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庄园,树上盛开着雪白的花,年幼的铭羽昂着稚嫩的小脸手伸向树梢的白花。
只是小铭羽的个头想要够到那树梢根本没有可能,不一会,小萝莉嘟起嘴,一副没了耐心的样子,可是又不想放弃尝试,踮着脚不停挥舞着小手。
直至此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铭羽面前,一张年轻脸上带着略微严肃的表情,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比铭羽高了不少,不过抬手轻轻一拈,白花若脱落一般到了男子手中。
小铭羽见男子把掌中的花递了过来,满心喜悦的把花拿到手上左右端详着。
这时又一个男人走进了小铭羽的视线,那个男人对铭羽来说再熟悉不过,但却始终感觉有一种隔阂……那是她的父亲。
铭羽的笑脸变得僵硬起来,父亲不喜欢看铭羽调皮的样子,而且作为延续了圣殿骑士传统观念的人,铭羽的父亲苛刻到连自己女儿的笑都视作是顽皮的表现。
父亲的表情很微妙,让小铭羽根本读不出父亲在想什么,就在气氛渐变尴尬的时候,铭羽脸上的笑终于收了起来,垂下了脑袋。
父亲的手拍了拍小铭羽的头,这样的举动让小铭羽吓了一跳,要知道父亲从没做出过如此的动作,但这陌生的动作却比父亲任何一句夸奖都要让小铭羽感到舒服。
“虽然有些唐突,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铭羽抬头看向父亲,那副自己读不出感情的表情,突然让小铭羽心里莫名蔓延了丝丝不安。
“下周将在大教堂为你举行入殿仪式,你很快就会成为一名圣殿骑士了,所以在此之前,有必要给你找一个邑从。”
父亲的手指向一边的男子,继续说道。
“他将是你的邑从,说白了就是仆人,他的性命,他的血肉之躯,都是你一个人的财产,从今天起他便为你而生,也将为你而亡。”
“但务必谨记,邑从只不过是仆人,他无论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他的生命因为有你才会有价值,所以他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不可心生感情,也不能有怜悯,那样做是对你自己的诋毁,也是对邑从的羞辱。”
小铭羽盯着父亲的双眼,父亲很少会和铭羽说这么多的话,这也让铭羽心中那不安的情绪愈发躁动,小铭羽的嘴喂喂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在她发出声音之前,父亲的手却拿开了,留给小铭羽的只有父亲离开的背影,那副画面成了铭羽脑海中对父亲最后的印象。
也许因为年幼,也许因为与父亲在一起的经历一相少有,留在当时小铭羽脑海中的并非是父亲的背影,而是父亲所说那些关于邑从的话。
为你而生,为你而亡,他的生命因为你而才有价值,所以,他是你的仆人,他为你做的一切都理所应当。
风中盘旋父亲的声音,小铭羽转身看向略带严肃表情的男子,心里只感到说不清的别扭。
公寓楼猛地一震,将铭羽从短暂的回忆中粗鲁的拉扯回了现实当中,不知为何想起了小时的回忆,铭羽摇了摇头,之前被末刃重伤的身体此时已筋疲力尽,但当她看到身边躺着的罗炎时,铭羽不由自主的呼了口气。
邑从,仆人………所谓生为我,死为我,但却始终安心不下,始终无法纵容这种想法。
小铭羽皱眉凝视罗炎,此时自己心中浮起了当年那中说不清的感觉,只是经过了成长的磨砺,那种感觉不在让铭羽感到别扭,而是变成了一种负罪感,一种对自己的厌恶。
“邑从,不过就是为了掩饰圣殿骑士的虚荣所捏造的词汇罢了。”
铭羽一惊,那是末刃的声音,而且末刃似乎就在距离二人不远的地方,铭羽甚至能够听到末刃话语中的恼怒和疑惑。
“榨干就要丢掉,反正邑从不止一个,哪怕为了芝麻大小的事也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就算失去性命都在所不惜,这不就是邑从存在的意义吗?这是经过无数岁月和邑从生命所得出的真理,你们为什么要拒绝真理?”
末刃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再过不久,这个男人就会到达铭羽和罗炎所在的三楼,此时若是遭遇的话,等待铭羽和罗炎的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该做些什么?
铭羽左顾右盼,但根本找不到可以逃出升天的办法,就算自己凭着身体最后的力气带着罗炎继续往楼上逃去,最终也一定会被末刃追上,或者说,在半路上就有可能被末刃截杀。
“真理就应该被承认,就应该服从真理,明明那么多人都顺从真理而活,你们为什么还要违背真理?为什么明明如此可悲而渺小的你们做出的反抗却让我这么恼火?”
铭羽还在踌躇,但末刃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星痕飘荡在钢盔两侧,如怒火在翻腾。
“对啊,我是圣殿骑士,不仅要顺从真理,也要纠正违背真理的错误,所以我才要恼怒……面对你们这样忤逆教诲的人,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既然没有道理可讲,就应该直接制裁你们。”
末刃的手狠狠攥着重剑,即使他现在带着钢盔,铭羽在看到末刃的瞬间身体便开始忍不住颤抖,很明显,刚刚的惊吓还在深深影响着这个小萝莉,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和痛苦让铭羽再次濒临崩溃的边缘。
而就在这时,一只虚弱无力的手搭在了铭羽的肩膀上。
为什么颤抖?因为害怕吗?
铭羽回头看向罗炎,不知何时,罗炎睁开了眼睛,虽然浑身是血的他已如死人一般模样,但罗炎的眼里却毅然跳跃着生的火焰。
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连胡狼那关都度过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倒下。
罗炎不曾出声,铭羽却能感受到罗炎的想法。
也许铭羽和罗炎都没法击倒面前的末刃,但若是二人并肩作战的话。
是啊,胡狼都被他们击败怎么会输给眼前这个圣殿骑士……末刃可是连胡狼那变态到开挂一样的防御手段都没有啊。
铭羽的身体不再颤抖,心中的恐惧被勇气冲散,那是来自伙伴的勇气,来自并肩的勇气。
邑从是仆人?
铭羽眼前出现一片血染的土地,在那里,一个小萝莉手握战锤背靠一个持弓的年轻男子,两人深陷一群披袍人的围攻之中,地上早已瘫倒了无数尸体,但小萝莉却不曾有惧意。
那种勇气是仆人能带来的吗?
只有伙伴,只有可以并肩的伙伴才能在绝望之境给人带来生的希望,也正因如此,现在的铭羽心中的恐惧才会被冲散,重新拿起零式锤的手才会停下颤抖。
罗炎干咳了几下,身体负伤对他的影响不小,想要站起来用惩戒武装来支援铭羽显然已是不能,好在末刃施加在罗炎身上的沉默荆棘已经失去效力,文宗奇术的能力再次回到了罗炎身上。
“我还能使用一次奇术,就用这一次攻击打败他吧。”
罗亚的声音传入铭羽的脑海,铭羽郑重的点头,也不在乎为何会有这奇异的现象,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击败末刃的勇气和决心,如此而已。
“那么,上吧!”
铭羽背后的血翼用力一抖,倾尽全力的铭羽带着零式锤奔向末刃,这最后一击包含着铭羽的决心,也包含着伙伴带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