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雨之时,蚂蚁都会蜂拥而起,搬迁到相对安全的巢穴,这是一种本能,生物为适应环境而进化的本能。
那么人呢?
人没有蚂蚁的预知能力,并不是说人进化的没有蚂蚁高级,而是人进化出了太多的能力,忽略了原始的本能。所以他们只能在灾祸发生之后,才带着悲痛离开伤心之地,说到底也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常言道:“有得必有失”。
现下的徐州正上演着“人蚁”大迁徙的壮观场面。四面八方的流民向着徐州城汇聚而来,溪入河,河成江,最终形成四条流民组成的“大江”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涌向徐州城。
飓风初起,徐州各地便有消息传出,无家可归之流民,可往徐州城避难,天仪将军愿提供粮食和住处。这条消息无异于东升之旭日,给绝望中的百姓以光明。
天仪将军是何人?
绝大多数百姓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此刻恐怕整个徐州都知道这个名字了。
徐州城北门,走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长七尺,体型匀称,淡青色长袍尽显儒雅,脸庞刚毅,眉宇之间暗含忧郁。
马车行至城门前,少年皱着眉头拉住马缰,“吁”,一声低呼,马车停下。他下车掀开车帘,弓腰对着车内道:“母亲,徐州城到了,真的要进去吗?”。
车中传出一个满是忧伤的声音,“进去吧!亮儿的病再不治就耽搁了。”
“是”。
少年恭敬应下,眼中满是无奈,手牵马缰,控制着马车缓缓步入城中。
跨过门洞,少年刚刚适应突然射入眼中的光亮,便惊得目蹬口呆。如果说徐州城外是哀伤的世界,那么徐州城内就是欢乐的海洋。
满眼都是人,绝大多数脸上都挂着欢笑,有一些悲痛面庞受到周围的渲染也正在转变,变得开心起来。入城没多远就是一条由各色各样食案组成的长龙,蜿蜒伸展到视野的尽头。
‘这是要满城欢庆什么?’,少年心中暗道,满城喜庆令他眉宇间的忧郁渐消,面对一张张笑脸相视,他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微笑点头回礼。
“这位公子,从何处而来?”。
少年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耳朵很大的汉子正在向自己行礼,见他一身装扮是个将军,面上的微笑却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似是好友的感觉。
少年立刻松开马缰恭敬下拜,“在下诸葛瑾,从琅邪阳都避难而来,敢问将军何许人也?”。
那汉子亲切的将诸葛瑾扶起,笑道:“我姓刘,名备,字玄德,现为黄巾军天仪军都统。诸葛小兄弟即为避难而来,可往西行,那里有士兵帮你们安排住处。”
刘备一早就被张凡安排去做准备工作,准备迎接避难而来难民的饮食住宿问题,在张凡以为,刘备这张亲善的脸很适合做安抚工作。
诸葛瑾望了一眼刘备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正在排队的难民,‘此处的黄巾贼似乎与琅邪的黄巾贼不大相同’。他之所以避难来徐州,其一是因为飓风;其二是因为黄巾贼为乱;其三是他的二弟诸葛亮避难途中得了重病,需要郎中,否则他们也不会冒险进徐州城。
“多谢都统大人解惑,在下厚颜再问一事。”
“尽管道来”。刘备看诸葛瑾样貌略显稚嫩,但是眼中却透着睿智和成熟,顿时来了好奇心。
“敢问都统大人,徐州城的医馆何在?”,诸葛瑾语气很急切,诸葛亮已经病得开始说胡话了,再不治怕是真的耽误了。
刘备望一眼他身后的马车,转头吩咐身边的士兵道:“你看着,我送他们去医馆。”
“夜思色”。
刘备此举顿时让诸葛瑾感动的一塌糊涂,连连道谢,马车中也传出一个慈母感激的声音:“多谢大人相助”。
一路走来,诸葛瑾与刘备也算熟络起来,等到医馆时,两人已经“玄德兄”、“诸葛贤弟”相互称呼,刘备的天赋属性就是套近乎。
“玄德兄,满街的食案意欲何为?”。
“诸葛贤弟有所不知,前几日徐州各郡拥兵十万,来攻徐州城。经过两日血战,我军大获全胜,歼敌六万并将徐州军击退,而伤亡不过三千余人。为此天仪将军大为喜悦,下令全城共庆,与民同乐。戌时之前,街道上有多少食案,天仪将军就会赐下多少席酒宴,所以百姓都将家中的食案搬出来等待,以至于街上人满为患。”
其实要宴请全城百姓是张维的意思,为此张子仪当众爆锤了张维一顿,众将没有一个求情的,张凡生死未卜,张维却要求全城开庆功宴,这不是找打吗?
可是告示已经贴了出去,张子仪也没办法反悔,张维这招先斩后奏换来的结果就是他被下狱了,无论他怎么辩解张子仪都不予理睬,于是张维现在正在吃牢饭呢。
诸葛瑾听其所言,大为震惊,他没想到黄巾贼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望着满街的百姓,眼中流光闪动,‘好一个与民同乐,潜移默化的收买人心,好手段’,他微微一笑,“呵呵,恐怕以后百姓们都要盼着贵军打胜仗了”。
刘备听到这话满是诧异,当处他就觉得张维如此行径肯定有他的深意,但是却想不通所谓的深意具体是什么,而面前这个不大的少年竟然领悟了其中的真谛。
他重新打量诸葛瑾一眼,“诸葛贤弟可是看出了什么?”。
诸葛瑾笑道:“呵呵,其实此举就是告诉百姓一个信息:‘我们胜了’”。
他的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刘备已经注意到其中的意思,心中暗道:‘原来先晓是想培养百姓的归属感呀,还是为了民心’。
想通后,刘备更加重视起诸葛瑾,正要感谢他的指点迷经,就听见诸葛瑾又道:“其实还有一层用意,就是安抚流民,例如方才在下进入徐州城内,所见皆是欢愉,心中的悲痛自然就少了。同时还会暗暗的羡慕徐州城的安居乐业,如此便能笼络更多的人心。”
张维其实还有第三个用意。火烧联营那晚张凡就给他一个任务,让他传消息出去收拢难民,凝聚人心。这一切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可是下邳之战他出了纰漏,徐州军没有被全数歼灭。
那么,如果进入徐州城的难民中混有徐州军,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就想出了摆全城庆功宴的办法来找出可能存在的敌人,说白了就是派人暗中观察出席庆功宴百姓的表情,想必找出敌人不会太难。
可惜这一切张维都无法进行了,张子仪的蛮横在听说庆功宴的瞬间就表现的淋淋尽致,直接将张维抽翻扔进牢房中。不过幸好徐州军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言,否则徐州城真说不定就危险了。
刘备心悦诚服,对着诸葛瑾一拜,“诸葛贤弟大才,备深感敬佩。”
诸葛瑾连忙躲开,笑道:“玄德兄见笑了。”
刘备接下来又亲自帮诸葛瑾一家安排好住所,然后急急忙忙奔向城主府,他打算帮张维解释一下,也许能帮后者恢复自由。
刘备刚走,诸葛瑾的母亲就指着诸葛瑾大骂:“竖子,跪下,你可知错?”。
诸葛瑾立刻跪在地上,沉声道:“母亲,刘备此人孩儿先前就听说过,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他本属于盟军却突然出现在黄巾贼军中,其中必有蹊跷,孩儿以为与之相交并非不忠。”
其母以为其言在理,于是道:“瑾儿,起来吧!切记不可做出不忠之事。”
“是”,诸葛瑾点头应下。
刘备走入城主府,就见一个“很土”的黄巾跪在大厅中央,为什么说很土呢?因为徐州城的黄巾已经完全正规化,统一的着装,统一的武器。而这个黄巾,衣衫褴褛,手中握着钢叉,确实看着“很土”。
这个黄巾就是钱熙派来求援的。
“子仪,此事你怎么看?”,何仪看着张子仪问道。
张子仪看一眼裴元绍,裴元绍立刻道:“肯定是要救的,不然很可能寒了天下黄巾的心。”
张子仪点点头,反问道:“你觉得派谁去一趟好呢?”,张凡不在,张维在大牢里,她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裴元绍了。
裴元绍想了想,沉声道:“还是我带着黄天军去一趟吧!”
“行,万事小心”。
“夜思色”。
裴元绍正要离开,突然看到刘备进门,眼中闪过一瞬犹豫,他记得张维被关入牢中时,曾让他提防刘备。现在如果他走了,谁来地方刘备?
正在裴元绍犹豫不决之时,刘备帮他化解了难题。
“天仪将军,请释放先晓出狱”。
众人都是一惊,张子仪到现在火气都还没有完全消除,刘备现在所为简直就是找抽。
张子仪斜眼盯着刘备,冷冷道:“说出个释放他的理由,如果没有,你就进去陪他吧!”。
别看张子仪表面很镇定,其实内心乱的很,以前万事有张凡,她从来就没有*过心,可是说整个黄巾军她是最清闲的,现在张凡不在,似乎什么事情都需要她来下决定,她彷徨了。
刘备将诸葛瑾所分析的情况重述了一遍,满堂皆是恍悟之声。
裴元绍正好借此机会替张维求情,众将全部跪下求情,张子仪难以抉择,悄悄看何仪一眼,见后者点头,于是道:“好,周仓,你去将张维放了,命其来此见我。”
“夜思色”。周仓领命离去。
----------------------------------------我分-------------------------------张凡见曹嵩激动的样子,翻个白眼,‘这演技都快赶上刘备了’,伸手将贴身挂在脖子上的木牌取了下来,随手扔给曹嵩道:“就是这个,上面不知道写的什么,看不懂”。
曹嵩将木牌摆到眼前一看,低着头抽泣起来。
‘擦,下一步他肯定该扑到我身上高呼:“我命苦的乖孙啊!”’。
张凡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躲开。
曹嵩抽泣了片刻,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张凡,突然大喊一声:“我命苦的乖孙啊!”,就向张凡扑去,显然是要来了熊抱。
张凡岂容他得逞?抢先一步逃到一旁,鄙视道:“你就不能来些有创意的?这种情节我电视上看得多了。”
曹嵩没明白过来张凡的话是什么意思,激动道:“张凡,你真是阿瞒的孩子,这块木牌就是最好的证明。”说着将那个木牌横着放到张凡眼前,继续道:“阿瞒身上还有一块,两块正好能拼成一个‘曹’字”。
张凡听他说得煞有其事,接过木牌横着看了又看,也没发现哪里像半个‘曹’字,不满道:“老头,你少骗我了,这根本就不是个字”。
“那是金字,现在很少用,你不认识也不奇怪。”
张凡眉头一挑,淡淡道:“老头你还有什么方法证明你说的话吗?”
曹嵩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那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张凡目光灼灼的盯着曹嵩的眼睛道。
曹嵩一把抓住张凡的手,张凡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曹嵩的激动心情,因为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小凡,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真是阿瞒的孩子”。
张凡努力掰开曹嵩的手,暗道:‘我当初确实对曹cao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但是也不能老头一面之词我就给他当孙子吧!太荒诞了’。
曹嵩最初见到张凡确实有种亲切感,让他想起来了过去的事情,然后曹豹带来张凡的消息,他就开始谋划是不是可以通过冒牌的亲情来拴住张凡。
正是他的这种虚假,造成了张凡的警觉,以至于曹嵩见到木牌以后的真情流露,张凡也不相信了。
曹德这时走到两人中间,“父亲,您先别激动,张凡说得没错,除非大哥的木牌也在这里,否则很难令人信服。”
曹嵩点点头,沉默不语回去坐好,许久后,看着张凡道:“你要去东安县?”。
“是的”,张凡突然觉得曹嵩严肃起来,挺有威慑力的。
“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