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六十三根乌光长枪将一端钉在岛屿上,另一端没入虚空,穿过镜拓的身躯,将镜拓牢牢地束缚住。洁白的魂灵之墙巍峨而不可撼动,将岛屿稳稳的镇压着,但巨大的浮空岛极不稳定的晃动,大块的泥土岩石从岛屿上掉落下来,仿佛随时都将会在镜拓的反抗下轰然解体将这只庞然巨兽释放出来一般。
在镜拓恐怖的威势下,乌光长枪,魂灵之墙都在极不稳定的颤动,包括整座岛屿都似乎能够听到不堪重负嘎吱作响摇摇欲坠的声音。
阿基米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岛屿的上方,周身盘旋着的是无数怪异的几何符号,黑色的双目望向镜拓,同样的冰冷无情,仿佛在看待猎物一般。
镜拓被这样的眼神激怒了,蛟首咆哮着对准阿基米德,苍白的火焰中双瞳流露出的是愤怒与怨毒!
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敢这样!
阿基米德古井无波,双目之中没有任何色彩,黑袍猎猎作响,枯瘦的手臂一挥,身旁的无数几何符号开始流动起来,如同流水一般慢慢的覆盖了整个天穹,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罩子将整座浮空岛笼罩住。
然后是闭目。
天殳之外,黑色的花海之中突然有一道黑光从地下窜出,形成一道纤细的光柱直达天际,没入虚空中。
同样的,在被镜晶所覆盖的山峰上,一根黑色撬棒收到了等待已久的信号,复苏过来后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颤动着,将一束黑光从棒子的顶端射出。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着一道一道,一道一道,是无数道的黑光从地下射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一道道黑光射入高空,然后开始分叉,沟通,连接,汇合,最后在空中织就了一副巨大的黑色阵图。
真的很巨大,足足有世界那么大。
这是数万年的积累,数万年的沉淀。
巨大的黑色阵图从上方看过去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螺旋,如同一个眸子冰冷地俯视着这个世界,仿若生与死的轮回,无限的轮回,无限的交缠。
黑色的阵法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无数黑光交织汇聚如同河流如海一般来到最中央的一点,阿基米德的位置。
阿基米德坐在阵法的最中央,黑色的光芒没入阿基米德的身体,然后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锁链从下方伸出。
一道道黑色的锁链如同巨龙一般飞舞,向着下方伸出,然后牢牢困在镜拓的身上。
镜拓不甘,奋力的挣扎,企图挣脱这锁链,然而这锁链上传来的力量让镜拓自己都心惊不已,然后是愤怒!
愤怒的咆哮,因为在这锁链上镜拓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力量,来自于自己那比世界还要庞大的躯体的力量,这个卑劣的窃贼在偷取属于自己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阿基米德无动于衷,这是他准备了数万年的计划。
他用数万年的时间他走遍了镜拓的每一处身躯,并在每一处角落都布下了一根根黑色的撬棒,不断积累一个个魂灵,不断的铭刻法阵,不断地温养那六十三柄乌光的长枪。
他准备了数万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就是现在。
用那六十三柄乌光长枪将镜拓钉在地上,用魂灵之墙来加大束缚,用几何的法阵制作囚笼,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镜拓暂时束缚住,让镜拓动弹不得。
而接下来的一切才是重点。
那些被阿基米德亲手布下的黑色撬棒不仅仅能够来作为施法的媒介来沟通镜拓这副躯体的力量,而且是十分重要的节点,构成这座最重要的大阵的节点,一切计划的核心。
一条条黑色的锁链相继出现,将镜拓稳稳的缚住动弹不得,白色的魂灵之墙却开始如同冰雪一般缓缓的融化,在浮空岛上如同流水一般蔓延,覆盖了整个岛屿的表面。
接着这些白色的液体开始凝固,化作一个白色的祭坛,而镜拓就躺在这个祭坛的上方,黑色的锁链粗大无比,勾连着祭坛将镜拓山脉一般的躯体牢牢捆住。
阿基米德看着这一切,待祭坛稳定下来后,阿基米德转首向一个方向望过去一眼,黑色的瞳孔漠然无神,一缕涟漪浮现而过,然后整个人开始缓缓的消失,化作一蓬黑色的光雨。
黑色的光雨从天空中洒下,落在洁白的祭坛上,每一点光雨对应着一根黑色的柱子从祭坛下方伸出,无数黑色的柱子密密麻麻的分布在祭坛上,接着一道道黑光从柱子中蔓延出来,互相勾连形成一座阵法,赫然就是天空之上那座巨大阵法的投影。
局势已经超出了镜拓的掌控,镜拓从来没有能够想到竟然会有一个奴隶用数万年的时间布下了一个局来对付自己。
不论是天上巨大的诡异阵法还是身下的祭坛都给了镜拓很不好的感觉,甚至隐隐有危险的预兆。这样未知的不安让镜拓不住的挣扎着,不顾身上伤口的扩大,然而镜拓自己都没有发现双瞳苍白的火焰中不仅仅是愤怒甚至隐隐出现了恐惧。
然而不论镜拓如何挣扎,身上的乌光长枪,黑色锁链仅仅是有所晃动,镜拓自信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自己一定能够挣脱出去,自己一定要摧毁这些卑微的敢于反抗自己的奴隶,自己一定要杀了他们!
镜拓挣扎着,不顾自己身上伤势的扩大,一些仿佛血液一般的白色液体流出沾染在锁链与长枪上,并不断腐蚀着封印。
锁链不断被扯动,哗哗作响,但却始终稳稳的勾在祭坛上,任由镜拓愤怒的嘶吼挣扎。
祭坛上阵法中一道道黑色的纹路上黑光亮起,接着从阵法上脱离,汇聚在半空中形成一团朦胧的黑光。
黑色的光团缓缓凝聚,收缩,开始化作实体、最先出现的是一截黑色的刀尖,仅仅是看着这截刀尖就能够感受到带着一股直达灵魂的刺痛,然后是锋利的刀刃,薄如蝉翼的刀面刀背,整个刀身狭长锋利造型怪异,然后戛然而止,没有刀颚没有护手,没有刀柄,就是这样一柄凶悍怪异的墨刀。
在这墨刀形成的一刻镜拓甚至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昂首咆哮,挣扎的越发剧烈,整座浮空岛包括阵法开始剧烈的晃动,蛟口之中恐怖的气息开始汇聚,出现了一团朦胧的白光。
镜拓对着空中的墨刀喷出一口吐息,犹如一场白色的暴风雪,更像一条咆哮的巨龙,无数镜晶夹杂在这暴风雪中试图摧毁掉这柄让镜拓不安的诡异墨刀。
墨刀微颤,发出一声沙哑的刀鸣,天空之上巨大的阵法落下一道道光柱包裹住墨刀汇聚成一个略微虚幻的巨大刀影,墨刀本体仅仅长约九米,而刀影则长达千丈,横跨天际。
墨刀微微偏转一个角度锋锐的刀尖对着镜拓的头颅斩下,虚幻的刀影迎在白色的暴风雪前方将白色的风暴一分为二,斩向两旁,势如破竹。
镜拓见状双目闪过不甘的神色,蛟首昂起吐息的风暴又猛烈上一倍,刀刃与风暴相交处一层镜晶蔓延开来,如同薄薄的冰面一样不断的向四周扩张,加厚,一枚枚羽毛状的镜晶在晶面上长出,使得这屏障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对双翼一般阻挡在镜拓前方。
刀影斩在镜晶的屏障上不得寸进,而镜晶则借助机会蔓延到了虚幻的刀影上,裹住了刀刃,看上去就如同刀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将刀影冻住了一般。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尼采突然出现在浮空岛的祭坛上。看见尼采的出现,镜拓双目之中火焰一阵升腾,就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尼采看着被牢牢缚住的镜拓,双目之中满是喜悦,高举双手哈哈的大笑着。
“阿基米德,我亲爱的父亲,我的创造者啊,还真的是要多谢您为我做的一切啊!哈哈!”
“我终将加冕为王,这一切都是我的!”
尼采望着镜拓完美的躯体,双目中满是贪婪的欲望,无比炙热的渴望。
镜拓被这样的目光激怒了,然而被阿基米德布下的封印缚住躯体,还正在竭尽全力对抗那柄凶险的墨刀,镜拓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尼采疯狂的笑着。
尼采笑完,恢复到先前优雅高贵的姿态,仿佛先前狂笑的那个疯子是不存在的。
下一刻尼采身形闪烁,直接出现在空中,双足稳稳的站在墨刀狭窄的刀背上,高空中庞大的阵法缓缓转动,原先阿基米德的位置被尼采所取代,一道道黑光汇集到一起透过尼采连接到墨刀上。
接受到这股新注入的力量,墨刀发出一声沙哑的刀鸣,虚幻的刀影一震,将刀刃上覆盖的镜晶尽数弹开,破为碎片。
刀刃狠狠地撞在屏障上,一声清响,屏障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然后裂缝很快扩大开来,整个屏障顿时化为无数碎片裂开。
巨大的刀影在镜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直接斩过镜拓的躯体,而实体的墨刀则稳稳地插在镜拓的额头上,白色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真是美妙的味道!”
尼采这样说着,舔去嘴角边的一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