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无天日、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度过了漫长的三天,就在他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
冰冷的铁栅门被打开,一名行动局特工把他从监狱里提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严肃的特工回眸一笑,“恭喜你,警察没能撬开你的嘴。”
“有什么可恭喜的!他们整天对我用刑,我快要死了!这不公平,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我所恭喜的是,你的骨头比你的嘴还要硬。”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特工便不再言语,他的权限不足以让他与犯人有过多的交谈。
在被逮捕的这三天里,国安局的特工以及警察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提审他一次,并在审讯其间使用大刑,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他幕后的支持者的消息。
遗憾的是,就算卫清说出他们想要的,他们也不相信。更为遗憾的是,卫清对新世界所知有限,他不知道新世界的运转方式,就算知道也会隐瞒;至少不会跟这些人说。
一辆汽车停靠在监狱门前,汽车的车身上印有反恐行动局的标识。
当卫清被粗鲁地塞进车厢里的时候,他再次问了一遍:“你要带我去哪里?”
“抱歉!”特工说道:“我本应该沉默……我只想说,我并没有被授权与你闲谈。”
“好吧!”卫清不再追问,他沉默了下来。
就算对方不回答,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那肯定不会比在监狱里的遭遇好多少。
那看似戒备森严的监狱根本困不住他,他自认为可以执剑踏平整座监狱。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不想被通缉,他总得为家人着想。遇上愚蠢、无知的国安局,他只能自认倒霉。
现在好了,苏泰要提审他。
在与新世界的这场战争中,他算是第一个被逮捕的有价值的人物,他是第一个被逮捕的暗夜猎手,他是第一个被逮捕的持偏向法律的‘坏人’!
在一阵汽车行驶的颠簸中,困倦莫名其妙的袭上心头,上、下眼皮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闭合在一起;就连灵魂也脱离身体,飞向不知名的时间、地点……
暗夜猎手赋予他的身份有很多,他的身份证明与护照加在一起足足有一大摞,在这样周全的保护下,他本不应该被识破身份。导致所有这一切生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放不下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观念与立场。他认为,他的生活不属于新世界,他的价值不属于新世界;即便有发挥价值的地方,那也应该是捍卫法律。
可是,在三年合约没有到期之前,他毕竟还是暗夜猎手,是刺客。
凯特曾经当着凌雁的面骂过他,说他思想太简单,说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凯特的看法是对的。
心中在滴血,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当卫清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某个不知名的地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翠郁的山峦,还有清澈的湖水;湖水中,还有一群白天鹅在嬉戏、歌唱。
没有喧闹,没有战乱,没有暴力,没有城市里的乌烟瘴气!
仿佛,这里是仙境,这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就在卫清心里想着这里是不是仙境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
“你此刻一定在想自己是否已经死了?我说的对嘛!”
寻觅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卫清这才发现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其他的人。“你是谁?”他下意识惊问。随之,开始打量起那人。
此人貌似壮年,威武不凡。下身穿着军款短裤,上身穿着体恤,体恤上还印有一个交叉的刀枪的图案——那是行动局的标致;一张枣红色的脸庞上充满刚毅;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无底深渊,跟本无法窥探;走起路时体态雄健、步伐沉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肃杀的气息!
卫清自认为如此威武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即便是齐羽与凌雁也无法与之媲美。
他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遂大大咧咧地又问了一遍:“你是哪根葱呀?!”
这种问话的方式可不怎么友好,可以说,这很没礼貌,这很不尊重对方。
另外,他这种粗鲁的问话方式还是师从零零八,他都是被她所感染的。
还有,他现在之所以目空一切,完全是因为艺高胆大。
那人向他伸出一只结实的大手,“初次见面,我叫苏泰。现任国家安全部反恐行动局最高负责人。”
“原来是行动局的首脑,真是幸会。”卫清礼貌的和对方握手。这一握之下,突觉灵魂在莫名其妙的战栗……“你的手很热……”他慌慌张张地缩回右手,不敢再与对方接触。
这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至此,再也不敢怠慢。
“你这是在赞美吗?”
“是的。”
两个人坐在湖边的藤椅上,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闲谈。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卫清也不怎么拘谨。
“苏泰,看你第一眼时,我还以为你是杀猪的呢!”
苏泰轻轻一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嘛!我的工作就是宰杀猪狗类畜生。”
卫清怔了一下,显得有些失神,“……我喜欢你这种回答的方式……!”苏泰的语调让他恍惚中思念起了零零八。如今,爱妻杳无音讯,他的心情也瞬间变得惆怅。
就在二人谈话间,有特工送来茶水,“这是珍藏了九万年的山泉,请慢用!”
卫清不胜好奇地问那特工:“你怎么知道这是九……”话一刚出头,他就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短暂的失神过后,他还是接着将一句话说完:“……万年的山泉水?”
那特工神秘一笑,“我就是知道!”说罢,转身离去。
目送那妙曼的身姿,卫清不胜惊奇地问苏泰:“她是你的部属还是你的其他什么人?……我说的其他是指生活助理、童子、内人、保镖,之类的。”
“我的部属。”
“哦~!”卫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刚才那位前来送茶的特工,赫然便是秦莉娜。
故交相见,本该有满腹的话要说,现如今,除了不经意间透漏的调侃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怎么灼热的阳光,天鹅那富有音律感的歌唱,清澈的湖水,还有可口的饮料!
卫清品尝着那珍藏了九万年的山泉水,心里很畅快……就算不畅快,又能怎么样呢?“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会对我动大刑呢,想不到居然如此款待我,真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话说,这是哪儿啊?不会是真的是仙境吧!”言罢,他偷偷地咬了咬舌尖,当感觉到锥心的疼痛时,方觉不是梦。
苏泰指了指周围,“这是我的私人别墅。”
“别墅?!”卫清环顾周遭,吞了口带有浓重的血腥味儿的唾液,不禁惊呆了!直到此时他才有余心去详细的观察周围的景物。只见美丽的湖畔,矗立着一栋别异的楼房,楼房不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而是简单的上下两层竹楼。
竹楼!
这似乎是隐世高人的居所。
苏泰充当起导游的角色,他为卫清讲解:“这里方圆三十里没有人烟;方圆三百里没有化工厂;这是稀有的净土;这是我私人静养的场所。”他很满足自己的私家场所,这不是出于享受,而是有着其他层次的原因。
卫清问道:“这不会是自然保护区吧?!”
“当然!”
“你居住在自然保护区里?”
“这里可不止有我一个!”
“不止你一个?”卫清诧异,伸手指了指湖面上的天鹅,“还有它们???”
“不,不,不……”苏泰将事件娓娓道来:“三十年前,这里被划为自然保护区,所有居民一律搬迁到城镇里。二十年前,我初出茅庐,为了寻找某样东西而踏进此地;十年前,我突然发觉除了我之外,这里还居住着其他的人……”
“等一下,先等一下,请等一下。”卫清打断苏泰,“请问,‘其他的人’指的是谁?是一群人还是一个人?”
“是一群和尚。”
“好吧,你继续说。”
苏泰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我认为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穷尽十年的时间向他们发出挑战,并将他们逐一击败。我的最后一次挑战发生在半年前,那个老和尚很不好对付……用民众的话来说,他简直就像是上帝。”
“你打败了上帝?”
“是的。”
“哦~,我明白了。”卫清恍然大悟,道:“你出于私心,你像撵狗一样把上帝们全都撵出去,就是为了自己独占这块土地,对不对?”
“你当然也可以这么认为。”
“我还真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不是猜测。”
苏泰并不反对,“也可以这么说嘛!”
卫清不胜好奇地问道:“你干嘛衷情于这片地方呢?是因为这里有宝藏或者金矿吗?”
“也可以这么说嘛!”
“什么?”卫清大吃一惊,“真的有金矿?那干嘛不开采呢???”他的表情很夸张,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
苏泰笑道:“这里确实有宝藏,但不是物质层面,而是精神层面。”说罢,他拍了拍卫清的胸口,意味深长地又道:“用你的心去感受……感受周围的一切!感受水中的鱼儿,感受天鹅的快乐,感受水分子在植物间流动;最后,去感受无处不在的能量。不要排斥,就当这是你最喜欢的生物考察课程。”
这里的确有宝藏,但不是一般的宝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这种宝藏。
卫清慢慢地走到湖边,然后慢慢地展开双臂,做了一个欲展翅飞翔的动作!
微风,静静地吹着,抚摸着他的脸颊。
这一幕,很美,很美……!
似乎,还有些像是想不开欲跳河自杀。
陡然间,一股看不见的冲击波从他的身体中扩散开来,力量所及之处,尘埃弥漫,仿佛平地卷起狂风。
奇怪的是,冲击波只扩散了不足一丈,随即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卫清看着自己的双臂,忍不住轻轻的摩挲,“好充裕的能量呀,果然是修身养性的最佳场所!”他的眼睛里多了一抹羡慕、嫉妒、贪婪的神色。
而,他的所有的外在表现,全都逃不过苏泰的眼睛。
“卫清,你的身上多了一股俗气,你渴望得到什么?”
苏泰一语就切中了卫清的心思。
卫清也不隐瞒,直言不讳地说:“对于我这种刚刚学会运用自然能量的人来说,这儿就是能量场;就像一个下地狱的人渴望上天堂那样,我渴望能够居住在这里。”
苏泰随之抛出诱惑,“我可以赋予你居住的权利。如果你愿意,这片湖泊,这栋小楼,这里所有的一切从今天开始就属于你。”
“真的嘛?”卫清怦然心动。这么好的地方,简直就像世外桃源,哪像乌烟瘴气的城市那种末日景象啊!彷徨片刻,他意识到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与其贪婪,还不如满足与现状。“算啦,我不要啦,这里毕竟是保卫区,我怎能居住在这里呢!这属于严重的违法行为。”
曾经,他很羡慕那些会飞天入地的人。可是如今,他已经初步的具备了暗夜猎的本领,他应该满足,不应该贪得无厌。
能够满足现状,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或者是极度简单的。
苏泰问道:“你很重视法律吗?”这看似随口一问。
“我可是公民,怎能不守法!”
“既然守法,为什么还要选择当杀手?”
“我是杀手不错,可我没有过滥杀无辜啊!好吧,我承认,我倒是杀过几个恐怖分子……也许不止几个,而是几十个,或者有几百个!总之,我不认为我是一个不守法的人。”
针对卫清的个人观点,苏泰给予驳回,“打击恐怖分子是我们的责任,不是你的。”
闻言,卫清顿时不乐意了,和他的心情一样,他语气开始凌厉起来:“你们这些特工拿着纳税人的钱,却不为纳税人办事。如果你们能够尽职尽责,那些坏人也就不会逍遥法外,我这个杀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看吧,我不收纳税人的钱,我也不向任何人索取报酬,我免费为他们清除威胁,尽管他们不知道天底下有我卫清这号人,但他们会赞同我的做法。反观你们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你们办了什么?当年我工作的时候,好不容易领到月薪,还要缴税,可等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越说越气愤。
尽管他很激动,但不偏激,他仍旧不失客观、公正的立场。
对于卫清那种激愤的表现,苏泰不以为意,“很抱歉,卫清,尽管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我不能容忍杀手的存在。你们在法律的约束范围之外,你们是民众的潜在威胁。”
卫清走到苏泰面前,并伸出双手,“你逮捕我吧,如果你愿意,可以对我动刑!什么电刑,火刑,声音刑,就算往我伤口里洒盐我也不怕。”
苏泰无动于衷,“我可不打算使用监狱里那种手法。事实上,我也从来不对犯人用刑!”
“什么?你不打算对我动刑?”卫清缩回手臂。也许是感觉到口渴,他大大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继续品味那珍藏了九万年的山泉水。“既然你不打算对我动刑,那干嘛还要叫我来呢?难道你就不怕我一个字也不吐露吗?”
苏泰说道:“这次让你来,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一一回答,我就放你离开!对此,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连肢体的痛苦都承受不了,也就不配接受我的问话。”
“这么简单?”
“是的!”
卫清乐了,长舒了一口气,“早说嘛~!害的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好啦,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鄙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继而,他又冲隐藏在暗处的秦莉娜喊道:“莉娜,再去帮我弄杯九万年的山泉水……十万年的也行。”
接下来……
他分明看到她从小溪里舀了一碗水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