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聊天,很快的时间差不多,两人便一起出了茶楼,依旧是吴京驾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聚会的地点在西京市二环南路的怡丰城顶楼。这是一座刚刚建成投入使用的高档写字楼,底层是商铺,各种奢华高档用品应有尽有,三层以上全部分割成一间一间的办公室被出租使用,只有这顶楼没有被分割。
出了电梯,迎面墙壁被做成一个大大的影壁,龙飞凤舞镌刻怡丰私人会馆六个大字,旁边题字落款李克凡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旁边两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紧致旗袍的女傧一声“欢迎光临”的话语所吸引。
也不是李克凡就是那见不得美女的猪哥样,而是习惯了关中地区女孩们粗门大嗓的吆喝,突然之间听到两个略带江南水乡特点的吴侬软语,对这个会所老板的用心良苦而佩服。
自古关中地区民风质朴,又曾有十三朝古都的历史沉淀,近代以来华夏大地虽历经战乱却危而不难,造就了西京人既有帝王之都子民的高贵大气,又有被取代后的一点点失落,所以西京人说话一向理直气壮,语气前重后轻,两个西京人说话,稍微快点,在外地人听起来就好像吵架一般。
随着两个女傧进入大厅,这是一间面积足有近千平米的巨大聚会厅。地面铺着的是一整幅覆盖地面的巨大地毯,画面是具有中国古典风格的牡丹图,周围配以万字不到头,寓意富贵荣华;四周摆放着一组一组的单人布艺古典沙发,顶上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四周辅以各式配灯,明亮大方,照着中间一张长条餐桌上面摆放的自助水果冷餐以及酒水饮料。整个大厅奢华而大气。
李克凡随着吴京一进入大厅,立刻就有认识吴京的人过来寒暄招呼。吴京也不见外,一一点头致意,带着李克凡来到餐桌前,拿起桌上的红酒,递给李克凡一杯,自己又拿起一杯,道:“这个地方就这样,很多人能以来此为荣,希望借此机会结实对自己将来有所帮助的人,也有些人是虚与委蛇,身不由己。”
李克凡笑笑:“这就是人生百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不出格,都只不过是一种生活状态而已。”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旁边又转过来两个人,当先一个人穿着一身阿玛尼的西装,四十岁上下年纪,金丝眼镜,一头黑发梳得左七右三,纹丝不乱,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冲着吴京说道:“哎呀吴局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好意思啊,这位是……?”
吴京一看来人,笑着回敬一下,左手平摊指向李克凡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李克凡李先生,别看年轻,可是深通国学精华,堪称一代大师!”
说完,又一指金丝眼镜道:“李先生,这位就是这间会所的主人,黄孝全黄总。”
李克凡身为客人,赶紧伸手握向黄孝全,“您好,幸会!黄总这会所富贵大气,下了一番功夫啊。”
那黄总能在西京做到这个地步,自然是人精,抓着李克凡的手:“哪里哪里!全赖朋友赏脸。以后还要请李先生多多捧场!”
说着,又一指跟在身边的年近五十那人说道:“还真是巧了,这位也是国学大师,西京大学的客座教授!胡启立胡先生!两位同道中人,好好亲近亲近!”
李克凡赶紧接话:“我哪里敢称什么国学大师,都是吴局谬赞。倒是要向胡先生多多学习才是。”说着,伸手向胡启立。
哪知那位胡先生根本没接茬,鼻子里面轻轻一哼,转头对黄总:“现在的年轻人,看几本书就敢自称精通国学!黄总,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到那边休息一下,你们先聊。”
吴京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刚准备发火,被李克凡一拍肩膀。那黄总更是伶俐鬼转世,举起手中的红酒,一碰吴京手里的酒杯,又举向李克凡:“哈哈,既然胡先生身体不舒服,那就让胡先生休息一会,我们聊。我对国学一向崇拜,李先生有时间可一定要多多指教啊!”
李克凡和黄总一碰杯,喝了一口,笑着说:“可不敢这么说,国学博大精深,哪里是我一个后生小辈所能精通的。能管窥皮毛已经是造化了。黄总可不敢轻信吴局的话。”
说的几人哈哈一笑,气氛好转,黄总见势,话题一转,吴京上次生病住院,自己刚好外地出差,今天借此机会一定要好好弥补失礼,如今吴局身体康健,还要吴局多喝几杯才行。
眼见气氛热烈,黄总借势失陪招呼新来的客人。吴京便选了一处沙发邀请李克凡坐下,一边浅酌着红酒,一边一边给李克凡简单介绍着这里的一些情况和传闻逸事。
两人正谈笑风生之间,突然见刚刚推脱身体不舒服给李克凡甩脸子的那位胡启立先生又朝他们走过来。李克凡见状眉头一皱,转头问吴京:“这个人怎么又来了,你和他过去有关系吗?”
吴京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啊!”
李克凡还想再问什么,此时胡启立已经施施然走了过来,看李克凡和吴京坐着的地方,便也选了一处靠近李克凡的地方坐下,面露傲色的冲着李克凡问道:“刚才听黄总介绍小伙子对国学也很精通?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李克凡属于那种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人若打我一巴掌,我必定还你一脚的那种人,刚才胡启立对李克凡表现出的不礼貌已经让李克凡看轻了他,所以此刻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见胡启立仍旧没有一点涵养气度,李克凡懒得和他搭理,但是既然在人家主人地头上,也不好失了礼数,就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谈不上什么精通,略懂一二罢了。”
倒是吴京看着胡启立来气,看他仍旧不依不饶的过来纠缠,心里火气更加憋不住了,冷言冷语道:“李先生精通不精通另说,但是李先生倒是经常对我说,学以致用才是国学精华所在。可就比不得一些外面包装得再是精美,也挡不住里面的恶臭,一点基本礼仪都不懂的砖家叫兽啊。”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再加上刚刚的黄总所介绍胡启立的身份是西京大学的客座教授,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打脸了,胡启立的脸腾的顿时就涨红了。坐直身体冲着吴京粗声粗气的说道:“以前很多人给我说官员如何如何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是阴一套阳一套,我身为西京政协委员,看来还真有必要对你们这些官员好好整顿一番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克凡伸手拦住暴起的吴京,示意他坐下,这才扭头对胡启立说道:“我不知道您对国学哪方面比较精通,不过想来最起码的孔孟之道应该有所涉猎吧?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轻易被外界干扰自己的心神,胡先生,大可不必啊。”
一句话说的胡启立半天噎在那里,半响才愤愤言道:“哼!学了两句子曰诗云就跑出来掉书袋?告诉你,国学不是这么学的……”
“胡先生,我也不是你的学生,国学怎么学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您请自便吧!”
李克凡伸手打断了胡启立的话语,在他看来今天这事有点莫名其妙,自己陪吴京来这里转一转,怎么就惹出这么个货来?先是态度倨傲,现在又跑过来专门找事,实在是无聊之极。
胡启立先是被吴京一阵冷嘲热讽,接着又被李克凡打断话头,原本已经该出离愤怒的他此刻反倒平静了下来,见李克凡不理他,对着吴京缓缓说道:“年轻人就是这样,一遇事便沉不住气。我来原本是抱着好心,刚才我拿易理推算,这位小兄弟印堂发暗,乃是前途受阻之兆。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
李克凡听了这话,今天还遇到神棍了!李克凡刚开始做鬼使的时候,便由小墨传授过过完整五行八卦,易理推演,目的自不待言,却从来没想过拿易理风水之说来为人算命。唯一一次也就是当初在张莹山庄的时候小小摆弄了下院子当间的石瓮,算是对山庄当初的回报。
转头看了看吴京面相,吴京倒是一脸坦然,开什么玩笑,自己别的不敢说,这方面傍着的粗腿还就在身边坐着呢!
李克凡一笑,扭回头来对胡启立说:“看不出来胡先生还会算命?那我还真要请教下胡先生,看看吴局到底有什么麻烦?”
见李克凡和吴京静下来听自己说话,胡启立精神一振,端起手里的酒杯轻啜一口,这才缓缓抬头,对着吴京说:“刚听黄总说吴局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我便特意留心观察吴局面相,吴局面色红润,脸庞端正,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印堂隐隐发黑,想来是最近一段有什么烦心麻烦的事情了。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前途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