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未消,鹏祥和哥哥就忙开了,哥俩每天推着小推车推土垫院子,不管是早晨起来,中午放了学、还是下午放了学都得推土。
虽然,鹏祥小,但是他比哥哥有劲,推起小车来挺容易的,鹏程推着就巴结。
主要原因,鹏祥能吃,他每顿吃一个窝头或是饼子。鹏程馋,要不是饿极了才吃点儿,平时是半饥半饱,吃不饱哪来的劲。
盖起了屋却吃不上饭,生活够惨的了。
五张吃饭的嘴巴,王森一月的工资还不够吃的,每天吃玉米面窝头,连点儿黄豆面也没有,蒸出的窝头吃第一顿还好,第二顿一馏就碎了,拿不成块,就得用手捧着吃。
连滴油也没有,偶尔买把菠菜也只是放点儿盐做粥喝。看着白雪瘦得皮包骨头,嘴唇都保不住牙齿,王森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时常从单位买几个馒头给她吃,有时也偷着给鹏程个吃,鹏祥一般是吃不上的,让他碰上了,春梅也只是掰一小块给他,还不够他吃两口的。
整天干活,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有够的时候。
看着别的孩子玩,凑在一块放风筝,鹏祥是很眼热的,要是爹在,他是不敢离开半步的,就是偶尔站着看看,爹也会朝他们吼,哥俩吓得赶紧推土,就像猫见了耗子。
爹偶然离开会儿,哥俩就拿车子和铁锨出气,鹏祥猛的把小推车推到坑里,鹏程把铁锨扔出老远,哥俩就坐在地上哈哈地笑起来,算是出了气。
有一天,村里有电影。
放学后,哥俩推了几车土就早早的回家了,想早吃了饭去看电影。
王森下班回来把哥俩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撵着哥俩再去推土。
春梅也没替两个孩子说下情,哥俩就阴着个小脸去了。王森跟着,他在屋里做门窗,不时向外瞧监视着哥俩,小哥俩紧绷这个小脸赌气似的猛推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人都早早吃了饭去看电影了,王森还没有让哥俩回去的意思,看来他干起活来忘了,春梅来喊他们吃饭才算完。
小哥俩累得坐在地上喘粗气,春梅拉也拉不起来,她就说着王森“啥时候了还不让孩子回家吃饭。”
“还不够你的,”王森吼了句,他随手拉灭了灯。
鹏程走了,鹏祥还坐在地上,他说看完电影再回去。
王森却不让他,非让他回家吃了饭再去看。
鹏祥又上来倔脾气了,他坐在那儿就是不动。
王森去拉他,他挣脱了,气的王森一脚把他踢到了坑里。
春梅忙向前护起儿子,让他快走。
鹏祥在坑里还是不动,他嘴里还大声说着“我就是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气得王森把春梅摔倒一边,把鹏祥按在坑里连踢带打,又把他提起来摔在地上,踢得他在地上滚着。
下地回来的人忙过来劝,他还是个孩子,怎这样打他,万一打出个好歹来后悔也来不及,众人拉着,劝着,王森才住手。
鹏祥哭了,他还是赖在地上不动,气得春梅说他挨打活该。
王森被众人劝走了。
春梅拉起儿子拍打着他身上的土,“知道你爹的脾气孬还使倔,找挨打吗,让你回去回去就行了,天生挨打的料。”
“我就是不回去,”鹏祥挣脱了娘的手又坐在地上。
气得春梅说不出话来,她指着儿子,“挨打活该,死犟头,”她走了,消失在黑夜里。
也许是打疼了,鹏祥抹着眼又抽噎起来。
远处,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和影布上晃动的人影,他神情木然。
一个瘦小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泪眼望着,是王洁,他忙擦了擦眼睛。
“还疼吗?”王洁蹲在他对面小声的问他,又掏出块小手绢给他擦着眼,她那深黑明亮的大眼里也满含泪水,长长的睫毛一动,硕大的泪珠淌了下来。
就在两个孩子泪眼望泪眼时,一个银牌似的飞碟立在了半空中,无声无息,白光一闪,两个孩子在白光中消失了。
恍惚中,两个孩子来到了一座装饰豪华的房子里,墙面、屋顶、地面都是银色的。不知怎地,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不见了,*着身体的,木偶似的做着各种姿势,张嘴、转身、侧立、倒立……随后,两个孩子并排着躺了下来,王洁搂住了鹏祥,鹏祥亲吻着王洁,两个人的体内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朵鲜红的桃花显示在屏幕上,白光一闪,那银牌似的光盘瞬时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两个人又坐在了原来的地方,他们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互相看着,像是不认识了对方,好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来,都觉得身体不舒服,特别是鹏祥,他浑身的汗,冷风灌进来,浑身刺痒难受,还有恶心的感觉。
这时,肚子叫开了,也许是饿的吧,他想。
“你饿了吧,”王洁问。
鹏祥点点头。
“到我家去吧。”
鹏祥又点点头,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要到哪里去,饿得难受,吃的欲望连看电影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跟着王洁去了。
家里没人,炉上的壶正开了,向外冒着热气。
王洁忙提下来,她看鹏祥头上满是土就倒好水拿来洗衣粉让鹏祥洗头,又忙着端来剩下的地瓜粥放在炉子上热着,不好意思的和鹏祥说:“晚上没了干粮,就这点粥。”
“我最爱喝地瓜粥了,”鹏祥笑说,粥还没热他就等不及了,三碗地瓜粥下肚,他才止住了饥,精神也好多了,他还要喝,可惜锅里没了。
“你没饱吧,我给你烤两块地瓜,”说着,她把两块洗净的地瓜放在了炉膛下面。
锅碗收拾好后,王洁看他的身上脏又拿过笤帚给他扫着红着小脸问,“你要是不愿回家以后住俺家好吗,省的你爹光打你。”
“行啊,就怕你爹娘不要我,”鹏祥以为她说笑呢,就笑着说。
“要,我爹一定会要你的,”王洁急切的说。
说真的,她知道爹的心思,要是妹妹是个男孩的话,爹一定好好的,会很爱她们。
可是,王洁忍不住流了泪。
鹏祥不知所措了,忙问她怎了?
“我爹已经答应了,要把高海接到家里来,而且、”王洁没有说下去,她哭起来。
“而且怎样?”鹏祥忙问。
王洁哭着说:“而且以后还要我和他在一块儿,我爹说,延续香火要紧,只要是个男的就行,高海的爹也答应了。”说着,她泪落了满脸,哭出了声。
“你是说,你爹让你和高海在一起?”
王洁点点头。
“你娘也答应了?”
“娘没有办法,她要护惜爹的病。”
“你爹娘疯了,要个傻子,看他那个傻样,那么大了还在大街上拉屎呢,”鹏祥急急的说。
王洁哭得更厉害了,她泣不成声的说:“爹不是有病吗为了爹我、”她没有说下去,却扳着鹏祥的肩膀说:“你来俺家吧,反正你爹也不喜欢你,只要你来爹就不会要傻高海了。”
鹏祥点了点头。
王洁笑了,晶莹的泪珠从她粉红的小脸上滑落,鹏祥给她拭着,她紧紧的抓住鹏祥,生怕他飞了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