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告别张昭直接叫住一个黄巾士兵,这里顺便提一下,陶谦的家眷以及仆从全部被安排在城主府旁边的府院里,算是全被软禁了,如今城主府内都是由天仪军在打理日常。
“军师,有何吩咐?”,士兵快步迎来,抱拳行礼道。
“先晓在何处?”,张凡要去糜家拜访,总不能一个人去吧,显得太不是个范儿了,所以想张维陪着他一起去,顺便还能打个掩护,白脸、黑脸双管齐下才是最好的谈判方式。
“回军师的话,张祭酒一大早就去军营了”,士兵恭敬道。
祭酒也就是军师祭酒,等同与军事参谋的意思,是张凡这个军师的专属小弟。
“去军营了?也好,如今军中确实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吧!”。
张凡低声嘀咕一句,扬长而去,要去糜家演双簧,黄巾之中除了张昭也就只有张维可以配合他,其他人可没有这份机智。可惜两人都在忙,张凡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孤身一人去了。
走在街上,张凡有那么一种瞬间回到前世的感觉,徐州城的街市真真是热闹非常,尤其是又多了二十万人之后,行于人群中有种正值春运的感觉,那叫一个挤呀!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徐州要免税一年,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恩,今天一大早城墙上就贴出了告示,话说天仪将军真是仁慈”。
“让我看我们黄巾军是整个大汉最好的军队,而我们徐州也是整个大汉最好的地方”。
“哈哈哈,幸好当初听说黄巾占领徐州城时没有离开,否则就后悔死了”。
……张凡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百姓对于黄巾军的议论之声,绝大多数都是以赞美为主,其中也有有一些诋毁之词,这些已经不足为虑,听着这些,他的脚步愈加轻快起来,同时心中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行不多久,张凡就进入城东区域,在这个区域有大半部分都是糜家的住所,可见这是一个大家族,同时也彰显着这个家族的底蕴。
一座庄严的府邸居于东城区正中位置,围墙高大一直延伸到街尾,府邸大门相当宽敞,比城主府的大门还要宽出一倍,往上便是一块巨匾,书有“糜府”二字,门前立着四位壮实的护卫,面色严谨正打量着张凡。
“这位公子可是有事求见?”,其中一个壮汉见张凡站在正门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糜府,却迟迟没有说话,心中暗恼,‘好狗不挡道,竟敢来糜府捣乱,简直不想活了’。
张凡收回左顾右盼的好奇目光,转而好奇的打量着主动问话的壮汉,‘观此人眉宇似有恼意,但是语气却很有谦卑的意思,糜家真是好家教,起码和气生财这一点做得很到位’,他挂起笑脸,抱拳道:“这位大哥,劳烦通报贵府上,就说张凡来访”。
该壮士迟疑片刻,他看张凡的样子不像歹人,而且一身尊贵,于是还礼道:“公子请稍后”,说完转身便进入府内。
说来也巧,糜家此刻正在讨论黄巾的问题,糜竺归家后将城主府一行的所有经过都告知了糜宗,后者先是为自家逃过一劫而庆幸,继而深深的皱起眉头。
糜宗好歹也是入土半只脚的老家伙,岂会不知张凡要求糜家兄弟二人加入黄巾的用意?心中暗自计较一番顿时钻入牛角尖,黄巾是决计不可轻易开罪的,但是投身黄巾所面临的很可能是灭族之祸。
于是,今天糜家有些身份的人物都被请了过来,毕竟这是关乎全族的事情容不得他们有丝毫马虎,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讨论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黄巾此意其实就是想要我们糜家鼎力相助,虽说他们提出的条件很吸引人,但是叛贼这个身份我们实在是担当不起呀!”
糜竺的父亲糜陆面色惨白端正的坐在塌上,将话说完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更加的惨白了。
糜家的现任家住糜陆,幼儿时就得了一种病,寻遍名医都没能治愈,现如今四十多岁,身子愈加显得油尽灯枯,一般糜家的事情都是由糜竺代为处理,如有难处才寻老家主糜宗商量,糜陆能出现在这里可见张凡确实给糜家出了一个大难题。
糜宗心疼的看着糜陆,挥挥手,一个丫鬟立刻端着药走到糜陆身边给他喂下,糜陆的脸上这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糜宗每次见到糜陆咳嗽都心痛不已,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慧过人,但是却偏偏得了这种怪病,每次只能用些药物缓解就是始终不能根治,难道真是天妒英才不成?
这时糜竺担心道:“父亲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妨事的,我儿以为张凡此人如何?”糜陆虚弱的声音道。
糜竺想了一下,沉声道:“单单从以弱胜强战胜十万徐州军这一点来看,此人在军略方面很有造诣;如果从这次设计暗算我来说,此人颇为阴险狡诈;如果从黄巾占领徐州城后的所作所为来看,此人又颇为有远见,而且心底不坏,我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糜陆双耳不闻天下事,对于张凡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听完糜竺的评价,心中已经勾勒出张凡初步的形象,沉思起来,不过还没思考多久,咳嗽声又起,他手扶心口额头渗出汗来。
丫鬟又将药送到糜陆面前喂他喝下,这一幕整个糜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过多的激动,都静静的等待着糜陆的答案,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虽说糜陆身体很弱,但是有个聪明的脑瓜子。
糜陆休息片刻脸色终于好了起来,眉头尽展,似乎想通了什么,虚弱道:“我们糜家只是安分的商家,没有力量与黄巾抗衡,为今之计只能答应张凡,但是芳儿必须要有兵权,对于我们糜家也是个保障,将来如果黄巾被灭时我们也有保命的资本”。
糜陆考虑的更多些,现下势比人强,只能低头,但是作为黄巾将来肯定难以避免官军群起而攻的下场,如果黄巾输了,作为支持黄巾的糜家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如果糜芳有兵权在手,那就等于有了另一条活路。
例如黄巾即败之时可以临阵倒戈,到时说不定还是份功劳呢。在这个时代只有实力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狗屁,手中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自己的小命,甚至还可能因钱获罪,这次被张凡盯上不就是因为糜家有钱吗?
糜陆是想借此机会摆脱待宰羔羊的命运,从根本上将家族壮大起来。
糜竺不甘道:“父亲难道真的想让我做叛贼为天下人所不耻吗?”。
糜陆暗自摇头,‘我儿还是缺乏远见啊!’,他装作动怒的样子喝道:“为了家族就算让你死又何妨,你老实听……咳咳咳”。
糜竺大惊,立刻起身跪在糜陆面前,急道:“父亲息怒,我听您的便是”。
糜陆好半天才停止咳嗽,慈祥的目光看着糜竺,“让我儿受苦了,起来吧!”。
糜竺起身默默的回去做好。
糜陆转而望向糜芳,糜芳立刻正襟危坐等待训话。
“芳儿,你大哥我不担心他,而你是我最担心的,要记住加入黄巾军后,要勤练士兵……唉,不说了,也不知道张凡能否答应给你兵权”。糜陆话到一半不自信起来,毕竟兵权这种东西不是轻易可以到手的。
糜芳小心的打量一眼糜陆,朗声道:“请父亲放心,我一定努力表现,争取早日让张凡认可我的实力,继而掌控兵权”。
糜陆睁大眼睛看着糜芳,他真想狠狠的骂这个笨儿子一顿,但是有力无心了。
正在此时管家进入大堂,面对糜宗恭敬道:“老爷,门外一个叫张凡的求见”。
满堂皆是惊愕之声,糜宗看糜陆一眼,见其点头,道:“请他进来吧,等等,竺儿,你去迎他进来”。
糜竺立刻起身道:“是”,然后转身出门。
糜陆扫视一圈,淡淡道:“芳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这帮打酱油的糜家人全都离开,从始至终他们都只是来看戏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与此同时,糜竺挂着笑脸刚出大门就拱起手迎向张凡,张凡也笑着拱起手相待,两人相距只有一步时同时一礼。
“张大人大驾光临,请恕糜某怠慢之罪”。
“子仲叫我张凡即可,不须多礼”。
“糜某不过草莽,岂敢直呼大人名讳?万万不可”。
“子仲言重了,我早就有言你我为好友,平辈相论即可”。
……两人亲热的寒暄,真就如同许久不见的好友一般,其实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有自己知道。
张凡随糜竺进入糜府,满院的花木挂着新绿,令人眼前一亮,其他倒是平常布置,毫无奢华之意。绕过前院便是大堂,他进入大堂匆匆扫过在座的几位,立刻快走几步,恭敬行礼,“晚辈拜见两位长辈”。
张凡这一拜将糜宗与糜陆吓得不轻,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张凡会如此谦卑的行礼,好歹张凡现在也是黄巾军中决定生杀大权的人物,拜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商人,无论是谁都会倍感惊讶吧!就连糜竺望着张凡娇小的背影,心中都亲切了许多。
糜宗一个猛站起身,恭敬的还礼,“大人折煞老夫了”。
糜陆很无奈,他有病在身,慌忙起身之下又犯病了,拼命地咳嗽起来。
张凡前世作为医生,见有病人马上一个箭步窜过去,帮他拍背顺气,同时暗自观察起来,‘面色苍白,口唇紫干,满脸虚汗,手捂心口,干咳不止,胸围明显增加,桶状胸,看来发病不下于数十年,都已经进展为肺气肿了,而且有肺源性心脏病,擦,没办法痊愈了’,只是转瞬之间,他的脸上就出现一瞬不甘的表情,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凡如此表现瞬间俘获了糜家包括佣人在内的所有人的心,糜宗也走到糜陆身边,对着张凡叹道:“我儿自小就有此病,片刻就好”。
果然,糜陆停止了咳嗽,喘息几下,勉强对着张凡拱手道:“让大人费心了,我已无碍,大人请坐吧!”。
张凡扶他坐下后,回身入座,沉默不语,眉头始终拧在一起,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糜家人见他皱眉不语,也都不敢打扰他,整个大堂陷入尴尬的沉寂中,糜宗与糜陆对视一眼,隐隐担心起来,暗自猜测张凡到底在思考些什么,难道是在想如何占糜家更大的便宜?
“发病多少年了?”张凡的声音飘荡在大堂内,糜家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知道张凡是何意。
糜陆见张凡盯着自己,明白过来,立刻回道:“我幼年时就得了此病,已经有近四十年了”。
‘幼年就得病了,难道是过敏性哮喘引起的?’张凡心中想着又道:“初时发病可有规律?”。
糜陆被张凡问的满脑门问号,不过还是答道:“每岁的初春到秋末都会咳嗽不止,喘不上气”。
张凡立刻想到一个可能,他刚刚进糜府是见到满院都是花木,而初春到秋末都是花粉传播的时期,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可惜太迟了,不过远离致敏原还是有一定的缓解作用的”。
他这一番话更是将满堂人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糜宗问道:“大人所言何意?”。
张凡看着糜陆遗憾道:“在下略通医术,对于您的病有些心得,可惜如今病入心肺,为时已晚了”。
糜家人顿时恍然,糜宗笑道:“呵呵,原来大人是在给我儿观病呀!老夫感激不尽,只是我儿的病寻访众多名医都不见好转,大人莫要过于自责”,他见张凡愁眉不展的样子,反而开始安慰张凡了。
无论张凡的身份如何,他这份心意让糜家人感动不已。
糜陆淡淡笑道:“呵呵,此病不治也罢,反正也治不好”。
“我虽然不能根治此病,但是可以让您不至于如此病态”,张凡盯着糜陆满是真诚道。
“真的吗?”,糜竺与糜芳突然起身,盯着张凡问道,他们为糜陆的病伤透了心,他们的母亲更是每日郁郁寡欢,如果能缓解糜陆的病痛,让他们立刻给张凡做牛做马,他们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