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头仍在地上的三四十种酒,林夏心道对方不会是有意为难他吧。但他又想:我与他无冤无仇,以他炼神期以上的修为,若是看我不惯,早将我一刀宰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但我在各地搜罗的酒已经使完了,怎么办?
老头看林夏支支吾吾半天拿不出新的酒来,一挑眉毛,说道:“怎么,没酒了?你这些糊弄人的玩意儿,在我这里可过不了关。要是再拿不出好酒来,正好我还缺个打杂的,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住下算了。”
打杂?林夏可没这闲工夫,他要办的事不少。怎么脱身呢?林夏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他从储物袋中鼓捣半天,将一个小罐子拿了出来。他才拿出来,那老头便已经眼睛一亮,问道:“这是什么酒?”
林夏道:“做这酒的叫它千香醉。”原来林夏对酒并不怎么在乎,这千香醉他拿了之后便一直放在储物袋中,酒罐子又小,林夏翻储物袋时都见不到它的影子,时日久了,竟将这酒给忘了。
那老头却是识货的,一听“千香醉”三个字,眼睛顿时瞪得老圆老圆,大声道:“千香醉?”
林夏却奇怪,说道:“是啊,怎么了?”说着便要将酒扔给他。
老头大叫一声:“哎哟,别扔,你小心点。”
林夏只好不扔,将酒又拿在了手里。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小心接过酒罐子,轻轻放在桌上,只打开一角,拿鼻子嗅了嗅。忽然面露狂喜道:“果真是千香醉,哈哈哈……”
大笑了一阵子又道:“小鬼,这酒你还有没有?我拿东西和你换。”林夏摇摇头,道:“没了,只有那么一点。”老头也知道林夏说的是实话,这千香醉何等珍贵,顿露失望之色。又想到今日能获得此酒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这才重开笑颜。
林夏道:“前辈,既然这酒还能让您满意,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老头摸着胡须道:“小鬼,,本来你这酒呢,我确实是很满意的,但现在我对你的身份有些怀疑,你一个筑基期的小鬼头,居然能拿出我求都求不到的东西,很让人怀疑啊,说,你到底和死胖子是什么关系?”
死胖子?林夏根本不知是谁。不过既然对方问他的来历,这会儿他已经吃过了当青木弟子的甜头,便想也不想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苍龙三圣之一,青木圣人的弟子。”
“青木?圣人?哪门子的圣人?没听说过。”
林夏一愣,忍不住问道:“前辈,元婴期的圣人您都没听说过?”
老头一听,似笑非笑说道:“元婴期?哦,那我是忘记了。就是那个拿把飞剑的青木吧,认得认得。”
林夏可不是蠢蛋,拿飞剑的修真者到处都是,老头拿这个作为特征,摆明了故意装作知道,其实根本不认识。林夏又问:“前辈,你到底是哪路的?”
那老头一听林夏问他是哪路的,像是十分开心,说道:“你这话就问对人了。告诉你,我是混绿林道的,真名不能说,不过有个别号叫做鬼见愁,人人都唤我作愁哥,你也可以这么叫。”
绿林道?愁哥?林夏一听这疯疯癫癫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愁哥又道:“你那师傅是元婴期,你怎么就这般修为?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林夏道:“我跟随师傅时日短,还没学到真本事。”
愁哥一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看你送我这酒的份上,陪我下三盘棋,我就放你过去。”说着他一指屋子边上的石桌,上面摆着一个围棋的棋盘。林夏心道:我对围棋顶多只是入门,三盘棋想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有结果了,下就下。便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陪前辈下上三盘棋。只希望前辈说话算数。”
愁哥怒道:“你什么话,咱们在道上混的,言而有信那是放在第一位的,说话不算数,那不是嘴里放屁?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林夏不敢得罪,连忙应是。
两人在石桌两旁坐下,愁哥执黑子,林夏执白子。林夏棋艺粗浅,愁哥却是高手。他一看三两下就把林夏杀了个人仰马翻,大骂道:“小鬼,你这是什么破棋艺,未免也太烂了吧,你师傅不教你下棋么?”
林夏点点脑袋,说道:“没教过。”
愁哥骂道:“那你师傅也是个蠢材,连下棋这么重要的功夫都不交给你。”
林夏心惊:这人竟然连元婴期的圣人都敢骂,不是疯子就是真正的修真大行家。他原来还打算软的不行,只好硬闯出去。现在这念头也打消了。
第一局毫无悬念,林夏棋盘上的棋子被残杀殆尽,那老者杀到最后,意兴阑珊,一边还把林夏骂得狗血淋头。说道:“没想到我愁哥几百年不见生人,好不容易等来个能和我下棋的,竟是个棋艺比猪还低的蠢货。老天爷,你玩我吧。”
林夏脸皮自然厚,听他这么一说,也不介意,说道:“前辈若是想找人下棋,外面棋艺高的多得是,何不出去走一遭?”
愁哥呸了一声道:“我要是能出去,还用得着你说?”
林夏听他语气中颇为怨怼,问道:“前辈修为高绝,难道还有什么能困住你的?”
愁哥一摆手:“和你说了也不懂。赶紧来下第二把。”
林夏还以为他看自己棋艺烂,就不要他下了呢,谁知这货又提起这事。林夏可不想再被他臭骂一顿,说道:“前辈,您看,我这棋艺放在您这里实在是不够看,不如我们就不下了,你直接放我走得了。改天若有机会,我再带个棋艺高强的进来给你解闷。怎么样?”
林夏说的自然是客套话,愁哥一眼便看出来了,斜着眼呸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呢,你要是离开这里还会回来,你可真是天底下第一号的蠢蛋。少废话,赶紧过来,我还没杀够呢。”
林夏看躲不过,只好过去坐定,开始第二局。
愁哥道:“这一局让你先手,我再让你五子。”
林夏一听,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十字未免也太多了吧,这要是再输,脸可就丢大了,但他棋艺确实是一般,他自小孤身一人,整日为了生计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研究这些,最基本的规矩,还是从书上来的。他心道:管他呢,这东西我本来就不会,他再怎么让也算是欺负新人,我有什么丢人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也打定主意要认真下好每一步。
然而他落下的第一子,就被愁哥骂了。他将棋子落在了右下块棋盘中,不是天元也不是星位,不伦不类。
愁哥骂道:“你这小鬼到底会不会,不知道围棋先占四个角和四条边才是正道么?特么的,老子都服了。”
这话林夏听多了,反正他就是瞎走,走的赢走不赢都不在他的考虑里,他只求认真走好每一步。谁知走着走着,没想到这一局竟然有了较大的改观,双方竟然在右上和左下两个棋局中厮杀的十分厉害。你来我往,倒也有些势均力敌的模样。
但林夏毕竟是个新手,愁哥耍了几个诈就变了局面,右上和左下的两个主战场总算被压制了下来,愁哥又掌握了主动权。
渐渐的,林夏在两个主战场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败局已定,每下一步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愁哥打着哈欠,心道:这局看来也没什么悬念了。
看着林夏拿着棋子看来看去,说道:“小子,你赶紧下了吧,下哪儿都一样,你输定了。”
林夏不理他,还在看着棋局。忽然他落下一子,愁哥一看,大吃一惊。林夏这棋子没落在右上,也没落在左下,而是落在了全无关联的左上棋盘上,但这一子却不简单。本来右上和左下这两个战场,林夏已经根本无力改变局势,这一局愁哥基本等于说是赢了。林夏这一子落下,本来对两个大局不能产生太大的变化,麻烦就麻烦在,若是不理它,它或许会在左上棋盘开辟一个新局面,带活左下的大棋盘,把他现存的优势化成一半,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就怕左上棋盘渐渐成了气候,那时他要想再攻入其中,便极为艰难。但若是理它,便相当于重新去掌控一个新局面,大费一番周折不说,左下和右上这两个地方奠定的优势,或许也将化为乌有。
这一步下的实在厉害,深得兵法中围魏救赵的精髓。愁哥愣了半天,忍不住看了林夏一眼,心道:这小子大局观倒是不错,那么隐蔽的棋位,连我都未察觉,他居然看见了,看来也是一个可造之材。我要不要点拨他一下?算了,还是静观其变,看他接下来会怎么走。想到这里,愁哥又落下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