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黑白底片
学校来了个转学生,叫许岱。
这是一所小学,但也是一所势利的小学。
何为势利,就是势利眼的意思,慕尊慕贵,嫌贫弃穷。
“看到了吗?这心来的?”
“看到了,土了吧唧的,跟乡巴佬一样。”
“还说自己外号叫大猫,真笑死我了。”
班级里的嘲笑声此起彼伏,毫无遮掩,一直灌进许岱的耳朵里。
许岱不知所措,他从乡下转来这座城市,本以为是到了更先进更美好的生活环境。
不过同学的表现让他把刚进城时,见到高楼大厦的喜悦都忘掉了,心中只有孤独和冷清。
好在有这么一个同学。
“你好,我叫罗炎。”
男孩笑看着许岱,那是友善的笑,毫无被社会现实所侵染的童真,让许岱获得了在学校的第一份友谊。
朋友不在多少,有一两个知心的就足够了。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小许岱的脑子里还不够成熟和完善,但他已经凭着这样稚嫩的想法让罗炎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本以为可以这样有一份快乐,然后到小学毕业。
只不过,才认识罗炎一周多,就发生了那件事。
罗炎死了。
那是一个课间,许岱照例跑到罗炎的课桌旁去聊天,但却发现罗炎并不在教室里,而课桌上,放着一团被揉烂的纸条。
中午学校二楼的美术室见,有事要跟你说……慕雪儿。
虽然偷听别人的对话不是什么好事,但许岱还是怀揣满心的好奇,跑到了美术室附近。
其实驱使许岱去偷看的并非是好奇,而是他不喜欢和自己唯一的朋友产生一种陌生感,他希望能知道朋友的一切,然后从朋友升级到无话不说的兄弟。
在美术室前的转交处,许岱探出一个小脑袋忘了过去。
在窗户旁边,罗炎靠着窗台垂着头,脸上一抹奇怪的笑容。
站在他身前的并非是那个叫慕雪的女生,而是一个与罗炎身材相仿的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
许岱还在疑惑,突然见那背对他的人影一拳打在了罗炎的胸口上,接着,罗炎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这……!
许岱看的有点傻了,他想跑过去看看罗炎怎么了,为什么倒下,但是当许岱看到那打了罗炎一拳的人转身之后,他突然撒腿就跑。
连午饭都没去吃,许岱回到了教室。
他的脑袋乱作一团,好像一坨浆糊,变得沉重。
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罗炎现在在哪,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小许岱的脑子里盘旋着,没有着落。
直到下午,许岱才听说。
“罗炎杀人了。”
抱着自己的脑袋,许岱只感觉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模糊和不真实。
罗炎死了,罗炎杀人了……
对,罗炎杀人了,罗炎死了,罗炎是自己的好朋友,最重要的朋友。
一个声音在许岱的脑子里回荡。
自己的好朋友死了,而罗炎杀人了……
许岱的瞳孔涣散着,嘴里终于轻声念叨了一句。
罗炎杀死了自己的好朋友,他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时间回到八年后,在夜总会里。
罗炎放下了大猫,脑门上冒着冷汗。
“不可能啊,八年前我们确实是朋友,但我打的明明是你啊,许岱。”
大猫也是一脸的疑惑,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明明被自己肯定了八年的事实,但为什么今天脱口而出,才发现其中包含着如此的疑点。
罗炎被人杀了,而罗炎就站在自己面前,罗炎杀死了自己的好兄弟,而兄弟就是罗炎。
“什么啊!我*!”
大猫一拳狠狠打在墙上,双眼因为混乱不停抖动着。
“亚里士多德的真言。”
铭羽在一旁突然开口。
“西方一派被称作巫师的学者,他们的魔典中记载着名为亚里士多德的真言的咒语。”
罗炎和大猫一并看向了铭羽。
“遮挡在眼前的虚假,经过耳畔的谎言,脑海流过的意识,亚里士多德的指引。哪怕是假的,也会信以为真。”
罗炎听了铭羽的话,马上开始了冷静的思考。
无论现在听到大猫口中的八年前是多么的让人吃惊,冷静的思考也是罗炎现在必须要做的。
如果一切真如大猫所说,那么加上铭羽刚刚所谓的亚里士多德的真言,那么肯定是在八年前,有人使用了这个咒语,或者是类似效果的奇术,将所有人都欺骗了。
但目的是什么?八年前在我和大猫的脑海中留下不同记忆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炎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还是个小学生,为什么会有人用如此繁琐复杂的手段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而这个麻烦在现在看来毫无意义。
“罗炎,有件事你现在务必要看清。”
铭羽的声音再次吸引了罗炎的注意,女孩的表情很严肃。
“有两点,第一,你父亲很可能并非死于黑道之手。”
罗炎的瞳孔皱缩,但冷静一想,确实如此。
“大猫在小学的时候还是一个生活贫困的孩子吧,当时他的家庭应该和黑道没有一点的关……很可能,你当时所看到的父亲的死是假象。”
罗炎点点头,接了一句。
“而且当时我确实是被关过少管所没有错,那边应该能查到我的记录,说明我确实是被当做了杀人的嫌疑犯了吗。”
“嗯,有这个可能,但你很快被放了出来,证明事实上你没有杀人,但这件事却跟你有着联系。”
罗炎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不过先去警察那边查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天在阳台出现的天武是名警察,而且他也通牒过我,如果用非法的手段来救你,就一定会把我当做通缉的对象,这下很难办啊。”
铭羽露出苦笑。
“是在*你签订契约吧,还真是个好战的天武,签订契约然后和他战斗。”
“获胜的奖励是真像吗?不可能,他应该不清楚这些事才对,也就是在说单纯*我战斗啊。”
罗炎说罢,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羊皮卷,将手扶在了羊皮卷的一端上。
“反正我已经决定要签订契约了,所以…。…”
铭羽吃惊的看了一会罗炎。
“你不怕失去现在的生活了?”
“没什么,我想老爸也不希望我窝囊的活着,而且现在当年的事又深陷谜团,心里有想把它搞明白的冲动呢。”
“可不能反悔!”
铭羽突然涨起小脸对罗炎说着,手放在了羊皮卷的另一端。
“嗯,绝不反悔。”
羊皮卷发出莹莹亮光,充斥了整个房间,在光亮之中,罗炎看着铭羽的脸,小女孩居然笑着流泪了。
“谢谢你,罗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