘川”。
忘川河的对面隐隐矗立着一座高楼,在那高楼不远的前方也立着一座牌坊,中央刻着的字如果能够看清楚的话,那正是——“阴曹地府”。
忘川河面空无一物,全无生趣,唯有一条细长的石桥跨越两岸,那看似脆弱的桥体仿佛随时都会坍塌,让人心惊胆战。在桥的这端,一处显眼的石碑上分明刻着“奈何桥”三个字。
在“奈何桥”的桥头,两边分别立着一个牛头马面模样的怪物,凶神恶煞地好似在维持着过桥的秩序,时而喝骂不止,时而鞭挞声声。
奈何桥边,在一个叫“望乡台”的亭阁内,一位身形佝偻、皱纹满脸的老婆婆正为必经的每一个魂魄盛来一碗碗奇味冲鼻的汤药。
在后面,远远的“黄泉”路上,只见白无常面白如粉,身穿白衣,头顶白色高帽,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又看黑无常,全身皆黑,高帽上写着“正在捉你”。黑白无常口吐鲜红如血的长舌头,一个手持白色哭丧棒,一个拖着黑色的锁鬼铁链。
此间,那铁链上分明锁着一个白色的幽魂。唯独这一行,在长长的队伍之外,格外显眼。少倾,竟走到了队伍的前端,引来稀稀拉拉几声抱怨:“搞什么,投胎都插队。”旋即,竟招来一阵阵鞭挞的声音,一番鬼哭狼嚎之后,都安分下来。
奈何桥边,“三生石”旁,那缕幽魂捧着“孟婆汤”痴痴地回望,心壁上悄悄地、深深地刻画,都是他的样子,任凭它泣血成河。
——林峰,我走了。请你原谅我,没有来得及等你。
——林峰,我一定会记得你,你也要记得我,好吗?
——我好害怕!害怕,在来生的路上,一个擦肩就又错过了你,就这样,又错过了你。
——我好怕,林峰……
在黑白无常不断的催促声中,那缕幽魂迟迟地把“孟婆汤”捧到了嘴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