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你要顾全大局!”郑昆脸上有些不悦,微微怒道。要说这李益自从残疾之后,郑昆这些做兄长的也可以算是对他百依百顺,可这李益的脾气却始终没有改回来,反而变本加厉。
“大哥,你是知道的!我的武器绝不离身,在姑苏城外我的暗器早就用光了,这最后的连弩,想都别想!”李益不顾郑昆的话语,连弩依旧指着众人,“你们当中绝对有内奸,四哥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李益表情扭曲着,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看到陈天木的惨状和李益的神情,心中均是不忍。
便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何雨檬却一把跳上前去,右手成爪,向李益抓去!
众人一惊,郑昆也喊出声音:“小雨你这是干什么!”李益虽说反应不慢,见何雨檬向自己袭来,举弩便射,可无奈重伤在身,三支劲矢被何雨檬堪堪闪过,右手便被何雨檬扣住,“啪”地一声响,李益的连弩便落到地上,何雨檬接着不给他反应机会,一脚将连弩踢到悬崖下面,然后缓缓放开李益的手。
众人一脸惊异地看着何雨檬,本以为何雨檬突然向李益发难,原来却只是夺下他的武器。何雨檬一脸憔悴,晕血症没缓过神来的她这一下突然发力,身体一阵颤抖,直直地倒了下去。王煜见状,立马将她扶在怀中,眼中尽是不解。
高亚玲叹了口气道:“小雨还没从晕血中缓过来,这下贸然发力,想必晕厥过去了……”郑昆看着李益一脸慌张的样子,摆摆手道:“大家先回庄子再从长计议吧。”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煜一眼,带着众人便往山上走。
王煜将何雨檬扶到自己的背上,跟着众人缓缓走着,心中却打起了突突,这几人当中究竟谁会是内奸呢?
现在何雨檬昏了过去,这里面只有吴水寿没有受伤,战斗力最强,可若他是内鬼,剩下这帮人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机设下这么麻烦的机关呢?难道是因为他惧怕何雨檬么?可是大家都知道何雨檬的弱点,只需一滩血,何雨檬便会乖乖就范。
那高亚玲、李益和郑昆则都有可能,不论他们处于什么目的,现在自己没有了王氏弩,只有靠贴身的那些机关防身了。不管怎么说,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也是一路无话,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回到山庄内,郑昆便发话了,“为了避嫌,大家刚才都弃了自己的武器,现在只要大家随时都在一起,这内奸便不敢妄动!虽说这山内已经没有旁人,但我始终不敢相信我们这群人当中会有叛徒,我虽这么想,但恐怕也有人不这么想,大家都还是小心为上。”说完狠狠地瞪了李益一眼。
吴水寿见郑昆还扛着陈天木的尸体,便对着郑昆道:“大哥,先将老四的尸首放到地窖的储物间去吧,到时候小雨醒过来看到老四这样子,恐怕……”郑昆点点头,缓缓道:“你们都在这坐着,到时候等老二来了,我们再将老四送回樊城安葬。”
众人点点头,看着郑昆推开正厅内的一扇门,缓缓走近地窖。这几人忙碌了一上午,现在已经快接近午时了。
李益靠在轮椅上,神情恍惚地看着众人。吴水寿则坐在正厅一角里,一个人喝着闷酒。高亚玲则是不安的在正厅前踱着步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煜将何雨檬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眼下无事,便开始帮高亚玲做烟枪。
王煜在前世中虽然见过烟枪,但却不知道构造,只觉得构造应该跟烟斗差不多,眼下只能仿造烟枪的样子做了。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因为陈天木的死,这一帮亲如兄弟的年轻人的关系便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虽说大家都没挑破,但彼此之间的产生的隔阂和戒心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不一会,便看到郑昆便从地窖中走了出来,手中却多了两个跟先前看到的日晷一模一样的东西。
郑昆重重的将这两个小型的日晷扔到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地窖中看到的……”众人均围了上来,看着这两个日晷。
“指针指着未时……”高亚玲喃喃道,距离现在大概也就一个时辰。
这是何雨檬也幽幽地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躺在王煜的大腿上,脸上微微一红,对着王煜抱有歉意的一笑。王煜见她醒了也是停下手中的活计,将她缓缓扶了起来,何雨檬见了桌上的日晷,口中喃喃道:“这次的目标是两个人么?”众人不置可否,在早上大家还不明白这日晷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家算是明白,只要这日晷一出现,就意味着这其中有人会死去!
王煜暗叹一口气,这次不知道谁会出事,他现在也只能暗暗祈祷,灾祸不要降临在自己和何雨檬的身上。
“是吴水寿!”李益有些神经质地指着吴水寿道。“这庄子是吴水寿设计的,也只有他才能设下这些机关,从我们来这庄子开始,也只有他进过地窖,那些什么劳什子日晷也定是他放进去的!当初在姑苏城外我们几人力阻奔爷他们,只有他一人受了轻伤,这不是事先串通好的么!”吴水寿听的李益的言辞,眼中俱是惊异,没想到一向尊重他的李益居然会怀疑他,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胡闹!”吴水寿刚想解释,郑昆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你居然怀疑你三哥?你腿残疾了,这轮椅是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给你做的,你哪次耍性子出走不是你三哥怕你出事跟在你后面保护你?你若是再说这话,休怪我郑昆不客气!”郑昆厉声道。
李益见郑昆暴怒,也不敢再接话茬,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看着大家。王煜也对着李益好言相劝:“以吴三哥现在的武艺战我们全部,他也是轻而易举,若是想杀了我们他又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搞这些日晷机关之类?”
“我大哥教训我,凭什么你这外人也来教训我?你自己看看你包袱中都有些什么!”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扔到桌上。
王煜一愣,看着桌上那把匕首,却是夏大叔在自己临走时留给自己防身用的,这一路过来就用它削些宽木做了王氏弩,后来便一直放在自己包袱中没有动过。他怔怔地看着这把匕首,却不知这匕首跟别的匕首有何区别,疑问道:“这匕首怎么了?”
“你少装蒜了,昨日你从包袱中取出余钟过的玉佩时,我便隐隐看到你这包中的匕首,当时还不敢确定,于是晚上便将它偷了出来!这匕首上的标志不正是那一字平肩王府上的标志么!”李益厉声道。
众人也是朝那桌上的匕首望去,匕首的柄上刻着一只麒麟。这麒麟却正是一字平肩王府上的标识!
而何雨檬则是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匕首,两眼发直,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王煜,两只大大的眸子里却噙满了泪水。
“原来……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何雨檬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已经深深地爱上王煜,可没想到王煜居然是一字平肩王的人,回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种种甜蜜,何雨檬心口一阵绞痛,歇斯底里地冲着王煜哭骂道:“你这个骗子!”
“啪!”一道红红的巴掌印留在王煜脸上,而何雨檬则摸一把眼泪,冲出门外啜泣道:“王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王煜一脸茫然,根本没有搞明白何雨檬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刚准备起身去追,却被一只大手按在椅子上:“给我坐下!”这手却是吴水寿的。
高亚玲则摇头叹气道:“先追回小雨吧,这王煜先绑在地窖中,免得等下小雨回来时看到他这张臭脸又难过。”说完扔给吴水寿一根绳索,吴水寿一把提起王煜,缓缓步入地窖中,而李益也跟着吴水寿一起下去。
走过一段斜平幽长的走道,两扇门出现在三人眼前,吴水寿推开其中一扇门道:“老六,这里面本是联通庄外蓄水池的机关枢纽之地,也是整个山庄排水的系统,里面不大,但关着小子也算足够了。隔壁那间便是储物间,我不想你四哥被打扰,你便在这间房里好生看管这小子吧,我上去帮大哥去了!”说完将王煜反绑在一根木柱上,朝着李益点点头便上去了。
王煜现在是有苦也说不出,他根本不知道夏大叔留给他的这个匕首跟那什么一字平肩王有什么关系,而这一字平肩王跟这帮人到底有什么瓜葛。为什么何雨檬见了这匕首便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他盯着李益阴测测的笑脸,缓缓道:“你才是内奸吧!”
李益冷哼一声,“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装,你一进这庄子我便看你不顺眼,若不是当时小妹护着你,我早一箭把你射趴了,现在小妹总算认清你的面目了,你的死期也算不远了。”李益诡异的笑着,仿佛已经看到王煜在痛苦中挣扎一样。
王煜看着李益变态的笑容,心中一凉。听李益的语气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这凶手,可就凭这一个匕首他们就能认定自己的身份么?
如果李益不是内奸,那谁才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高亚玲还是郑昆?或是吴水寿费尽心机用这些手法杀人只是为了让自身不受怀疑?
王煜感觉一阵风吹来,“啪”的一声,这间地窖的门却死死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