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的表弟一直将嬴纵引到上次宋强请吃饭的那个雅间,又相当恭敬地替三人倒上茶,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阮大丰。
从混混们的世界来说,这一片区域是属于丁力的地盘,于七控制的是商业区。作为丁力的表弟,当然知道在阮大丰手下混饭吃的于七绝不允许他们捞过界,而且阮大丰也从来没有表示过可以让丁力这帮人在他工地上找点事做。
所以尽管不敢在阮大丰面前摆什么脸色,但也不会奴颜婢膝地讨好阮大丰,比较起来对赵广全都要客气得多。
阮大丰当然不会跟这种人计较,他阮大丰是本地人,又不是外来户,自然对临江县城中的阿猫阿狗都非常熟悉,他用了于七,就不会有不开眼的小混混到他的工地和经营场所闹事,而且阮雄又暗中与丁力有些往来,这才使得他在临江县的所有开发和投资项目中,都从来没有遇上过什么麻烦。
除了身体健康。
对于七这种人阮大丰都会因为需要而结交,能保护他躲过生命威胁的嬴纵,自然就更要尽心拉拢了。
“对这里很熟?”阮大丰笑*地问嬴纵,完全没有因为丁力表弟那副嘴脸受到任何影响。
赵广全进来后就拿起菜单专心致志地研究,比阅读上级发下来的红头文件还要认真,他跟阮大丰没什么交情,也攀不上交情,身为官员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太过刻意去迎合,所以干脆不声不响地用点菜单作道具,不让阮大丰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阮大丰的确也没什么心思去注意赵广全,如果不是因为嬴纵的缘故,象赵广全这种官场中的小不点,他最多也就点点头,转身就会忘了姓名和职务。
赵广全不吭声,嬴纵也就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地吹,等着阮大丰率先开口。嬴纵看过不少的香港片和外国片,好象这种场合中一般后说话的都会占据主动。
阮大丰到是没嬴纵想的这么多,在他看来这两名年青人都是碍于他的身份和名气,所以表现得有些不自然。
听到阮大丰发问,嬴纵笑了笑,“我每次来都坐的这间”。
“哦?你是这里的常客?不简单!”,阮大丰由衷地夸奖。
大富豪酒楼做的就是官员的生意,官场中凡有应酬几乎都爱到这里来,到不是因为这里可以签单,出具各种办公用品的发票,更重要的原因是每次到这里消费后,都会有名烟名酒悄无声息地送到小车尾箱里或者是在没有带车来时,临走时收到大堂经理的名片。
当然,名片下都有张面额不菲的购物券,可以直接在丰源集团名下的丰源超市中换成现金,当然也可以购买各种奢侈品。
除了官员,能够经常出入大富豪酒楼的就只有那些腰包比较鼓的商界成功人士了,不过这些商界成功人士到这里都是替官员们买单的时候多,自己消费的时候少。
所以听说嬴纵是这里的常客,阮大丰就不由得赞了一下,到不是夸奖嬴纵年纪青青就有实力长期在这里消费,而是因为那天他在丰源小区外意外突然发病时,神智尚保持着清醒,也清楚地记得嬴纵那天的寒酸样,怎么都看不出来是能到大富豪酒楼消费的主。
嬴纵嘿嘿笑了笑,“加上这次,我来过两次,两次都是坐这里”。
阮大丰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跟你说话就是轻松”。
当然轻松,其他人在阮大丰面前,要嘛是有求于他,要嘛是想利用他,而只有在嬴纵面前他才是单方面的有求于人,而且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不轻松也得轻松。
说话间服务员进来递上热毛巾给三人擦手,赵广全随意点了几个菜,立刻就证明了他研究点菜单相当的假。
阮大丰曾支派给嬴纵的司机老王拿了个全是英文的纸盒上来,放到阮大丰面前然后退了出去,嬴纵摆了摆手对阮大丰道:“阮总,我喝不惯洋酒,您请便,一会儿我还有事”。
阮大丰掀开精致的纸盒,“这可是我到省城好不容易搞来的五粮液原浆酒,没有勾兑过的,原滋原味,估计你没有喝过”。
嬴纵伸手接过来看了看,瓶子上什么标志都没有,不过阮大丰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帮他弄到这个酒的人,应该也不敢开同样的玩笑。
旋开瓶盖,嬴纵咕咚咕咚就喝了半瓶,赵广全一把压过来,“给哥留两口”,说着很斯文地举起瓶子,很文雅地喝干了剩下的半瓶。
阮大丰耳根轻轻扯了一下,这两小子显然是故意的,到也是,自己是有求于人,就不要拿什么架子摆什么姿态,一瓶酒都要卖弄,也难怪这两兄弟有这种反应。
嬴纵居然还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味道!”
当然没味道,你丫的现在吃什么有味道。
两人的表现还是有效果,至少阮大丰彻底放开了,完全是以一种相当平等的态度跟赵广全和嬴纵说说笑笑,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缓和多了。
借着这个机会,嬴纵开门见山地说了宋强所托的事,赵广全还不知道宋强托嬴纵办这事,听嬴纵这一说,才明白原来别人都走在了自己面前。这官并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当得上,跟实力有没有关系,当然有,但不多。
在阮大丰眼里这不过是件小事,一点都没有借此来卖人情给嬴纵的样子,随口就应下了,并且将宋强的手机号码存在了他的手机上,让嬴纵转告宋强直接与他联系。
阮大丰如此重视这种小事,并承诺亲自办理,嬴纵自然不能太小气,也就同阮大丰约下了每月一次的全身血脉疏通,由阮大丰根据情况定时时间。
三人各人都有事,这顿饭很快就结束,到了酒楼外边,阮大丰叫过司机老王:“老王,他哥俩喝了酒,你替他们开车,我自己开车回去”。
也不让赵广全和嬴纵客气,阮大丰钻进宝马车里,摇下车窗探出头对正要上车的嬴纵补了句:“你开店的事,不准不接我的礼!”
“阮总对你挺大方啊!”在车里赵广全红光满面地打趣嬴纵。
五粮液原浆酒不负其名,喝的时候赵广全没感觉,这下才开始发现头重脚轻,舌头都有点不灵活了,好在酒量本身比较大,还能在后排坐位上稳稳地坐着,不过说话就没有平常那样稳重和严肃了。
嬴纵没有搭理他,心头正烦,再好的酒,喝到他嘴里都没味,这以后基本就跟所有美味佳肴说拜拜了,而且最纠心的是连亲吻姜晓若的香唇,都没有半点感觉,就象隔着厚厚的几层老棉袄抚摸少女的胸膛。
打通姜晓若的电话,得知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寝室中等了,到医院门口时嬴纵就让司机老王先送已经开始发困的赵广全回家,再到医院大门口来接他。
赵广全摇下车窗,对迫不急待往医院宿舍区走的嬴纵说道:“兄弟,我先走了!”
嬴纵从赵广全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另样的滋味,毕业这么多年,赵广全还真没在公众场合怎么醉过,今天这半瓶原浆酒一气灌下去,没有防备之下,意外地让赵广全有了些酒意,藏在心中掩饰得很好的孤单与无助,这一刻无意中流露了出来。
宋强的事情嬴纵只是轻描淡写地就帮着办妥了,可自己的事还不知道下文,所以赵广全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简单一句告别的话,居然被嬴纵听出了他极力压抑的软弱。
弯下腰从车窗处拍了拍赵广全搭在窗边的手背,嬴纵附在赵广全耳边很轻很慢地说:“哥,相信我,我们的明天会更好!我们兄弟,绝不仅于此!”
嬴纵走到护士住的临时寝室楼外时,姜晓若正在寝室中无比尴尬。
有吴敏帮忙,辞职的事办得很顺利,这种所谓的实习其实就是毕业后让学生们自谋生路的一种手段,跟学校已经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医院这边的手续办好了,姜晓若就彻底跟护士生涯道别了,想到读了三年的书,最后完全用不上,姜晓若还是有些淡淡的伤感。
当然,淡淡的伤感外,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有些忐忑的向往和微微不安,但对嬴纵的盲目信任和信赖,让所有的担忧都被冲淡。
除了少得可怜的随身衣物和床单被套,姜晓若并没多少行李,收拾完后也就一个小皮箱、一个塑料桶和两个塑料盆加上铺盖卷,若不是约好了嬴纵要来接她,她自己都能带着这些东西步行到廉租房。
对姜晓若来说,短短的时间就将自己交给了一个不久前还相当陌生的男人,好象有些不可思议,但对同寝室的室友而言,最不可思议的还不是这个,也不是姜晓若的突然辞职,而是她们在今天才猛然发现,曾经全校最丑最不起眼的乡下土妞,什么时候变得比同来临江县医院实行的校花还漂亮几十倍了。
女孩子最关心的就是容貌和身材,对姜晓若脱胎换骨般的改变,自然是没有一个不感到惊讶和好奇。
“应该是到整容医院去磨了面”,曾经的校花不无妒忌地很专业地下了结论,其他女孩就伸手在姜晓若的脸上又摸又捏。
以往她们在一起时,也常常开玩笑和嬉戏,只不过从来都没有姜晓若的份,今天这种举动明显除了好奇外,还带有些恶作剧的捉弄,并且这时校花还带了新换的男朋友在场,姜晓若不但脸上被弄得隐隐生痛,更是又羞又急。
校花的男朋友搂着校花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校花高叫道:“啊!原来是这样!真恶心!!”,说完就前伏后仰地放声大笑。
女孩们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其中一个离她最近的就大声问:“到底什么事,说来大家听听嘛,一个人笑有啥意思!”
校花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边笑边说:“男……男人的那个东西……抹脸……就有这种效果……”。
都是学护理专业的,女孩们哪能听不懂,率先发问的女孩呸了一口笑骂道:“你要死了!不害臊呀!”
男子也在放肆大笑,还一边贼兮兮地打量着姜晓若的胸和臀部,姜晓若红着眼圈强忍着快掉下来的眼泪,拿起床上整理好了的行李要往外走。
两名女孩按住床上卷好的被套不让姜晓若拿,一边笑着问:“晓若,是不是真的?说来听听”。
嬴纵在楼外就听到女孩们的笑声,还以为是在替姜晓若开心,可是站了一会儿都没见姜晓若出来,便拨通姜晓若的手机,可电话刚通就被挂断,而且空气中传来不怀好意的气息。
要不是嬴纵的嗅觉异能闻出最常见的情绪,可能姜晓若还要在寝室中继续屈辱地难堪。
“我不打女人”,嬴纵抱住扑进他怀里无声抽泣的姜晓若,对笑得最厉害的校花说道,“但是打男人我不会手软”。
也没见嬴纵怎么作势,只是抬腿一踢,校花的男朋友就凄惨无比地大叫一声倒在床上,嘴角浸出一缕血迹,张嘴吐出两颗牙齿。
“你怎么打人!”寝室中按着被套的两名女孩怒斥嬴纵,校花笑声嘎然而止,变成带着哭腔对她的男友喊道:“你怎么了?说话啊!”
“没事,死不了”,嬴纵面无表情地说,同时拿起床上的被套,姜晓若也抹了抹泪,将小皮箱提起和塑料桶提到手上。
“打了人就想走!”校花跳起来伸出两手要想去挠姜晓若的脸。嬴纵一腿就将男子踢得牙齿掉了两颗,痛得满床乱滚,校花当然不敢去惹嬴纵,就想用长长的指甲去抓姜晓若那张让她心中妒嫉的脸,反正是在医院的宿舍中,她料定嬴纵不敢对她出手。
嬴纵拉起床上的男子挡在面前,校花的长指甲精准无比地抓到男子脸上,男子又是一声惨叫。
男子的惨叫声中,嬴纵冷冷地瞪着校花那张原本还算青春靓丽现在却变得有几分狰狞的面孔,冷酷地低声说:“你要再纠缠,我就把他拖出去揍成太监!”
说完,嬴纵手一推,男子身不由己向前一扑,与校花一起跌成一团。
“我们走”,嬴纵接过姜晓若手上的小皮箱,带着她向外走,校花在他们身后撒泼似的大叫:“你打的是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你跑不掉的!你就等着派出所来抓你吧!”
嬴纵若无其事地搂着姜晓若削瘦的肩头大步离开,心头还是一阵苦笑,还真他娘的巧了,刚去政法委书记家中做了点小人情,回头就将人家儿子牙齿都给打掉,弄不好赵广全的事情就彻底黄了。
不过嬴纵还是对自己特有信心,因为在替何永进最后按摩那两下,嬴纵在他腰间穴道上不轻不重地闭住了穴位,没有他解穴,何永进将永远不能在床上前进,只能象条死狗一样趴在女人肚皮上不能人道。
而刚才最后推男子那一把,嬴纵也象成了习惯一样顺手在同样的穴位上按了一下。
如果说缓解了何永进的风湿痛后又痛打了何永进的儿子,是一种巧合,在这父子俩身上都用独门手法封闭了同样的穴道,而且是在不知道他们是父子的前提下,嬴纵只能说: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