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内,谁也没说话,秦双玉自顾自喝着茶,李林道依然看着前方,双目涣散。
林夏在屋顶,见这气氛虽是奇奇怪怪,李林道一时却也没什么危险,便想看个究竟。
秦双玉喝完一盏茶,才轻声道:“李兄,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哭泣?令兄人呢?”
李林道一听秦双玉提起林夏,心中一痛,却平静道:“他有事,先走了。”
秦双玉道:“难怪李兄哭的如此厉害,原来是丢了情郎。”
情郎?林夏心中一紧,什么意思?
李林道邹眉道:“什么情郎?”
秦双玉道:“李兄,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咱们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了吧,你会易容术,小妹恰好也学过那么些皮毛。我不但知道你易了容,我还知道你是个女的,所以你还是收了你这份装扮吧,。”
李林道心惊,即使他知道了我使了易容术,也不该知道我是女的,冷冷说道:“你弄错了吧?”
秦双玉哈哈大笑:“李兄,李姐姐,你也不必狡辩了,你虽易容成了男子,但你的行为举止有哪一点不透露着女子的脂粉味儿来?更何况还有那一支旷世绝伦的凤舞。”
天月暗道:原来是我乔装成公主露了马脚。
林夏早呆了:女的?还是专程跟着我的?那她是谁?难道是,难道是月儿?想到这里,林夏心中后悔不跌:是了,一定是她看我总想着秦双玉心中不痛快,这才给了我那个巴掌,但我与秦双玉毫无瓜葛,我只是对她的身份有些好奇罢了,哎这该怎么办?实在不行,我也只好等等去给她赔不是了。他生性冷淡,今天自以为遇上了月儿,竟是关心则乱。
天月神色不愉:“你想怎么样?”
秦双玉道:“李姐姐可千万别这样,小妹既然请你过来,自然是毫无恶意,我只是想拜师求艺而已。”
“求艺?”
秦双玉道:“没错,小妹五岁便学舞,至今也已有十三个年头了,因天分不错,又得遇名师,常自负舞技天下无双,但先前李姐姐的一曲舞却给了小妹当头棒喝,我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此小妹在此想斗胆请姐姐教我。”
“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双玉信誓旦旦。
天月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秦双玉脸上笑容不变,却道:“那只好请姐姐住的久一些了。”
“你!”
“姐姐,你可别激动,这舞呢你是非教不可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教会我三支舞,我便马上放你离开,不但如此,我还会帮你找到你的情郎。怎么样?”
天月一听,眼神一亮,却道:“他在哪关我什么事?”
“李姐姐,你当真不想见他?要我说,你虽是不想让对方知道你的身份,才用易容术扮了男儿身,但对方只当你是男子,又怎么会心生半点怜惜之情,倒不妨现了真身,直言爱慕,凭着李姐姐这样优秀的条件,对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天月一叹:“你不懂。”
秦双玉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片刻后,天月道:“要我教你跳舞也不是不行,但你需告诉我学舞的真相,别拿自己喜欢这套来搪塞我。”
秦双玉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过三个月就是沧澜国三年一次的沧澜花魁赛,届时全国各地出了名的美人都会来一争高下。这西京城我是代表,自然也不想给自家丢人,但小妹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那几支舞,与姐姐相比那就差远了。这就是我找姐姐的原因了。”
天月沉吟了片刻,心道:对方能随手决定三个将级武者的生死,必定不是寻常人,反正他已经与我恩断义绝,我也不知该去哪里,不如在这里歇歇脚,教会了她这舞,我便四处浪荡,了此残生吧。
于是说道:“好,我就教你三支舞。”
秦双玉大喜,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姐姐现在可以露出真容了吧。”
天月原本隐藏身份更多的是为了接近林夏,等到时机成熟再和他表明身份,现在既然已经没了这层原因,她亦不想再遮遮掩掩了,便在脸上抚摸片刻,去了易容。
果然人如其名,天上银月,人间嫦娥。恰似一份为尘埃所埋藏的瑰宝,忽然重见了天日,流光溢彩,华丽尽显。她俏生生的站在那儿,眉间那一抹化不开的浓愁和哀怨,叫人心肠破碎。
在屋顶的林夏这次真的傻了。
他发誓他从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他知道她是天月,他认识她。那一次在寒山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以她的天颜,只要是个人见过了都难以忘记,更何况林夏的记忆还出奇的好。但林夏不明白的是,对方来找他干嘛?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是。
这时候他的脑子满是问号,他当然不知道,天月就是奕梦,更不知道,在那次寻常的比武中,一个少女的心中已经深深地嵌上了他的影子。
秦双玉也呆了,天下竟有这般俏丽的容颜,虽与自己不相上下,却多了一份仙气。她眼中两分冷芒转瞬即逝,上前搂住天月的胳膊惊喜道:“哇,姐姐果然是天上仙子。难怪舞跳得这么好。”接着便打开门,让侍从安排酒宴,为天月接风。
林夏生来细心,他心道这秦双玉对天月虽然热情,但总有那么一些怪怪的感觉,似乎是在欲盖弥彰。但这毕竟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想天月既然已经答应了这份差事,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便打算离去。但他又想,这天月对他毕竟有救命之恩,放着她不管,若是真出了什么状况,他必定后悔一辈子。最终他还是决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暗中看着天月。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秦双玉跳舞的天分虽然不及天月,却也非同凡响。只是半月,便已经将天月教给她的其中一支舞练得融会贯通,但即便如此,这支舞跳起来与天月一比,仍差了三分,这三分具体在哪,谁都不清楚,或许是这支舞的风格更适合天月,又或许天月对舞蹈的执着更胜一筹。
因此,秦双玉心中便常有几分不快。她是做惯了第一的,如今却给一个声明不扬的女子压了一筹。自然有些不喜。不过她心机深沉,在面上仍是谈笑自若,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天月说到底自小被宠着爱着,对这世道险恶体会不深,当然也没察觉到秦双玉的心思。却是这几日秦双玉对她照顾有加,她在这寒山外界又没什么亲朋好友,便逐步放下了心中的戒心,对秦双玉心生了亲近之意。
林夏虽然自小在社会中混,对这些把戏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毕竟只是每天暗中守着,根本没有真正接触到秦双玉一众人。因而至今没有发现异状。
又过了半个月,秦双玉将第二支舞也学会了。
这一天,众人吃了晚饭,各自回房。林夏也打算回去休息。经历了这一个月的观察,他越发觉得天月在此应该出不了什么事。自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于是也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等秦双玉一众人都回房睡后,他也就睡了。
正迈步要走,却听见吱啦一声,原来是二楼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开了,林夏一看,一个人影探出头往外看了两眼,又锁上了门。
林夏觉得奇怪,便轻轻上楼探查,房内却没半点声息。灵识用不了,他就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口水沾了沾手指,轻轻捅破窗纸,他向内一看,却发现窗户是开着的,里面的人影却早已不见。
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林夏自然熟悉,他认得这个房门是秦双玉丫鬟的房间,心道:这一个月来,这丫鬟除了替秦双玉去东街老李那儿买了三套衣服,出去过那么一次,其他时间都守在这百花阁。这大晚上的,她去干嘛?
事若反常必有妖,林夏决定追出去瞧瞧。
丫鬟的人影虽早已不见,但以林夏的速度,追上自然是毫无问题,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丫鬟居然也有将级的修为。他心道:这秦双玉到底是什么人?连个丫鬟都是将级。这要是放在寒山,简直是不可思议。
林夏不敢赶得太紧,只是远远的跟着。好在没过多久就丫鬟就出了城门,一旦能使用灵识探查,他自然就不怕跟丢了。
两人穿过一片丛林和三条小河,期间那丫鬟不断往后探查,确定了没人后才继续小心翼翼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