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与张维二人来到后堂书房，落座后。张凡平静的望着张维，淡淡道：“先晓，你也算是我半个学生，虽然我知道你心中有秘密……”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张维的眼睛。
张维只觉得自己在张凡的眼神下无所遁形，似乎他只是一面玻璃罢了，瞬间被张凡一眼看透，慌忙低下头，躲开对面的目光。
他心中确实如同张凡所说有些秘密，但是他并不想说。不过张凡那句“你也算是我半个学生”，让他心中莫名一阵激动。
张维又抬起头对视着张凡的眼睛，眼中满是坚定。
张凡挂起微笑，继续道：“每个人心中总要有些秘密，这没什么，但是如果你的秘密牵扯到黄巾军的安危，我就不得不抹去你，你懂吗？”
张维听完张凡前一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张凡后面的话却让的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两下。他看着张凡精致到无懈可击的面庞，完全相信张凡可以轻而易举的抹掉自己，不过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坦然的点点头。
“很好”，张凡送给张维一个甜美的笑容，身子放轻松下来，斜靠着三屏风独板围子坐榻，懒洋洋道：“我最近所为你能看出多少？”
张维看出张凡是要指导自己的意思，思索了一下，稍显迟疑道：“老师从宛城开始就在谋划收取徐州的民心，同时改观黄巾军在天下人心中的印象？”
张凡已经承认他学生的身份，张维自然要称呼张凡老师。
“很好，你能看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汉书•息夫躬传」有言：‘推诚行善，民心说而天意得矣’，民心在我看来是攻伐统御最重要的环节，所以自从定目标为徐州起，就开始以民心为根本在努力。”
张凡更加慵懒的活动一下腰身，使自己完全躺下，似乎是在追忆一般喃喃道：“可是后来我发现民心因人群不同而需要不同的方式去收服。例如百姓，他们所求不过是安居乐业，其实他们的要求相当低，可笑的是从古至今所有帝王都会刻意的忽略这些。为了这部分民心，我利用协议与天子制书安之，再辅以军为民服务的形式収之。
然后就是商人，世人皆知商人重利，只要给足他们利益他们就能归心。其实不然，商人虽说资产丰厚，但是他们的地位低下，内心深处想要的是公平公正的待遇和尊重。所以我重罚张飞、高价赔偿他们的损失，就是要告诉他们，我们可以给他们想要的，他们自然也会拥护我们。
前两个都好办，唯独士族最不好解决，因为他们所在乎的只有自己，一切都以自己家族为根本，他们不会被任何人收服，就算是天子也只是被他们所依附罢了，就如同现下的大汉，天子势危，士族所要做的就是选择强者依附。
在我看来士族这帮人是最贱的，只有狠狠的教训他们一次才能使其忌惮，但是还不能教训的太过头，士族是大汉最主要的力量，如果过头，将来我军再攻城略地将会遇到难以想象的阻力。
所以方才议事时我才说要派你出使袁绥，其实那只是表演给赵昱、张昭之流看的。我就是要他们紧张，这样他们身后的那些士族才会冒头，我们才可以给予当头棒喝。我可不希望看到敌军攻城时，城内有其他的声音。”
张凡为了让张维理解，着实费了一番口舌，顿觉口干舌燥，便伸手去拿茶杯。
张维立刻迎上，提起茶壶给张凡倒水，态度恭敬认真。他现在才发现他和张凡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回想起张凡往日所做的一切，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似乎整个天地就是一盘棋，而张凡就是下棋之人。
“老师，您怎么知道赵昱和张昭身后有士族支持？”
张维给张凡倒过茶水就躬身退回席上，然后请教道。
“呵呵”张凡淡笑道，“不知你可曾注意到，我军有两个人似乎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张维略加思索便发现问题，“可是仪叔和辟叔？”，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二人的身影了。
张凡点点头，“其实当初成军时，我让他二人为裨将就是想将二人隐藏起来。我军实际上还有一军，唤作影子，专门收集情报和监视之用，他二人的忠心最为可靠，所以我交给他们统帅。不过，将来我想让你来接管。”
张凡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就算上的不是军校，也知道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所以偷偷成立了影子军。此军关系重大，需要绝对的忠心，而黄巾军中何仪与刘辟二人是最忠心的，但是他二人的才智却很难更好的发挥影子军的作用，所以张凡盯上了张维，张维具备这方面的才能，但是忠心方面张凡不能确定。
于是乎，张凡才会和张维深入的聊这么多，还收他为学生，当然这里的学生不同于弟子，鬼谷择徒可以要求很严格的。
‘竟然还有一军，恐怕全军都不知道吧！’张维震惊不已，继而就是受宠若惊的感觉，听张凡所言影子军应该很重要，竟然要交给他来统领，这份信任让张维很感动，同时张凡浓浓的提携之意，令张维有些不知所措，他惧怕自己让张凡失望。
“老师，我……我行吗？”
‘这小子竟然不自信了，呵呵，真有意思。’以前张维总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竟然不自信了，也就是说张维他开始在乎了，开始用心了，这是个好兆头。
“放心，你行的”。张凡肯定道。
张维坚定的点点头，转而心中又有了疑惑，“老师打算如何给士族们当头棒喝？”。
“呵呵，这就要问你了，这件事情我打算交给你去办。”
张维一愣，立刻道：“是”，他也想试试自己有多少能耐。
“今晚赵昱就会去找王朗，到时各士家的代表也都会在场。你先去军营找何仪，他会告诉你一切，如何行动由你来定。”
自从那天王朗离开城主府后，张凡就派人一直盯着他，在张凡想来王朗能钓出张昭，未尝不能钓出徐州城中隐藏的其他顽固势力。所以一直放养王朗，既没有收编也没有拿下。
“老师，问题是城外的敌军怎么办？”
张维本来踌躇满志的就要离开，突然想起强敌就在家门口，疑惑问道。
张凡淡淡一笑，“不出两天，敌军必退。”
张维见张凡神色镇定，语气淡然，坚定的转身离去，他相信张凡，不亚于张凡相信他一样。
张凡望着张维的背影，眼中满是得意，‘也许这小子能帮我大忙’。
张维离开没多久，刘辟就走了进来，直接坐下看着张凡道：“小凡，都准备好了，不过我始终还是不明白你打算干什么，你就不能明说吗？”，他准备了十多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嘿嘿嘿，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先晓的计策你也听到了，派个机灵的人去办吧！应该能拖两天。”
张凡当时急着让王朗送信确实是赶时间，没想到徐州各郡人马来的这么快，比预期的要早两天，这时张维的计策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他刚才和张维的交谈也是一个试探，如果张维没有通过，张凡就打算派他亲自出使袁绥，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是张凡通过观察发现张维还是可以信赖的，这样一个人才就不能让他亲自犯险。
刘辟给张凡一个白眼，他这次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无奈道：“行，我这就去办。”起身离开。
书房只剩下张凡一人，他躺在坐榻上盯着房顶，突然想起鬼谷的屋顶，虽说鬼谷的屋顶比不上这里的好看，但是他总觉得还是鬼谷的年轮最能让人静心。
出谷这么久，越是经历的多，他就越想念鬼谷中平静的生活。张凡有野心，但他的野心还处于宅男的范畴，三分钟不到就会变成惰心。说得好听点儿就是心态平和，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胸无大志，不思进取。
“唉，当初太无聊跑出鬼谷，先是好奇跑去会盟，再者是好胜去往宛城，最后是强制任务来到徐州，真是繁忙呀！其实我真的只想静静的躺着，日观云游，夜赏星辰，离开鬼谷越久越想念那里的生活啊！”
他嘴中嘀咕着，手不由自主摸向胸口挂着的木牌，木牌上具体是个字还是什么的他也搞不清楚，他听张翰说过，那上面可能不是字，而是某种文字形式的图腾。
“呵呵，看来我还是想找出这个时代的家人，管他呢，随缘吧！”张凡将木牌塞回衣服里，继续神游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