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灾区呆了三天,李克凡和小墨救出来的灾民数以几千计。但是对于偌大的灾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浪花。
当灾难庞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面对灾难的心态就会逐步的起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激情热血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机械化的动作。每天工作就是翻动碎石、敲打地面、搬运尸体乃至掩埋。痛苦被深埋在了心底,柔软的内心被一层层麻木、假装的坚强所掩盖。现在确实还不是痛苦的时候。
全国各地都被动员了!华夏人从来都是在灾难中一步步崛起的!越来越多的救援人员、救援物资乃至捐款从全国各地纷沓而至。当最紧急的七十二小时救援时间过去,清醒着的人们已经开始接受现实,被埋在地下的人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接下来的重点该转移到救治伤员、安置难民乃至考虑灾后重建事宜了。
李克凡是在第三天晚上悄然离去的。走之前找到了他刚刚来到现场认识的武警辛立少校。这位第一时间带领第一只部队首先踏入灾区的少校这两天已经累脱了形。黝黑的脸庞刀削般尖瘦,眼眶深陷,脸上胡子拉碴的。
李克凡向他道明了来意,这位坚强的战士用力拍了拍李克凡的肩膀,嘶哑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伸出大拇指向李克凡重重的一晃——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克凡也安慰了一番辛立,这几天两个人并肩作战,建立了身后的友谊。李克凡佩服辛立作为军人无私奉献、无怨无悔的行为,辛立也对这个胖子看似臃肿实则干事非常踏实的风格赞不绝口。要不是非常时期,两人倒真有把酒言欢的兴趣。
叮嘱一番辛立注意身体,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累坏了身体就不划算了。假言搭乘运送救灾物资的车辆连夜返回西京,便离开辛立所在的帐篷,悄悄隐身融入夜色走了。
李克凡并没有走远,凭借天眼的异能,李克凡领着小墨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山顶之上。李克凡找了一个突出的石头盘膝坐下,双手叠加,掌心朝上,眼观鼻,鼻观心,五气朝元,三花聚顶,口中念念有词,却原来是《太上救苦经》:“仰启赦封号无极,仁慈辅斗至灵神;护国救民雍滞,扶危救险在须臾……”
这太上救苦经,原本为道家晚课所诵经文,但也是超度鬼魂,结缘亡魂的最佳所在。李克凡口中默诵经文,世俗凡人自然听不到,但是对一众鬼魂来说,却入闻仙乐,恍若洪钟大吕,又似金莲盛开。一些未被鬼差发现或刚刚离世鬼魂,一个个都被经文吸引,飘飘荡荡先后向李克凡身边过来,又倏忽间没入李克凡胸口的乾坤坠中不见。
李克凡稳稳坐在石头上,一遍又一遍的默诵着经文,直到再不见一个鬼魂出现,这才停了下来,长身而起。
没有了游荡在外的鬼魂,顿时觉得山中一片清明,山风飒爽,细雨蒙蒙,却再也没有了阴气森森的凄惨不甘。
死者已矣,来日可追!李克凡收拾心情,转过身来,看着小墨:“走吧,正好去趟青城山。”
小墨点点头,变化身形,又成了一只硕大的黑色麒麟。李克凡跨上小墨后背,两人隐藏了身形,化作一阵风,向南方飞去。
青城山乃是道教名山,山中供奉了道家一众仙师。当年张天师奉祖师下凡,在此结茅传道,历时五十年,传下天师道一脉,方才有了世间太上老君道家一派。只是近代以来,道教日衰,偌大一个道家祖庭,反而成了世人寻奇觅幽、游山玩水的消遣所在。好好一个洞天福地,仙家圣地,整日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再不复清净无为。
李克凡和小墨到了青城山下,显露身形,从山脚下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这次恶龙翻身,青城山也遭灾不小,幸好作为道家祖庭,早有护山大阵,内里情形自然不受波及,只是苦了那些尚未踏入仙家门槛的一众凡夫俗子。
李克凡一步步走来,却并没有进入青城山道观之内。绕过一众被震得成为了残垣断壁的外门,直直向后山而去。
来到后山小道,走了大概五里左右。李克凡停下来掐指演算,片刻之后,离开小道,拨开路边的草丛荆棘,带着小墨隐入山中。
又走了约莫里许,李克凡眼前出现一段悬崖。停下身形,李克凡仰头而望,就见山壁上一个若隐若现的洞口没在了山壁上的藤蔓之间,若不是仔细观察,寻常人根本发现不来这个山洞。
李克凡见得大喜过望,这才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当下和小墨也不犹豫,念动口诀,御风而上,来到了洞口。
轻轻拨开洞口的藤蔓,李克凡开启天眼,运足目力,向着洞里望去。却是里面漆黑一片,鸦雀无声。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的物件声音。李克凡在前,小墨随后,两人一前一后便进入了洞里。
山洞里面黑的吓人,即使凭借李克凡天眼之能,也仅仅能探索到十米不到的方圆。山洞入口不大,但是渐行渐宽,好像一个倒置的喇叭,喇叭嘴冲外,喇叭口向着山里面扩大着。
李克凡顺着山洞走了好久,却一直没有见到底。只是凭着感觉越来越向下,估摸着走到现在都快到山脚下面了,仍旧没有个头。李克凡心里发急,当下也不管不顾,念动口诀,乘风而下,犹如一颗落地的炮弹般向下飞去。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李克凡眼前一亮,前面出现了一点柔和的光点,随着李克凡前行的速度慢慢亮光变大,待得李克凡飞到近前,才发现原来这已经是山洞的底部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洞壁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顺着夜明珠看去,偌大的洞底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宽大,四处却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在夜明珠的正下面,李克凡蓦然发现一具跌坐地上的骷髅,那骷髅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粉化成灰,只保留了一具骨架,盘膝合手,骷髅头微微下垂着。
李克凡看的奇怪,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待向前详查究竟,突然,夜明珠光华大盛,紧接着又恢复了原来状态,一段犹如电脑视频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画面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闭目盘膝坐在地上,背景隐隐约约好像是这个山洞,李克凡还没有研究明白,突然那老者睁开双眼,直直看着李克凡:“后来者,老夫乃地府八级鬼使,明人吴慈。本已一脚踏入天庭,奈何在追捕一个厉鬼王的时候不慎被其所伤,遁入此间避难而亡。吾本鬼使,却止步于天庭门外半步之遥,心有不甘!老夫精通数理,却无法算出汝之身份,想必乃一大贵之人!若无缘鬼使,可带吾之鬼使令牌离开此地。若有缘,继承吾之鬼使之责,炼化令牌可知此处之所在为何!”
李克凡看的大奇,原来此地还有同道中人!正在为这位前任鬼使暗道可惜的时候,手里一紧,低头看去,一块和自己的乾坤坠一模一样的石片出现在手中,只是颜色呈现出火红的状态。
李克凡收起火红的乾坤坠,此时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自己来这里另有他意。恭恭敬敬对着吴慈的尸骸行礼叩拜,又诵念往生经,超度一番这才作罢。
转过身来,李克凡眼睛死死盯着山洞一处地方,不言不语,只是手中法决翻转,变化莫测。
半响,李克凡跌坐地上,右手置于膝上,左手单立,口中念道:“道本无言,亦无其名,天本不语,万象旋焉……”
原来此处正是封印恶龙的一处大阵所在。恶龙翻身,就是因为这里的封印松动,造成镇压不力,才导致汶县之灾。
李克凡来到这里,本意是想加固这里的阵法,增加封印效果。奈何他一介小小鬼使,这阵法乃是上古大仙所留,又岂是他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小鬼使所能狗尾续貂!
李克凡作法掐诀,却不见一点效果。心下发狠,猛地左手一拍胸口,修炼三月的一滴精血脱口而出,直奔封印大阵而去!
李克凡看得精血融入大阵,得意的一笑:“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
然后仰面朝天,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