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三个时辰前的树林中。
颜良与曹豹大战了一个时辰,最终以颜良被俘结尾。
颜良的几百骑兵失去战马后实力大损,可以说与徐州兵在一个实力层次上,甚至还稍有不如。骑兵训练的重点就是人马结合,锻炼骑兵与战马的默契,在地面上他们还真比不上锻炼自身实力的步卒。
曹豹看着五花大绑的颜良笑了,笑得是如此的春风得意,很快却又哭了,两行泪痕越来越清晰,让人看着心痛。
说到底他们都是受害者,真正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曹豹环顾左右,细数了一下,徐州军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几天前可还是十万大军呢!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你个蠢蛋”。
他爆喝一声,狠狠的一脚踹在颜良脸上,又啐其一口浓痰,“你这头猪,明知道是张凡的奸计,为何还要与我军开战,还杀了萧建与吕范两位将军。”
颜良被踹倒在地,正要起身骂两句,听到曹豹的话,顿时不再动弹,眼中满是后悔,‘都是我过于自负了,如果与徐州军合兵一处攻打徐州城,在徐州军与黄巾贼拼的两败俱伤之时,突然发难,总好过如今下场。张凡着实奸诈,我怎么知道“飞枪”之后,骑兵难动,枪兵无用,白白害死了一万精兵’。
他知道是自己的过错,但是仍然不肯服软,猛挺身坐起,梗着脖子,怒视曹豹,“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休要多言”。
曹豹一股怒火直窜脑门,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刀柄,可是他又犹豫了,打了这么久,他也冷静了下来。杀了颜良是可以报仇解恨,但是以后的麻烦实在是太多,袁绍那里就很难交代。
‘还是让他滚回去留给袁绍处理吧!如果杀了他,此事便成了徐州军全歼袁绍军,徐州将承受袁绍的怒火。但是如果把颜良放回去,此事便成了颜良中张凡奸计,与徐州军大战结果不敌,徐州军还仁慈饶颜良一命,在情理上徐州军没错,而且还给足了袁绍面子,就算袁绍火大,也只能拿颜良泻火。’曹豹脑子急转,最终放下手,冷声道:“留下一百人看好颜良,其他人随我继续追赶张凡。”
他现在没有退路了,必须抓到张凡。
众士兵相顾无言,‘还追呀’,自从走上追捕张凡这条路,他们身边的熟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基本上就没几个眼熟的,他们怕了。
曹豹冷哼一声,“你们忍心兄弟们白死吗?难道你们就不想报仇吗?想想他们惨死的样子,你们能安心睡觉吗?反正我是不能,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兄弟们的质问:‘我们白死了吗?’,这一切的仇恨都是张凡引起的,只有他才能让我们安心睡觉,才能让我们心安理得的面对死去兄弟们的亲人、朋友。”
曹豹是个很好的“演说家”,士兵们眼中的畏惧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报仇”。
“心安理得”。
“抓住张凡”。
“抓住张凡,抓住张凡,抓住张凡……”。
士兵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
曹豹满意的点点头,高喝道:“走,出发”。
“诺”。
众士兵轰然领命,向林子的深处摸去。
颜良望着远去的曹豹的身影,眼神中第一次出现尊重的色彩,他以前一直认为勇力过人就是个好将领,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与曹豹第一次交手过后,就将曹豹定性为平庸之辈,可是后来曹豹悍不畏死的一次次向他举起砍刀的时候,他见识到了曹豹的勇气,刚刚的一幕又让他见识到曹豹的统军能力。
‘原来统军并不只是一味的冲杀,看来我真的错了,曹豹战乃良将,我不如也!’他暗自叹息,觉得自己输给曹豹一点儿也不冤,“可恶的张凡,迟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他恶狠狠的念叨一句,低头闭目,树林中安静下来。
-----------------------------我分------------------------------------------黄玉珍红着脸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二狗只是个小孩子,让他看见也没什么,他又不懂男女之事……可是他明明脸红了呀!羞死人了,他肯定什么都知道……可恶,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他好像已经十五岁,不算小了,只是个子怎么……’。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突然又开了,只见张凡慌慌张张的跑进门,立刻将门合上,撅着屁股从门缝里往外看着。
“你……你怎么又进来了,出……出去”。
黄玉珍立刻转过身,背对着张凡紧张道。
“珍姐,小声点儿,害我的奸人追来了”。
张凡头也未回急道。
黄玉珍脸色突变,惊道:“黄巾贼追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张凡身子一顿,转过头脸不红气不喘道:“恩,黄巾贼追来了,我们快躲起来吧!”。
他心中却在暗自道歉,‘姐呀,对不起,又骗你了,徐州军对于你来说是救星,可是对于我来说就是要命的灾星啊。曹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娘的,真是阴魂不散,难道他在我身上装了GPS?’。
黄玉珍不疑有他,马上吹灭油灯,抱着孩子躲入内屋。
张凡舒一口气,继续盯着外面的动静,时刻准备着见机行事。
事情也巧,曹豹追出树林就见到村子里的惨状,想起那夜的飓风,脸上只有无奈。他想打听一下张凡的下落,却没有找到一个喘气的,心中涌起浓浓的疑惑。
没有消息,也就是说他们跟丢了。
曹豹沉思了许久,觉得张凡要回徐州城肯定要过东安县,那里回去的路最近,所以便带着士兵一路往北行去。
沿途全是无人的村落,事情实在是太怪异了,曹豹心中逐渐升起一探究竟的决心。等到了鲁家村,忽然见到灯火,就立刻赶了过去。
“老爷,来了许多士兵,像是刚刚才经过一场大战。”
一个家仆跑进房间向曹嵩说道。
曹嵩大惊,忙问道:“可知是哪里的士兵?”。
家仆道:“像是徐州兵,满身都是血污,甚为吓人。”
听到这话,曹嵩略微舒了口气,整理衣衫起身出门。曹德与曹勇二人也赶快跟着出去。
曹嵩出门就见少说一千多士兵立于村口,一位将军带着两名士兵走进村子来,他越看那位将军越面熟,等到了近前,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不是曹将军吗?”。
曹豹脚步一顿,向着声音望去,一眼看到曹嵩,脸上先是一惊,随即马上迎了过去,拱手行礼:“巨高兄怎么会在此处?”。
曹嵩毕竟是曾经位列三公的人物,举家来到徐州,陶谦自然要接见一下,曹豹就是那个时候见的曹嵩。
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曹嵩是个善于用金银联络感情的人,在朝堂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关系网的重要性。所以与陶谦手下有势力的官员都有些私下的小联系,尤其是曹豹这样军权在握的人,更是他联系最多的人,自然而然两人就熟络起来。
曹嵩连忙回礼,打量一眼曹豹狼狈的样子,沉声道:“曹将军可是刚战过一场?”。
曹豹苦笑不已,“一言难尽呀!”,说着他又想起了死去的兄弟们,脸上满是伤感。
曹嵩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轻笑道:“呵呵,胜败乃兵家之事,何需挂怀,当年高祖皇帝不知吃了多少败仗,最终不还是建立了大汉王朝。”
曹豹翻个白眼,暗道:‘我怎么能和高祖皇帝相比,这个曹巨高真是瞎比喻,’他心中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确也好了许多。
“我看你们定是还未用食,快叫士兵们都进村,我命家仆多做些饭食,吃饱了才好作战”。
曹嵩见曹豹面色舒缓下来,又吩咐曹勇去安排家仆多做些饭食。
曹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饭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老脸一红,想起他们确实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再加上打了一天的仗,当时还不觉得,可是一闻到饭香,胃中就不停的抽出起来。
他很不好意思的道:“如此多谢巨高兄了。”说完吩咐身边的近卫去把人都领进村子。
“哈哈哈,不过举手之劳,曹将军,我们屋中说话。”
“好,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巨高兄。”
两人进入房间,此时屋中的女人已经避入内屋。曹嵩引曹豹入座,便问道:“将军,琅邪相萧建萧大人好像也领兵去徐州城讨伐黄巾贼了,不知现下战况如何?”。
他家住在琅邪国,与萧建常有拜访,萧建出征时他还去送行了,见曹豹灰头土脸的样子,担心起萧建的安慰,难免关心一下。
曹豹一听到萧建的名字,脸上怒容乍现,叹口气,面露伤感道:“死了,被颜良给杀了”。
“什么?可是袁本初的大将颜良?”
曹嵩大呼一声,满脸的惊讶。
曹豹很不情愿的点点头,沉默不语。
曹嵩见他如此表情,便换了一个话题,“将军怎么会来到此处?可是为了讨伐东安县的黄巾贼?”。
曹豹一惊,“东安县也出现了黄巾贼?”。
“难道将军不是因为黄巾贼而来?”。
曹豹沉吟许久,沉声道:“我来此是为了捉拿一个人,不知巨高兄可曾见过一个身高四尺半,外表清秀的少年?”。
‘陈二狗?曹豹捉拿他干什么?’曹嵩疑惑道:“不过一个少年,将军何以如此紧张?”。
曹豹道:“巨高兄有所不知,那少年是张凡”。
曹嵩听完曹豹的话,眼中闪过一瞬冷芒,很快消失,疑惑道:“张凡?这个名字很熟悉,对了,阿瞒给我的书信中曾提起过此人,说他是个世间难求的旷世鬼才,难道他来了徐州?”。
曹嵩对历史的最大影响除了本身为官的政绩外,还在生养和造就了曹cao这样一个乱世的英雄,除了经济和权利上的扶持,曹嵩本身的重情义,能用人,从捐官还可看出甚有野心,这些品质给了曹*人格上的熏陶。
其实曹cao是给他去过书信,但绝不是他说得那么简单,曹cao在书信中对张凡推崇备至,还曾说到“得此一人,天下可为”,也就是面对自己的老爹,曹cao才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曹嵩收到曹cao书信的当天就开始动用家中的情报网到处收集张凡的消息,对张凡算是有些了解,再经曹豹这么一说,他心中已经猜出那个陈二狗就是张凡。
如此大才岂容他人指染?曹嵩对曹豹动了杀机。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曹豹一直低头叹气,没有注意到曹嵩的变化,听到后者的问话,冷笑一声,“旷世鬼才?笑话,他不过是个旷世巨贼,人人得而诛之。”
“何以如此?”。
曹豹和曹嵩也算是熟人,于是将徐州军围攻徐州城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
曹嵩听的目瞪口呆,心中暗道:‘这些真是陈二……哦不,张凡干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稳稳心神,挂起标志性“弥勒佛”笑容道:“张凡再了得,不也被将军追的如同丧家之犬吗?”。
曹豹苦笑,‘什么叫我追的,明明就是他在诱着我跳进一个又一个陷阱里。’他现在还以为张凡明知道颜良所在,故意引他们过去的。不得不说他太高估张凡了。
这时曹豹突然想起曹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问道:“巨高兄为何在此?”。
“还不是黄巾贼给闹得,徐州已经不是可供安居的地方,所以我想举家迁往泰山郡,路过东安县时发现那里有黄巾贼,于是暂避此处。”
“对了,村中为何没有百姓?”。
“听说是都被黄巾贼给抓去东安县了”。
“可恶的黄巾贼,为何要祸害百姓,对了,张凡会不会也去了东安县?”曹豹说着眼睛大亮,眉毛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曹嵩眯起眼睛笑道:“既然他也是黄巾贼,自然是要去东安县的。”
“此言有理”。
曹豹现在恨不得马上动身去东安县,可是肚子又不争气的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