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不喜走动的公孙幽也只得出门寻找胞妹,她心地良善,最是见不得他人受苦,见到孤苦之人,便出手救助。她的剑术与妹妹相比更加柔和,剑法优雅飘逸,更像舞步,将剑术中优美之处凸现,以剑器之舞筹措金银,宣扬声名,以便寻找公孙盈,却在同时竭力救济孤女孤儿,公孙剑舞之名由是愈加响亮。她们姐妹长相一般无二,江湖中人不知所以,却将以往公孙盈以公孙氏之名闯下的名声尽数算在公孙幽头上,公孙幽此后只以大娘自称。
公孙盈在外数年,少有显露踪迹之时,她初时胸中充满激愤,只觉上天待己大是不公,视若知己的五哥和胞姐都是欺骗自己之人,待到天时渐长,心意渐平,四年时间转瞬即过,她绝足江湖,却是不再显露踪迹。
周长安二年,公孙幽终于寻到公孙盈。公孙盈心中虽仍然介怀当年之事,但一人独居也是无趣,终随公孙幽返家,姐妹一别数年,都是不胜唏嘘。公孙盈回家之后,才发现当年自己闯下的字号,已尽归姐姐所有,公孙盈之名,却是再无人得知,她睹物思人,见到家中桌椅茶碗、庭前屋后,尽是柳五踪迹,不胜心烦,与姐姐少有话说。
神龙元年,中宗李显为一观公孙氏剑舞而在一年内连下七道圣谕招大娘入宫,公孙盈自请代姐入宫,一来避开烦恼,二来也想在世间留下自己的踪迹。公孙盈对中宗之女安乐公主极其喜爱,特收为弟子,教导她修习剑舞之术。公孙盈在皇宫之中一住四年,其间曾为中宗表演剑舞技艺,出宫时,中宗以扬州乐坊相送。
景龙三年,公孙盈听闻藏剑山庄之名剑大会将柳家的扬刀大会压得毫无威风,想起当年与柳五霸刀之会,终于辞别中宗出宫,她对名剑大会大大不满,便远赴藏剑夺得了首届名剑大会的宝剑御神,这却又被算在公孙大娘身上。
景龙四年,公孙幽在扬州正式创立忆盈楼,将她收养孤女尽皆收入楼中,所养孤女无一不是色艺双修的绝佳女子,史称“七秀十三钗”。不过数年,“七秀十三钗”的名气已经直追公孙大娘当年。无论达官贵人、文人雅士、还是各大门派的少年才俊,都颇以能一睹芳泽为念。安乐公主之母韦后毒杀中宗,安乐公主李裹儿被同门师妹李裳秋打伤,逃到七秀坊找到师傅公孙盈,公孙盈本来不是深沉多思之人,更有柳风骨一事仍耿耿于怀,自己名声、爱情尽为姐姐所据,连所传爱徒也被姐姐的传人所伤,她更加难谅,从此与公孙幽芥蒂更重。
天宝二年,公孙大娘将忆盈楼更名为七秀坊。
如今公孙大娘和二娘早已不问世事,七秀坊已经完全交由七秀之首叶芷青管理。七秀坊也是这时候才定名的。一时间,七秀坊成为与万花谷、长歌门齐名的大唐三大风雅之地。
七秀坊与别的门派不同,徒弟基本上是由七秀十三钗每年在江湖上救来的孤儿与被男人伤了心的年轻女子。而她们最痛恨的也是轻薄与薄情寡义的男子。
有关公孙氏的剑舞与故事有杜工部的诗为证: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
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而也正因此,一年四季,往来七秀的达官显贵,江湖各门各派,可谓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眼下横在临风跟李复面前的,便是已经闻名于天下的瘦西湖了,放眼望过去,微波凌凌的湖面上,感受不到那种汹涌澎湃的豪迈,有的只是一池春水碧波荡漾的波澜不惊,湖面上不时有游鱼掠过而翻起一些白色水花,让人看了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恬静跟美好。
“这里,就是七秀吗?”,望着面前这绝美的瘦西湖,临风终于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李复虽然之前已经来过,但是此番回来也依旧是被这瘦西湖的美景给吸引了。
“没错,在我们的对面,便是七秀了”
没多久,一艘不大不小却颇为小巧玲珑的驳船便朝着临风他们这边缓缓地驶了过来,临风注意到,在船头前,有一名穿着一身淡粉色衣服的女子,这名女子长的秀外慧中楚楚水灵,双手的手腕处各缀着一条粉色丝带,手里正撑着一杆长蒿,两条丝带在船桨的前进下随风飘摆,看过去真是美丽极了。
不一会儿,这艘小船便是来到了临风他们所站的岸边,船上的女子收起了长蒿,然后将船系好之后,笑意盈盈地走上岸来,问道:
“两位贵客,可是来我们七秀坊观光赏舞的?”,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绝大多数人来到七秀,多半就是冲着那名动四方的剑舞而来。
李复对这名七秀女子恭敬地作了一揖,说道:
“我们是天策府人士,来贵坊,是有重要事情要与坊主相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姓孟,单名一个柔字,公子唤我柔儿便可”
“既然如此,那柔儿姑娘,就有劳你了”
说完,李复便是带着临风踏上了那条小船,虽然是条小船,但是容纳四到五人还是完全足够的,柔儿待李复他们两人上到船上坐好之后,便将刚才系好的缆绳给松了开来,然后也径直上了船,抓起了那杆长蒿,调整好方向后便是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水云坊缓缓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