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手臂?”老头指着史珍香说道。史珍香的手臂变化就特别明显,整只手臂完全干枯进去。“我被咬了!”史珍香无奈的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消灭了这只墨麒麟!留下他是祸害!”谷阳说道。老头虽然不忍心失去这么一个玩物,但是也不好组织。史珍香接过墨麒麟,五只手指完全扎进了“墨麒麟”的脑袋里,刺穿颅骨,血水溢满了手臂。老头心想,要想扎进那貔貅的脑袋,这手指至少要有钢筋的硬度才行。这样的环境,加上这样变化的手臂,老头一时间觉得,这手臂,完全就是僵尸的手臂嘛,那么眼前的史珍香,能是活人?
“怎么?想要这玩意?那给你啊。”史珍香见老头一直盯着手上的貔貅看,便把那貔貅的尸体递了过来,老头咽了口唾沫,摆了摆手手。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老头虽然害怕,却不至于哆嗦,开始蹲下来处理脚肚子上的伤口,老头让谷阳将左右多出来的骨头弄断,嵌入脚肚子里面的,只能留在里面了,出去再处理,老头知道这时候要将那骨头拔出来,那血不定飚多高,好在没有伤及筋骨,移动虽然受到限制,但是至少还能走动。
史珍香也稍微整理了下伤口,老头心想这里用整理这个词是非常合适的,因为他的左手完全没有一处好肉了,伤口边部分碎肉已经烂了,算是挂在手臂上,嫌碍事,史珍香用手给扣掉了,一些不能扣掉的息肉,史珍香便将其按入伤口中,一防止进一步感染。整理完之后,史珍香开始伸手在谷阳身上乱摸。谷阳痒的受不了,就自己往那氧气瓶身一抽,抽出了一根铝合管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史珍香。
史珍香在那管子底部按了下,一个光点瞬间弹了出去,划出了个优美的弧度,在主墓室上空炸裂,将整个主墓室照亮的犹如白昼。卧槽,潜水服上还装备了照明弹?这说出去谁信啊。听史珍香的意思,每个人的氧气瓶上都配备了这管子,一根管子里有五发照明弹,他的在之前摆脱貔貅追击时就已经用完了。
光点在墓穴穹顶缓缓下落,光亮大概只持续了将近十秒,但是就这十秒,却让在场的四人沉默了。这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墓穴,不过却不似普通的墓穴。中国传统天圆地方的思想这次却没有表现出来,整个墓穴完全是一个不规则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就是没有建造完毕的半成品,当然说半成已经算是客气了。如此注重风水格局的造墓者,为何会在内部这般草草了事?而且最为离奇,整个主墓穴,除了中间一个石棺材,周围空无一物,甚至于基本的陪葬品都没有,取代陪葬品的,是大量的陪葬牲口和奴隶,那些奴隶双脚被铁链锁着,面朝石棺,呈环形,将石棺围在中间。老头刚刚撞烂的就是这些陪葬奴隶的骸骨,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许多骸骨早就烂掉了,只有一些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奇怪!”史珍香拿起一具骸骨,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这骸骨有何问题?”老头因为脚上被这骸骨给伤到了,现在反而不敢靠近那白骨堆,不过按照刚刚所见,要想靠近那石棺,非踏着这些奴隶的尸骨过去不可。
“没有致死的痕迹。”谷阳看完这具白骨,也是一脸凝重,转身去察看其他的陪葬枯骨,由于脚上有伤,老头也不跟着。等她们两个绕了一圈回来,两人皆是一脸死灰。
“怎么了,到底?”看着那白骨,老头心里也多少有些猜测,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嗯,看了一圈了,那些陪葬的牲口应该是被毒药致死,剩下的骨头渣子里能看出明显的黑色物体渗入骨髓的痕迹,墓主人应该是希望陪葬物品能保持完整。这样规格的墓穴,有这样的陪葬要求也属合理。只是……”谷阳也并非故意打哑谜吊老头胃口,实在是这让她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只是……那些人骨上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虽然有几具骨架上有部分黑色斑点,不过应该是身前得的某些疾病遗留下来的痕迹,而且大部分的骨架都不存在利器袭击的痕迹,有不完整的,也是因为年代久远,氧化了,或者是自然破碎。”
“那你的意思是……”
“那些陪葬者被安置在这主墓穴之时应该还活着,他们应该是被迷药之类的药物弄晕之后,搬到这里,活活饿死或者窒息而死。那些古时的将相恭亲为了保持死后的威信,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谷阳亲描淡写的说完她的猜测,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这满地的尸骨,仿佛能听到千年之前的无助的惨嚎和被困者的绝望呐喊。为了成就一个死人的私心,却需要近百个活人撕心裂肺,历史偏爱这样的不公平。”王道长说道。“我想听实话!谷阳你说。”老头有些厌烦了王道长的故意试探。
“嗯,那些陪葬者应该是在这墓穴封闭之后气绝身亡无疑。只是,我仔细检查过,不但没有任何挣扎与四处逃亡的痕迹,而且,所有人死的时候都面向棺材保持着跪拜姿态,即使那些风化的尸骨,看骨渣的方向,应该也都是呈跪拜之姿无疑。这些人,应该是自愿当做陪葬者才出现在这古墓之内。”谷阳所说的这个结果,老头多少能预测到,只是有些不太相信,需要别人来佐证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个结果比王道长故意用来蒙自己的那个猜测更让老头觉得恐惧。
老头曾经听母亲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村子出现了瘟疫,人口剧烈减少,由于人心惶惶,所有人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口粮,也就无法接济村中的寺庙,因此村中的寺庙香火零丁,供奉的神佛也就无人问津。那个寺庙中的老方丈见所有百姓已经失去了信仰,于是决定效仿佛珠割肉喂鹰的举动,用木桶将自己与寺庙中的僧众活埋,为村民省下一些口粮。这个举措一时间在村子里引起了轰动,村民们虽然表面敬佩那些僧众的为人,却也不太相信,于是都来看,看那些僧人能坚持到何时,一旦发现有敲击木板的声响,村民就将那个地方的僧人挖出来。
不出几个时辰,僧人一个一个的放弃,一天过去了,整个寺庙,除了老方丈,全部都放弃了。那个老方丈直到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村民们被感动了,于是团结起来,不抛弃不放弃,帮助寺庙僧人度过难关。
十几之后,后人将方丈的遗体拿出来想要得到佛骨供奉,才发现,那方丈身上竟然被人用牛筋绳结结实实的绕了十几圈,整个木桶都快被老方丈咬穿。原来那个寺庙的僧众,用老方丈的命,生生塑造了一个信仰。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虚伪信仰,老头相信,一个正义的信仰,是不会需要你胡乱的用生命去证明的,尤其是在那些毫无意义的情况下。信仰要疼爱它的子民!否则,这样的信仰将毫无意义。
老头虽然不知道墓主人究竟是有多么功绩显赫多么让人敬仰,但是那些始终没有一丝退却的陪葬者却让老头觉得惋惜。一个能让一群人即使在面对死亡恐惧时都无悔跟随的豪杰,是不会希望那些追随者这样为自己而白白浪费了生命。
老头看了下那些枯骨的衣物,看样子是属于甲胄类的服饰。看来这个墓主人应该是将军一类的武官,而那些跪伏在地的陪葬者,是其部下无疑。
对于墓主人的身份,在场的所有人都颇为好奇,老头也不想浪费时间,三人刚刚看了下,这四周因为还没有建造完毕,所以墙壁上空空如也,也不似墓道和耳室那般,有壁画等能标明墓主人生平的文献资料。看来唯一的希望应该就是这具棺材,和棺材顶上的“庞然大物”。希望这两样东西上有能提供墓主人身份的线索。
这具棺材放在一个长宽大概十米左右的石台上,这石台有些像大理石,老头摸了一下,非常的冰凉,夏天躺在这上头应该非常解暑。这种冰凉中本就透着一丝寒气,又是在这种阴森的墓穴之内,老头顿时觉得通体都有些僵硬了,走起路来都不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但是看史珍香和谷阳走上台子时也哆嗦了,想来应该是这台子的材质比较特别。
“隔着脚蹼都能感到这种寒意,看来这台子应该是用的“河豚目水”做的。”谷阳哆嗦的打了个喷嚏。
“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哎,古人爱图个说法罢了,目水也就是眼泪,这河豚流泪我们还能看见?意思就是说这种石头比较稀罕比较特别而已。当然,不说别的,既然说是“河豚”的眼泪,那么自然极具毒性。因为这台子的石质中,含有水银这类重金属,我们之所以感到这么冷,是因为那些重金属透过空气开始侵蚀我们的神经,降低了我们的免疫力。一般这种石料用来做棺材很好,能保持尸身不腐。看来这地方不能久待,我们尽量快点,我怀疑那石棺也是用这东西做的,小心点,别让皮肤直接接触这里的东西。尤其是史珍香他的伤口暴露在这空气中,中毒比较深,不小心点,可能就要命丧于此。”王道长说道。
史珍香的嘴唇已经有些乌紫,刚刚还以为是冷的,现在看来应是中毒导致的。老头也受了伤,虽然伤口没史珍香那么恐怖,但是也不急于用蛊术给自己疗伤。
四人速度到达石棺旁。这是一个正方体的石棺,棺材盖子就是用整块石板制作而成,也不是平日见到的那种拱状,不管是棺身还是棺盖,全部是正正方方,棱角分明的。只是棺盖上雕刻着一群狼,虽然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是老头本来对图案就比较敏感,所以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幅群狼进食的图腾。但是狼群在争食啃咬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像山羊又有些像鹿,因为那东西缩成一团,老头一时间没认出来。探着头老头还想仔细看看,却被谷阳拉了一下。
按照谷阳所指,老头往上一看,确实太吓人了。谷阳不提醒,老头倒是把这东西忘记了,刚刚老头就觉得奇怪,为何在棺材上吊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由于刚刚离得远,没看仔细,但是现在自己正在这东西下方,自然看得清楚,不过为了确认,老头还是要求谷阳再打一发照明弹,好证实自己的猜想。虽然这照明弹自己也有,但是老头担心自己没经验,打的方向不对把这墓穴给烧了,那就糟糕了。
“咻”又是一发光亮上天,由于毕竟是精简版的照明弹,时间实在不够长久,仅仅过了不到十秒,就完事了。不过这个距离,老头能很真切的看出,在棺材顶部,悬挂着一把石头制作而成的巨口阔刀,而那个刀把,老头曾在一本图谱上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