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霍鸣想起父亲说的话,燕巫师爱喝酒!嗜酒如命!
霍鸣踏着积雪,走到视野开阔的一块空地上,意念一动,呼~,从地窖里带来的两坛三千年佳酿从如意袋里凭空出现在雪地里。
紫色的酒坛在皑皑白雪中显得特别醒目。
“启”,霍鸣低喝一声,两个紫色酒坛的封口开了,顿时,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气息向四周弥漫。
霍鸣立在雪地里。
他在静静地等。
不愧是三千年佳酿,略微淡黄色的浓郁酒气在空中蔓延着,很快扩散,片刻,醇厚的酒香遍布了雪谷山。
许久。
霍鸣看见,离紫色酒坛三十丈处的雪堆处,忽然松动,从雪里扒拉出一个洞口,冒出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他把洞口边的积雪扒到旁边,走了出来。
男子身穿灰旧的道袍,睡眼惺忪,脸色枯黄干瘦,他俯身,鼻子急切地吸气,用力嗅着,眼睛四处搜寻。
很快,他转过脸来,发现了三十丈距离外的雪地上,放了两个紫色刚刚开启了的大酒坛。
顿时,男子兴奋异常,两眼放出异彩,两道目光紧紧盯着酒坛,霍鸣就站在酒坛旁边,男子竟然一眼都没有看他,目光专注地放在酒坛上。
“这个人应该就是燕巫师了”,霍鸣暗暗好笑,心道,“怪不得父亲说他有嗜酒的癖好,闻着酒香就从山洞里出来了,要不是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怕是很难找到他”,想到这里,霍鸣为自己刚才的灵机一动暗暗得意。
燕巫师的喉咙一动,接连咽下口水,搓了搓两手,正要抬脚,忽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雪地里,其中开启的一个紫色酒坛,里面的酒好像被施了魔法,从坛子里飞射了出来,形成了一道抛物线,在空中阳光的照耀下,淡黄色的美酒闪烁着光辉。
霍鸣看呆了。
燕巫师也呆看着。
从坛子里飞出来的酒线射向三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后,悄无声息地没了动静。
一盏茶的功夫,满满一坛子酒被抽得干干净净。
进接着,第二坛启开的酒同样被一抽而空。
“酒!这是我的酒啊!”,燕巫师明白过来,心急如焚地向放置着两坛酒的地方跑来,一不留心,被雪中的石头绊倒在地,弄得满身是雪,他顾不上许多,急急爬起来,踉踉跄跄抬起脚。
“燕巫师!”,随着一声清朗的低喝,三十丈外的大树后面现出一人,身穿道袍,披散着长发,他眼中精光一闪,右手拿着一柄佛尘,左手托着一个葫芦。
这人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气息,远处的霍鸣一惊,闪身躲到树后,悄悄观察。
燕巫师愣了一下,收回迈出去的脚,他转过身来,两眼惺忪,迷惑不解地望着站在眼前的来者。
来人用手轻轻一抖道袍,从容地看着燕巫师,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燕巫师啊,燕巫师••••你真是让人失望啊。”
燕巫师一怔,瞥了一眼来者,问道:“你是谁?”
“我是救你的人!”对方一声低喝。
“救我?”燕巫师惊讶道。
“你被心魔牢牢捆住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来人边摇头,边缓缓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魔鬼附体,你知道吗?”
霍鸣躲在树后,觉得这人好生奇怪。
“附在每个人身上的魔鬼不是别的,就是人自己。”那人感慨,“人时时刻刻在和自己拼死拼活地争斗,把自己打败了,就是成功者,输给自己,就是败者。”
霍鸣听了这话,觉得很新鲜,“每个人都在和自己争斗?”他心里想,“我只知道除了参修外,就是对付妖兽,人怎么么会和自己争?好笑,真是好笑。”
“妻子因为你嗜酒如命,天天烂醉如泥,所以弃你而去,族人们屡次劝说你饮酒要节制,你却不知悔悟。”来人继续说道,“其实,你不是不想把酒戒掉,可就是受不了它的诱惑,一次次深陷进去••••你这是被自己打败了。”
“嗯,有道理。”霍鸣听了心想,“我在练习无影步的入门基础时,每日枯燥地练习,一次次跃上木桩,每天跃上跃下,至少一万次,枯燥厌倦的时候,也想到了放弃,但是我坚持了下来,于是成功了•••这就是我战胜了自己。”
“我原以为你隐居雪谷山后,会反思过去所为,戒掉酒瘾,不曾想你仍不知反省悔过。”,来人又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专程为你而来,为救你而来。”
燕巫师身体微微一颤。
“你独居山洞,潜心炼制丹药,原本不错”,道长叹息,“炼丹需静默澄心,万般求一,不为外界纷扰才是•••唉,几十丈外的酒香竟让你心神不定,乱了方寸,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啊!”
道长这番话说到了燕巫师的心里,击中了他的软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发蓬松的脑袋,眼神有些散乱。
躲在树后的霍鸣暗自好笑,猜测燕巫师年轻时必定因为过度饮酒误了很多事,妻子和族人屡次劝诫不听,只是他为何孤身一人跑到雪谷山,躲在山洞里炼丹?“嗯•••想必是此人性格古怪,周围的人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周围的人,所以,离家静修炼丹”,霍鸣心想。
“酒有酒道。”道长抬头看着白雪茫茫的山野,缓缓道,“当那雨宵雪夜,月旦花晨,微尘不起清风拂来之时,旧友相邀,浅斟低吟,谈笑则天花乱坠,吟咏则掷地有声,何等的洒脱?”
道长说的眉色飞舞。
“酒逢知己,纵使陶然大醉,也是美哉妙哉!”道长继续道,“如今不然,世人因利所趋,聚众举杯,一片噪杂,毫无风韵,争相俚词取笑,有碍视听••••以至于搭上了身体,昏昏然不知所云忘记取舍,甚至丧失了原则。”
“你,你是谁?”燕巫师愕然问道。
“别问我是谁。”那人答道,“地上的两坛酒,我替你收了。”
说完,那人两眼紧紧盯着燕巫师,不再说话,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葫芦,好像刚才两大坛里面的酒被吸进了他的葫芦中去了。
可是,两大酒坛里面装的酒有三百斤重,这个不起眼的葫芦看起来装不下十斤酒,难道这个人施展了法术?
霍鸣仔细观察这人,从外貌及打扮上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道长,“这个道长好生奇怪”,霍鸣心里一寒,“所说言辞句句有理,却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
忽﹏凭空起了一阵风,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火红鸟安静地蹲在两个树杈中间,悄无声息。
片刻。
道长突然开口:“燕巫师,你酒瘾难耐,是因为体内有一条虫子在作怪,你可知道?”
“虫子?”,燕巫师脸上抽搐了一下,声音沙哑。
“这条虫子的名字叫‘酒虫’,三十年前潜伏在你的体内,已经有了一些道行了。”,道长左手摇了摇葫芦,面无表情,“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专门为了这条虫子来的。”
“原来燕巫师体内有‘酒虫’作怪。”霍鸣心道,“怪不得他嗜酒如命••••这个道长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目的是除掉‘酒虫’吗?”
霍鸣扫视四周,白茫茫一片。
听完道长的话,燕巫师神色有些紧张,“请道长为我除掉‘酒虫’”
“你不用紧张,我现在就替你收了这虫子”,道长说着,右手拂尘一挥,雪地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凳子,“你仰身躺在上面”,道长吩咐。
燕巫师按照道长的吩咐,仰身,老老实实地躺在凳子上。
道长又是一挥拂尘,燕巫师的双手和两只脚被凭空出现的绳子分别绑在了凳子上。
霍鸣为防不测,手里悄悄攥紧了流光剑。
霍鸣看过书上的记载,徒手变出物体的手段多为奇门邪术,都是幻觉,不是确实存在的,轻易就能变幻,很快就会消失。
道长抬头看看天空,阳光暖暖的照射下来。
“闭眼”,道长轻喝。
燕巫师闭上眼睛。
道长把拂尘插到背后,两手晃了晃葫芦,对准燕巫师的鼻孔,右手用力拔掉葫芦的塞子,顿时,一股奇异无比的酒香溢了出来,钻进了燕巫师的鼻孔。
燕巫师四肢下意识地抖动,酒香刺激了他的身体,日久天长,形成了一种本能发应。
距离三十丈开外,躲在大树后面的霍鸣都闻到了这股奇异的酒香,和霍鸣从霍宁府酒窖里带来,放在雪地上的两坛紫色的三千年佳酿不同,道士葫芦里散发出的酒香中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奇异味道。
霍鸣想起了布阵拿蟒的大师兄手中的小瓶子,散发出的浓郁白雾和淡淡的香味气息,急忙屏息,悄悄向后急退了数丈。
果然,正如道士所说,一条三寸长的白色虫子,顺着酒香气息,从燕巫师的鼻孔里慢慢爬了出来。
道长两眼紧紧盯着虫子。
那条白色的虫子爬到葫芦口,稍作犹豫,终于抵制不住酒香的诱惑,慢慢向里爬,渐渐的,三寸长的身体进了葫芦。
说时迟,那时快,道长右手迅速拿起塞子,猛然一下塞住了葫芦口,用力紧了紧,葫芦里面剧烈震荡起来,道长张开嘴,冲着葫芦用力吹了一口气,葫芦平静下来。
道长从背后取出拂尘,朝着燕巫师身上轻轻一挥,绳子凭空消失了。
“睁开眼睛吧”,道长微微一笑。
燕巫师起身,眼神有些呆滞,茫然若失。
“酒虫取出来了?”燕巫师问。
“已经取出。”道长回答。
“什么样子?”从燕巫师的表情上看得出,他对折磨了自己大半生的这条虫子感到好奇。
“你体内的‘酒虫’已被我收走,你看不到了••••从此后,你不会再受到酒的困扰。”,道长说完,转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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