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内部与普通人家的构造并无异处。
二人一路穿过走廊、客厅,然后来到内室。
内室却不在是一般的卧室了,而是一个袖珍指挥所,这里陈列着各式计算机以及信号发射机。
安全屋的主人此时此刻正坐在角落的一台计算机前忙碌着,丝毫没有察觉到闯入者。
直到零零八走到那人身后,他这才脱下耳机,慢条斯理地发问:“什么人?口令!”
口令!
这是一种进入安全屋后与主人对接的暗号。如果没有暗号,主人就会视其为入侵,然后启动警报系统;然后,统帅部那边就会显示这处隐秘据点已沦陷……
不过,眼前这位情报员常驻本区域,所以熟悉卫清和零零八,再加上双方早前也建立了联系。如今,索要口令,只不过是按照程序办事罢了。
零零八亮出凭证,并对上口令。
情报员问道:“两位大人到此来有何公干?”
卫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站在一旁不搭话。
零零八则全权负责与对方的会谈。她以命令的口吻发号施令:“把你今日编写的公共档案调出来给我过目。”
档案指的就是情报。是这一天里情报员所收集到的所有消息。
另外,档案也分两种,一种是公共型,任何一个有权限的人都可以随意查阅;另一类是机密档案,通常,这类档案只有齐羽或杜伊文这个情报首脑才有权限调阅。情报员会根据威胁的级别自主区分‘公共’或‘机密’。
眼下,卫清和零零八的权限只能调阅公共型档案。
情报员调出档案,然后自顾到一旁继续忙碌……
卫清和零零八则开始认真的查看信息:
代号三七六八
编码一零一二
第一条情报:凌晨四时十五分,刑警机动队全副武装;二十分,刑警在环城路官道入口处伏击了某贩毒集团督货队;二十三分左右,枪战结束。据探查,警方击毙了全部的毒贩,并没有实施抓捕。
第二条情报:上午九时,光明路与平安路交叉口发生一起貌似飚车引发的交通事故,事故造成十六死五伤,肇事者疑为治安主官之子,现逃逸。
第三条情报:中午十二时三十分,安全局主官带领两名特工前往风月场所,稍后便从那里提走一人。据查,该人疑似境外潜伏分子。
第四条情报:下午两时左右,休假人员齐格菲与卫清两位猎手在幸福大道十字堂的约瑟顾神甫见证下结为夫妻。
第五条情报:下午三时,十字堂约瑟顾神甫被安全局传唤,至今未归。
第六条情报:下午三时五十一分,有不明……
第七条情报:……
第八条情报:……
第九条情报:……
档案里记录着情报员今天所收集到的情报。从字面意思来看,似乎都不怎么重要。
卫清对零零八说:“可否将第四条情报的内容稍加改动一下?把关于基督教的字眼全都去掉。”
“好的。”
零零八遂将情报稍加改动,把‘休假人员齐格菲与卫清两位猎手在幸福大道十字堂的约瑟顾神甫见证下结为夫妻’这句话删减为‘休假人员齐格菲与卫清两位猎手结为夫妻’。
虽然只是减了几个字,却可以免去信仰不坚、甚至是通敌的嫌疑。
见状,一旁的情报员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阻止。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还不算完!
零零八又面色严峻的对那情报员说:“今后休要再提基督教半个字眼,即便那里的人全死光了,也不准你记录在案。”
情报员不明就里,问道:“尊上这是何意?属下该如何理解?”
零零八厉声喝斥:“兹事体大,不许多问。”其实,她是担忧对方会在事后把情报的内容修正回来。
不曾想,那情报员毫不畏惧的顶撞了过来,他一脸不屈不挠的态度:“大人如果这样说,那就请恕属下不得不斗胆请教了。您是暗夜猎手部门的,属下是情报部门的,尽管您的职衔高于属下,但属下并不归你节制。即便是下达命令,也应该由情报部直接传达才是。今天,如果您不道明情况,属下有权不遵。另且,您这么做,还属于越权的行动;您是在利用职权之便强迫别的部门的下级人员就范,您有严重违反规定的嫌疑。在此,我并非威胁您,只是作为僚属,我有提醒的责任。”
零零八不厌其烦,怒喝道:“我堂堂猎手兼地区领导人,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你这个小小的探员汇报不成?!如果你有疑问,可以直接去问老板。”言罢,便与卫清一道离开安全屋。
安全屋主人当然不会去向齐羽问明情况,他也没有那个胆量,更没有资格。
不过,他今番也只是严格按照程序办事罢了,并非针对任何人。
出了安全屋,零零八压抑着怒火,心中愤愤,“可恶呀,区区一个探员也敢质疑我的命令,真是岂有此理!”
卫清宽慰道:“亲爱的,你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呢,人家也是尽职尽责。况且,咱们本来就有违规定。”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心虚,依零零八的脾气,断然不会就此作罢。
零零八依然兀自不平,“那他也不能无视我的权力。他只听命杜伊文一人的,那怎么能行呢?如果哪天杜伊文起了判心,他岂不可以一手遮天,新世界岂不瞬间崩塌!”
卫清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回头我上书齐羽,阐明其间的厉害关系。建议他赋予暗夜猎手监管地方情报的便宜之权。你看怎样?”
“也好!”零零八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她觉得,即便暗夜猎手没有调遣地方情报员的权力,也应该拥有统辖的权力。如果权力过于集中在某个人的身上,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路上,俩人都在盘算着给齐羽上书的事情。当然,主要还是卫清在盘算……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到了家门!
亲朋宾客们还在畅饮,父母也在忙碌着招呼客人。
没有人察觉他们出去,也没有人察觉他们回来。
突然间,人群中冲出一群小孩子,为首的一个大女孩儿迎面抱住卫清,“哈哈,哥哥,你还没有死啊!你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我好高兴……”
“小妹,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大女孩儿是卫清的表妹。
“那天分别之时你告诉我即将完婚,我还以为是在说笑呢。前天我打电话回来,这才证实你所言非虚,所以就不远万里跑回来贺喜喽~!”
“你爸妈呢?他们二老没有来嘛?对了,还有你那个小男朋友,他怎么也没来?”
“我爸妈工作忙碌,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就全权委托我喽!另外,我男朋友在非洲被野狗咬伤了腿,现在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所以也来不了。”
“没有被咬死啊?他还真走运呢!”
“哥哥,你这是什么话嘛~!”
“本来就是,咬伤了可比咬死了幸运多了。”
“不理你了~……”
兄妹俩习惯了磨牙吵闹。
“……对了~”妹妹欲走又回,从身后扯出一小孩,对卫清说:“哥哥,你看这是谁!”
那孩子赫然便是小弓箭手。
小弓箭手见了卫清便下拜:“清哥哥万千之喜,黑旋风在这里没有礼物,只带来了一份心意。希望清哥哥不要嫌弃。”
卫清大为惊讶,急忙扶起小弓箭手,转而责问妹妹:“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妹妹一脸无辜,“是你派他保护我的安全的,他当然得一路保护我。当初在回来之前我也劝他留下,可是他说如果没有得到允许就中途离开,担心你会惩罚他。我看他说的可怜,所以就依了他。”
望着天真的妹妹以及挎着长弓背着箭壶的黑旋风,卫清一阵头痛。
抚额叹息片刻,伸手对小弓箭手道:“把你的身份证件拿给我看。”
小弓箭手有些迷惘。
妹妹接口说:“他没有身份证。”
“天呐~!”卫清一阵头大,“没有证件就敢从非洲一路飞到亚洲,你们俩还真是胆大包天。小妹,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如果被警察盘查,非定你个拐带人口的罪名不可。尤其是你……”他又指着小弓箭手的脑门儿大加训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光天化日之下背着弓箭四处乱窜,不怕法官治你个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吗?”
小弓箭手挨了批评,惊恐万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妹妹说:“可我们这一路上还是畅行无阻。”
“既然一路平安倒也罢了,下次可不准再这样鲁莽。”卫清叹息了一声,也不追究责任了,伸手从小弓箭手身上取下弓和箭,“这个暂时由我来保管,你和其他的孩子一块儿玩耍去吧!注意,不要出手伤人,就算他们好奇摸你,也不准你妄动。这里不比部落,如果伤了人,可是要担天大的干系的。”
“是,属下遵令。”
小弓箭手走开了。其他的孩子也跟着他一块儿去了。孩子们跟着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头儿,而是因为好奇他的相貌,打算一路跟在他屁股后头,瞧个够。
卫清和零零八避开众人,悄悄的赶回房间。
妹妹也一路跟了去。
“哥哥……”她指着零零八,问:“想必这位就是嫂子了吧!”
“是呀,以后她就是嫂子了。”卫清随口说道,“另外,她在她家里排行老八,你以后就称她为八姐好了。这样也显得亲近。”
“八姐?她家到底兄妹几人?”
“没算过!少说也得有千儿八百个吧。”
“这么多——?!”
兄妹俩口无遮拦,当着零零八的面肆意调侃。
谈笑间,三人进了房间,关起门窗避开外人的视线。
妹妹友好的向零零八伸出手,“听哥哥的,我以后就称嫂子为八姐吧!初次见面,八姐好。”
零零八伸手还礼。不料,连一个字也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妹妹却已经闪身离开了。她就这样很没有礼貌的撇下别人走开了。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东西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哇塞~”她惊呼着来到新床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休眠中的马其丽所吸引。“哥哥,你什么时候养了只老鹰?但凡家里饲养这些猛禽走兽的,要么是为官不正,或者为富不仁的角色!莫非哥哥堕落了?”
卫清一把将妹妹拉开,“没什么好惊讶的,那只是一个仿真玩具。”
“可是,它很像是真的哎~!”
“都说了是仿真的。好了,你出去吧,也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卫清不由分说将妹妹推出门外,生怕在这样下去会泄漏了机密。
接下来,二人开始着手准备给齐羽上书。
卫清以个人的名义给齐羽写了封信,他在信中建议他应该把新世界的结构稍加调整;官职不论大小,都应该有正式的称谓;权力不宜过于集中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应该赋予别的部门监督之权。尤其像暗夜猎手这种精英,更应该优于所有部门获得更广泛的权力。私人卫队应该被取缔,禁止任何人招募‘亲兵’这一独立于监管范围之外的武装力量。最后,他还在信里侧重建议齐羽本人也应该要有一个正式的称谓,作为新世界的首脑,就算不以王者自居,也应该冠以统帅的名衔,而不应该是‘老板’这一庸俗到极致的廉价称谓!他在信里这样说:‘所谓老板者,私营业主,亦老办;或男性演员,或挥金如土之败家子儿,饱含讽刺之意味!君不该屈尊用此称号’……
不过,关于齐羽个人称谓这一点上,零零八倒是和卫清有了分歧。
零零八认为,‘老板’的意思是‘BOSS’一词,齐羽用来合乎情理。
而卫清又认为,‘BOSS’是‘老大’的意思,带有贬义,不适用于新世界这种有法度且严整有序的组织。
不过,俩人还是在信的内容上达成一致。毕竟,他们只是提出建议,至于怎么改,或者改不改,那是齐羽自己的事情。
一封廖廖数百字的信,俩人花了很长时间才写完,然后又以暗码的形式发给远在欧洲的齐羽。
当发送完最后一个字,二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卫清若有所思地对零零八说:“这封信件将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什么后果?”
“意想不到的!”
“哦~”
其实,卫清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封信不会就此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月上头顶,午夜深经。
因为俩人沉浸在工作中,所以忽略了很多生活中的琐碎事情,比如,他们没有吃晚饭,也没有送别亲朋好友……
当他们把精力转移到生活中的时候,情欲开始萌动。
尽管已经夜深了,可两个人谁也没有睡意,至从相识相遇以来,他们经历过坎坷,也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如今恋情终于开花结果,修成夫妻。两个人思潮起伏,都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是,谁也不想说!难道,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要用聊天谈话的方式来打法吗?
洞房花烛之夜,道德不在约束那最后一步的行动。
良宵一刻值千金!
这一夜,是神圣而纯洁的……
“亲爱的,咱们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吧!”站在窗前,卫清急促的心跳着。
“嗯!”零零八赞同着点了点头,“一天未进茶水,我也确实有些饥饿。你想吃什么?我去洗米煮饭。”
“那就来碗粥吧。”卫清呼出一口气,萌动的心逐渐趋于平静,“记得放糖。咱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晚上吃再多的糖也不用担心蛀牙。”
良宵一刻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