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羽略感诧异,似乎想不到卫清竟然会这样认为,“在你看来,这就是读心术这么简单嘛?我可不会那种旁门左道的无聊把戏,我所具备的也是你所具备的——我们共有的。”
卫清仍旧不能理解:“既然不是读心术,那您为何能窥探我的内心?”
齐羽伸手指了指眼睛,道:“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一切。这个‘看’字,不单是指单纯的看到你的眼睛是黑色的,而是指真正的了解你,了解你的内心。事实上,你们的执教导师应该每天都会重复这一论点;你也已经不在是懵懂的学员,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本领是非凡的。我是你们的领袖,但同时也是你们的启蒙老师……所有教学课程,皆由我一手编写;区别于你们,我对知识的运用驾轻就熟!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知道你在最近三个月里都干了些什么——从你的眼睛里看到。”
几乎,这一番话就像是执教导师在课堂上讲出的。
齐羽不单是新世界的领袖,他同时更是暗夜猎手的导师。
就像他说的那样,教学所用的心得小册子,就是他精心撰写出来的。
“我与苏泰会过面,您能原谅我吗?”既然无法隐瞒,卫清索性坦白。
齐羽大度一笑,道:“那不是你愿意的。”
“可我……可我透露了消息,这已是犯了大忌!”
“如果那样做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为什么不做呢?!况且,单凭你透露出去的消息,还无伤大雅。那苏泰安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与我为敌,他自以为凭着收集到得点点滴滴就可以掌控我们,岂不知,那不过冰山一角。”
“我……”面对齐羽的大度,卫清彻底垂下头颅,俯首称臣,“在给定的阶段里,属下卫清只效忠新世界,决无非分之心。今日,老板未予怀疑,乃是属下的荣幸。”
“好了!”齐羽挥了打止,随之向卫清伸出手臂,转移话题:“还能走吗?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啊!”
卫清欢颜一笑,“当然可以!”随着这一笑,所有的阴霾全都趋于消散。对大清洗的担忧不复存在,眼前这一劲敌也并非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反而还是那么的有人情味儿。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欣慰的了。心念一转,思及铁面教官,不觉神色黯然:“老板,我们就这样抛下教官,任由他葬身鱼腹,是不是太苛刻了?”
“回归到大海的怀抱,那是他的夙愿!”
“啊~?”
“在聘请铁面之初,他曾提出要求……要求我不得揭下他的面具,因为他不想以真面目视人!而今,大海将他带走,岂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原来如此~!”
两个人边走边谈,俨然就像是相识多年的知交,毫无隔阂可言。
愈发地,二人聊的越来越投机,但大多数话题还是停留在铁面教官的身上:
“铁面之殇,实为我们的损失,这可能会削弱我们的士气……”
“老板无需忧虑,我们的精神与现实并重的领袖是您,我们都相信,只要能聚在您的身边,就一定可以取得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胜利!另外,属下斗胆提议,应该派人接替教官的职务;国不可一日无君,暗夜猎手也不可一日无教官。”
“唉!——”
是谁在叹息?
齐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卫清不明就里:“老板为何有此长叹?”
齐羽叹道:“天底下只有一个铁面,谁也代替不了他。回首坎坷,我聘请的总教官已不下十人,唯有铁面一人可担重任。”铁面教官已经死了,他们既心痛,又怀念。“……想那两日前,铁面还在控制中心与我畅谈入主‘华盛顿特区’的计划,真不知道,将来还有谁可以为我出谋划策啊?!”
卫清沉思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道:“属下倒可以推荐一人,不知可行否?”
“哦~!”齐羽侧过身来,饶有兴趣,“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卫清小小卖起关子,“说起来……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
她!
齐羽不满意卖关子,直言问:“快说,到底是谁?”
卫清笑道:“她便是呼延执事之女,敏耶!”
“呼延敏——”齐羽大失所望。“她这个丫头,年少轻狂;与她父亲一样,冷血无情。倘若让她来担任总教官一职,只怕在那二十载之后,天下将会被一群冷血杀手搅得天翻地覆。”
“不会吧!”卫清不大相信,“我看她不像是冷血的人啊!”
“那是因为你还未曾深入了解过她。才具就应该用在本份上,前沿指挥官一职最适合她……”
齐羽是明察秋毫。
他是一个刚刚才到自立之年的人,他能创建出一个新世界,并且将这一世界治理的井井有条,若没有一技之长,是不可能做到的。
如今,卫清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死士效忠他了。
什么样的人可以任用,什么样的人不可以任用;什么样的人有威胁,什么样的人没有威胁,他全都知道。
……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之处。
“属下唐突,不该随便推荐什么人。”
“你是对的,没必要说什么抱歉的话。”
卫清彻底敞开了心扉,“属下只是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小刺客,甚至在同僚当中都算是愚笨的,老板又何必大老远的特意跑来搭救属下!!!”
齐羽温和地笑了笑,“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铭记于心。”
“所以你今天也救了我一命,算是两清了???”
齐羽说道:“当然没有两清……”稍作停顿,他又接着说:“当初你救我之时,位居中立,实属播下大恩。如今我救你,乃是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的部下,我有权力更有义务庇护于你。”
“所以说,你还是欠了我一命?”
“呵呵呵……”齐羽呵呵一笑,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嘛~!”
立刻,卫清在心底处产生一个想法,并且,他打算将这一想法付诸于现实,“既然老板自感欠我恩情,那属下就斗胆索要报答……不知,可行否?”
齐羽不置可否,“为什么不可以呢?”
“既如此……”卫清迟疑片刻,遂直白言道:“属下只要求您能将零零八归还给我,她是我此生唯一钟爱,我俩的感情也不违背规定,所以您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我从来没有阻挠过你们。”
“既然如此,我为何寻遍欧洲,也不见她的踪迹?我们正计划着结婚呢,您不能加以干涉。”
“她有任务在身,你当然寻找不到!”
“她在哪儿?”卫清刨根问底。
齐羽有些排斥这种幼稚的提问法儿,“这种问题你似乎不该过问。你只需要知道,当时机来临,你们自然会团聚。”
卫清深感歉意,“是,属下唐突!”沉默并没有因此而到来,他仍然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属下徘徊于您与旧组织之间,现在又加上了行动局!似我这种人,您最应该的就是一掌拍死,而不是留在身边,可谓是养虎为患呀……”
针对卫清的风趣,齐羽有些忍俊不禁,“男孩儿,事实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好吧!”卫清不妥协,依旧竭力申明自己的无用处,“……就算不是养虎为患,那也算是养盗贼为患。看吧,您忠诚的部下零零八,她的心已经被我偷走,要不要多久,她连整个人也会被我偷走哩。所以说,您最应该做除了一掌拍死我之外,还是一掌拍死我。”
齐羽拍了拍卫清的肩膀,一副教育的口吻:“男女之情乃是自然法则的必然,可不能用偷盗一词来形容。”
“好吧!”卫清彻底妥协了。不过,他还是没能沉默,他很快又找到了一个贬低自己的借口:“我与暗夜猎手的合约就要到达期限,在过几个月我就不再是您的部属了,难道您都不担我在那个阶段里会倒戈相向?”他问的有些超越底线,与其说是贬低自己的藉由,不如说是问出心中的这些不安,也好试探齐羽的态度。
‘大清洗’的阴影挥之不去,得不到齐羽的态度,他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心。
齐羽仿佛知道卫清的心思,索性给出彻底的解释:“你非谗佞之徒,自然不会与旧友反目成仇。况且,我还需要留着你在那战争的天平中制造平衡呢!”
“平衡?”卫清大惑不解,睁着一又好奇的大眼睛,张着‘0’字型的嘴巴,“平啥衡?!”
齐羽详细加以解释,道:“我与凌雁势均力敌,如果大打出手,必定会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有你在,刚好可以瓦解这种危险的冲突!……你是他此生唯一爱护的人,就像他至亲的亲人。有你站在我的这一边,他自然不会贸然发动进攻。而且,在合约期满之后,你必定会情系新世界,你会在任何冲突中成为我最得力的后备战士。”
卫清并不反对,“好吧,您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就像齐羽说的那样,卫清确实在过去的冲突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那死亡山谷一战之时,若不是他竭力从中阻止,齐羽与凌雁肯定会两败俱伤。除此之外,在那澳大利亚的决战,他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果不是他从中打岔,新世界与旧组织的军队一旦开战,双方必定会同归于尽。
沉默片刻,卫清又开话匣子,“……那行动局呢?我向苏泰吐露了消息,这等于是为他架起了攻击的桥梁。”
“不——”齐羽断然否决,“你建立的不是战争的桥梁,而是和平的桥梁。”
“为何这么理解?”卫清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种解释从何而来。
齐羽意味深长地讲解:“如果苏泰安是个明白人,他是不会向我宣战的……”
“为啥呢?”卫清紧紧追问。
自己的话头被打断,齐羽也不介意。当下,神秘一笑,委婉解释:“事关明日世界,你现在知道,还为时过早。”
“哦~!”卫清大感好奇,但还是就此作罢,“好吧,您接着说。”
接替方才的话题,齐羽继续讲解:“……如果他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我们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战争的到来,连上天也无法左右。”
“听起来……似乎……我们有麻烦了?”
“至少,你向他们阐明过我们的立场!”
就在二人交谈期间,灯火辉煌的罗马城已经近在咫尺。
最终,这场持续多时的交谈不得不面临结束。
齐羽赶回位于市中心的控制中心;卫清则回到位于郊外的工厂——也就是兵营。
这是有历史以来,卫清和齐羽最长的一次谈话,也是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
齐羽对卫清彻底了解。
而卫清对齐羽,则是知之甚少。特别一提的是,他彻底改变了对齐羽的看法,他认为他真的就像人们崇拜的那样德威并重、有血有肉,而不是传言中说的冷血无情。另外,今天的交谈,也让他清楚了齐羽的威力;站在对立那一边,根本就没有取得胜利的可能性。
可笑的是,他当初选择加入暗夜猎手的初衷,还是为了学到本领以便打败齐羽,并消灭新世界。
现在看来,他的初衷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洗脑过后的狂热跟随!说是狂热追随,也不太合适。总之,他现在再也没有与之为敌的想法了。
月沉地中海,天渐渐的亮了!
在那黎明前的片刻,早已趋于平静的战场又热闹了起来。
死气沉沉骷髅城城墙外,黑手党分子正在加紧布设被破坏掉的机关,以便应付下次到来的攻击。
与黑手党军团士兵的繁忙一样,暗夜猎手也没有休息。有佼佼者埋伏在远方,伺机袭击那些正布设机关的工程人员;而拓荒者则又会躲在更深处,伺机偷袭暗夜猎手——这是旷日持久的较量,这几乎就相当于没有意义的消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