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清并不相信自己拿的是一把真枪,凌雁便耐心的向他解释:“你别看它外型小巧就认为是玩具,其实,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真枪呢!如果你用它向某个东西射击,这一梭子子弹下去我保证你可以将其射成马蜂窝。”说着,他还稀里哗啦的把枪分解成若干零件,并且,还把那呈金黄色的子弹拿出来给卫清看。
“真的假的?”卫清仍旧不敢相信。又满怀好奇的道:“你再把它装回去,我想在看看。”他没有见过真枪,也不知道子弹长什么样子,所以,他是不会轻易就相信的。
“没问题。”凌雁三两下就把枪组装回原来的样子,递给卫清,“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卫清接来枪械。当触及到那冰冷的枪身的一刹那,他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怀疑,沉甸甸的枪支直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竟是那样的……手握人命!!!
身为一个刺客,手握人命,杀人如探囊取物,怎能不让人感到惊恐呢?
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卫清虽然明知但还是佯装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做的跟真的似的,哈——”
并不是他不相信真假,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不愿意承认杀手可以脱出法律的约束范围。
凌雁不知情,一把夺过枪械,愤愤道:“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呀!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开开眼界……”说话间,‘哗啦’一声给枪上了膛,“我这就射给你看。”
卫清被勾起了好奇心,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看。
凌雁抬起手臂,枪指门外,‘啪——’枪声响起,震耳欲聋。
卫清被震的头晕眼花,一屁股倒跌在地上,枪口弥漫的硝烟也把他呛的咳嗽不断。“咳……咳……咳……,有没有搞错,怎么说射就射,你想吓死我啊!”
在说那颗被击发的子弹,打进院内的土地上,激起一股尘埃。幸好,也没有弹射伤及无辜。
凌雁搀扶起惊魂未定的卫清,“怎么样,你没事吧?”
“什么?”
卫清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呢。
凌雁加大的声音,“你没事吧?!”
“你说什么——?”卫清简直是吼出这一嗓子的。
‘糟糕!’见状,凌雁心道不妙,‘难道,是被震聋了?’随即,伏到卫清的耳边,道:“我带你去看医生,我想你的耳朵是出了毛病了。”
总算,卫清这次是听清楚了,“我没事,真的没事,不需要看医生。”在接下来的片刻里,嗡嗡声逐渐消退,他这才算是彻底回复听觉。搓着耳朵,心有余悸地自我嘲笑:“这枪可真带劲,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真会把人给吓坏喽~!”
凌雁摇头一嘲:“打个枪你都能吓成这样,如果是开炮,那还不得吓瘫了!”
卫清讪讪地笑着,替自己找回颜面:“人生总有第一次,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嘛,你不能对我要求这么高,这对我不公平。毕竟,我老卫清可不是职业刺客,更不是你。”
“有道理。”凌雁颇为赞同卫清的观点。再也不暗嘲人家了。
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看打枪,被吓一跳实属正常。
说话间,凌雁清洁过枪膛,随之又递给卫清,“现在,你也看到它的威力了,感觉怎么样?”
卫清没有接枪,“很不赖,声音挺大,也能把人吓一跳。”
“拿着——”凌雁把枪塞进卫清的手中,“我把它赠送给你,万一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也好用来防身。另外,我这里还有三个满满的弹夹……”
“不要,不要……”卫清就像是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连连甩手,“我要这东西干嘛,你有见过谁逛街还带枪吗?私藏武器可是触犯法律条令的,万一被逮到,我非被关进去不可。”
“谁家里还能没个枪啊……!”
“这里不同于国外,我只是一个平民,而非警务人员,持枪可是重罪。因此,无论如何也使不得!”
卫清坚决拒绝接受这份厚礼。
他的身份是平民,持有武器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他持有了武器,别人可就不安全了。
最重要的是,这把枪是风雪送给凌雁的,如果她知道凌雁将自己送给他的东西转手送给了别人,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出于为卫清的安全着想,凌雁一再坚持让卫清收下,并,不惜出言威胁:“如果你想找死,那就拒绝吧!我虽不会杀你,但自有别人会杀你。试想,你得罪过那么多人,单就捣毁地下军火商那一件事,他们又岂能善罢甘休?如果威胁真的到来,警察帮助不了你,唯一能救命的还是你自己。”
“那我也不要!”卫清执拗。“就算有了枪,我也不能把人家全都射死不是。”
“总也可以用来自保嘛!”
“有你在身边,我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呢?”
“这你就不必多虑了,我自会有办法来应对。”卫清宁死也不愿意触犯法律。
“随你便!”煞费苦心的凌雁也懒得再说道,收回了枪械。既然人家不接受,他也不能逼着对方接受不是。
毕竟,刺客有刺客的生活方式,平民有平民的生活方式。
沉默了小片刻,凌雁回转话题,问道:“既如此,你该怎么处理地下军火商店事件所遗留下的问题?”
“那我不管!”卫清一副漫不经心的无赖模样,他将麻烦全都抛给凌雁,“麻烦是你惹的,你总得帮我把屁股给擦干净了。你不能只杀了人家的头儿,完了就留下一大帮子亡命之徒给我,这对我不公平……绝对不公平。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敌人找上门儿来,你得出去平息事态,要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和他们大战三天三夜,搅的街坊邻居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
“嗯!”凌雁无话可说,旋即沉默了下来。
事实正如卫清说所,这所有的麻烦全都是因凌雁而起,所以,他必须要把事态平息下去,还卫清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
再者说,凌雁身手不凡,更要去承担更多的责任,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接下来,沉默在二人间展开。
卫清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凌雁则是坐在一旁看电视。
两个人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卫清在思考着以后该怎么面对威胁;凌雁在思索着该怎么替卫清消除威胁……
沉默良久,凌雁首先打破沉默,“清……”欲言又止。
卫清睁开眼睛,“嗯?”
又沉默了一小会儿,凌雁这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清……,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来就是和你道别的。”
“啊~!”卫清怔住了。
尽管他已经提前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朝夕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早已产生感情,情同手足,彼此依赖。陡然间这就要分离了,而且有可能是永久分离、再无相见之时,任谁能舍得下心肠呢?!
回过神来,卫清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焦急的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他大声问,“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啊?难道,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嘛?如果我刚才的话有过于不当,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我从没有想过要和你过不去,我……我……我……请你……求你不要离开,好嘛?”说到最后,他已经近乎于恳求了。
看着卫清那不舍的模样,凌雁的心里像是打翻了无味瓶似的,真不是滋味,“清,你仔细听我说,我要离开并不是因为你做错或是说错了什么,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块儿,天下焉有不散的宴席呢?要知道,我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一个流亡的杀手,我总不能在你家里躲一辈子吧!齐羽早已经查出我在这儿,他之所以不找上门来,一定又在谋划着更加有效的攻击行动。雷霆之怒,殃及池鱼,我怎么能忍心看到你们因我而遭受伤害!因此,无论你放不放我走,我今天都必须要离开。”
他,说的很决绝。
分道扬镳已是不可避免,鉴于此,卫清也不再勉强,坦然面对一切。“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强留。在此,我有一个要求,请你带上我,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要带上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缺少帮手,我头脑灵活,跑的又很快,还有一肚子的墨水无处发挥;在此,我郑重承诺,我将心甘情愿接受你的发号施令!只要不违背天理人情、不触及法律,所有的一切我都听你的。一直到——消灭齐羽的叛乱分子为止。”
对于卫清的恳求,凌雁只是一笑了之,“清,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我能,我能行的。”卫清抓住凌雁的胳膊,一再坚持。
凌雁注视着卫清。这一刻,冷血杀手满怀感激,内心交织着无限的怜悯和温暖的柔情。他用手握住卫清的双手,说:“清,亲爱的兄弟,你是我的亲人,好人……你这孩子,倔强的小东西,请你不要再勉强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齐羽的实力超出你的想像,你帮助不了我,我也不忍心让你跟着我冒险。况且,我们这类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触犯法律……你不会喜欢的!!”
两个人满怀激情,他们就要分别,也许从今以后永远不能再见面了。两个人思潮起伏,都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是,在这最后的有限的时刻里,能够说得完吗?
倔强的小弟弟,柔情的大哥哥!
友情呀友情,在这样的时刻里,没有什么比这种超越友情的感情更为可亲。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道扬镳,已是必然!
卫清不再继续勉强,心中充斥着惆怅与失落,却还在故作轻松,“既然你要走,我也挡你不住。但是,请不要忘记,你在我家住了这许多天,我可是要收租金的哦~!”
凌雁领会了心意,笑着说:“没问题。不过,我现在身无文分,等能后有钱了再支付吧。”
“嗯!”卫清咧开嘴,露出喜悦的笑容,那一抹笑意间还有了一丝轻松。
凌雁承诺以后会回来探望,这对于卫清来说,已经足够了。
相见,总好过互寄遥思。
和卫清在一起的时间里,冷血杀手总算体验了一番普通人的生活,这种生活是他之前不曾有过的,也未曾想过后。对于凌雁来说,这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夕阳西下,一片火红的晚霞中,两个年轻的身影行走在通往远郊的官道上。
道路上,行人车辆如流水马龙,就像那超越界限的情感一样,源远流长。
在一个岔路口,凌雁驻足停留,“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清,请就此留步吧!”
卫清说:“没有关系,我不嫌累,再送送。”
“我……”凌雁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转身朝一条乡间小道飞驰而去。
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卫清分明看他的眼里有一抹泪花。
这,就离开了?
卫清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他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直到那条矫健的身影消失在晚霞里。
如果没有意外,这将会是最后的分别。
什么房租,什么探望,那不过是诀别时的敷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