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克闲这么一通“妖言惑众”,郝建彻底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刘凡则是兴高采烈,虽然承担风险,但是风险与利益并存,再说了,这战场上也没哪里是安全的,说不定哪天一颗流弹下来就“为国尽忠,为川争光”了,于是踌躇满志的带着队伍整备去了。
当天夜里的天气也很配合,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确是个杀人不留痕迹的好环境,刘凡带领的偷袭小队已经在巨桥村的运河沿岸等待就绪。这个时候,李克闲则带着渡河部队对计划的两处地点进行“强渡”作战,船只在河面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很不幸”的弄出了响动,立即惊动了对岸的鬼子,一群鬼子挂叫着冲到河边,架上机枪就是一通狂扫。
不管是真被打中的,还是假被打中的,都纷纷“扑通扑通”的往河里跳,没往河里跳的也一边往回划,一边象征性的开枪还击,很快,这次渡河作战就以失败告终了。上了岸也是哀嚎声不减,大部分是应李克闲的要求,在那拉着嗓子干嚎,少数倒霉的家伙才捂着伤口委屈的嚎着,见其他人都哭得很开心,越听越不是个滋味,于是哭的更凄惨、更伤心。
这真真假假混杂的哭喊声传到对面,鬼子也听的揪心,尤其是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声泪俱下,凄惨无比的尖啸声,听的他们背心发麻,直觉得恶心,引起不少的骂声。
“混蛋,是哪个家伙打伤的这疯子,枪法不好就不要乱开枪嘛,现在好了,打不死不说,这一晚上也别想睡得消停了。(那声音刚好再一次转来,这鬼子怂了怂肩膀)这声音,真像传说中的太监。不会真被打中了那里吧,是他运气太差,还是打枪那人有特殊癖好?”
听见他说这话的另一个鬼子兵说:“谁说不是呢?我早就听说说我们那个中队里有几个不是很正常的家伙,平时做事就古怪的很,我想肯定是那几个家伙其中之一干的。”
这些鬼在议论的时候,李克闲已经带着士兵们沿河向上游前进,迂回退回涧头集,这也是怕小鬼子没事抽疯,给他一顿炮吃,那可真让他吃不消,才受的内伤还没恢复,他可不想再遭那罪了,于是选择了保险一点的方法,不得不说,他的小心起见是明智的选择。
刚到跑出去不到一分钟,鬼子的炮击就过来了,虽然说是等级最低的掷弹筒,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打击面广,一分钟内愣是没见中断。弄得那些本来心存抱怨的士兵也是后怕不已,这一次终于知道读过书和没读书的差别了,无形之中,李克闲又一次提高了自己的威望。
等炮结束后,李克闲才站在河边,对着鬼子那边说:“小爷也有炮,不过就是没炮弹而已,这次就算了,俗话说事不过三,你要是还敢炸我一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克闲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时候,曾向南好奇的问他:“营长,我们是没得炮弹的嘛,你要怎么和鬼子不客气呢?我左想右想也是没想通,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没用?”
李克闲把头伸过去,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知道?”曾向南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李克闲诡异的笑着往回走,向跟在后面的他挥了挥手,说:“子曰;不可说,不可说。”
被逗了的曾向南很郁闷的跟着队伍回到了营地,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的他,居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直奔仁哥的房间。把仁哥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的听完他的疑问,才眯着眼睛说:“我说小南子,你吃饱了撑的吗?还是成心来骚扰我的?想不通就不想呗。这人的一生当中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你还非得一一弄清楚不成,记住我的话:得过且过,难得糊涂。”
说完就又倒下去了,曾向南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绕来绕去,还真就把刚才很执着的想法给抛之脑后了,但对象却换成了仁哥敷衍他那几句博大精深、大智若愚、大有深意的话了。
相对于李克闲带队袭击的的上游两座村庄附近的喧嚣和紧张,刘凡偷渡的巨桥村却平静异常,战士们分坐五条小船,在船夫的帮助下,没弄出一点声响,静悄悄的向对岸靠了过去,直到靠岸,也没引起鬼子的察觉,虽然有运气成分,但李克闲起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这些鬼子一边心不在焉执行这极不情愿的执勤任务,一边幸灾乐祸的偷笑上游的鬼子真倒霉。
殊不知,偷袭小分队已经摸上了岸,在刘凡观察了近一个小时过后,才得出了结论,鬼子换岗是半个小时一次,在交接的时候有一条路会出现短暂的视线真空期。众人也是执行这种挑战心跳的任务的老手了,都练出了一种把握这种时机的本能,静静的等着时机的到来。
终于,在河堤上的众人等来了鬼子的再一次换岗,一队鬼子兵从他们头上的经过,伏在河堤上的他们也是紧紧贴着石砖砌成的河堤,不敢发出一丝的响动,紧张的听着这一波鬼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刘凡才慢慢的探出半截脑袋,看到鬼子确实去了不远处的换防位置。
这才对众人比手势,因为怕河风把话音带远,容易被鬼子察觉,这才用的通俗易懂的手势来执行命令,沿河很近的地方就是村庄,所以只要快速通过,是完全可以达到阻挡鬼子视线的,而两拨鬼子交换房的时候也是他们警惕性最放松的时刻,鬼子交谈的对话声传了过来。
众人立即翻出河堤,在地上匍匐前进,迅速的穿过了没有遮挡物的道路,藏到了破败的民居后面,当最后一人还没躲进去的时候,鬼子已经出来了。紧张的同伴连忙伸手把他拽了过去,但是乱中出错,把别人的鞋子弄掉了一只在外面,在有灯光的鬼子面前,很容易被发现。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幸好有会绝学的战士用他祖传的飞钩把那鞋子一点点的拉了过来。
刘凡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小铁片做的软钩子,本来是用来偷东西的,这次却意外地是派上了大用场。鬼子那灯光一点一点的扩大范围,而鞋子则刚好在灯光照不到的位置移动,堪堪错开而已,当这队鬼子过去之后,众人无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刘凡也很激动,要不是考虑到地点不合适,他肯定会大声夸奖和拥抱这个平时素来看不起的,身上有污点(盗窃记录)的家伙,暗自给他记下了一功,等激动过后,掉鞋的士兵也穿好了布鞋,大家又开始慢慢深入。小心翼翼的穿过了这片残破的废墟区,进入了林子。
好些时候士兵们都忍不住要出去解决那些鬼子,因为不但那些好好地房子被弄得片瓦不存,而且从很多倒塌的墙面看进去,里面全是横七竖八烧焦的骨头架子和飞灰。的确让人愤怒,还好刘凡保持着冷静,虽然他们能悄无声息的解决一些鬼子,但他们的存在也就暴露了。
刘凡深知暴露就等于失去了偷袭的意义,所以稳住了众人的情绪,急速向还有好几里的刘楼前进。刘楼是南撤以前的一个据点,没理由鬼子不利用起来,而且那里纵深够长,当情况有变的时候,可以做战略缓冲,留一部分人死守,可以有效地阻挡北进的攻势。当然,以鬼子的狂妄自大,绝对不会以这个理由,不过对他们而言,驻防这里既现成又有纪念意义。
再加上以间谍回报的情况来看,刘楼附近经常有大规模的鬼子出没,所以李克闲才认定这里有一个据点,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鬼子这一沿河片区的高级指挥部。刘凡反复的查看着地形,生怕走错了路。他们有时候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要抄捷径,就必须穿过鬼子已经占领的村庄,孝庄一村,这种时候只能偷偷地,慢慢查探情况,再作出抉择,这样一来就很耗时。
当他们到达刘楼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亮,于是众人也只有望着里面长吁短叹了。既然已经错过了时机,那么久只能耐心的等待了,正好里面的情况还没摸清楚,冒冒失失的潜进去也很危险,而且一夜高强度的集中极力,众人也很疲惫,正好在林子里休息、养神。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李克闲带出去人员损失情况也统计出来了,居然还有两个重伤人员,这让他小小的震撼了一把,这现代版的草船借箭好像也不是那么好使,一个疏忽大意还可能闹出人命,再加上川军的医疗人员基本上为零,伤员都是去战区医院就医的。
这一去一回的,起码十天半个月,所以每打一场仗下来,人员是在急剧的缩水,而且很多经过医治的士兵会被截留下来,威*利诱的加入其他军队。蒋委员长不但不管,反而还暗地里鼓励,当然对象仅限于他的中央军,目标还不知川军一家,其他军阀也是照收不误。
想想这些天陆陆续续送去了那么多伤员,就回来了几个人,问他们其他人为什么不回来,全是一问三不知,李克闲脸再问的心情都没有了,除了咒骂中央军的医院坑爹,还真想不出别的发泄途径了,不过,该送去就医的还得送,在哪里都是打鬼子,在中央军说不定装备伙食还比他们好,这样一想也就看开了,凭他们的一腔热血,说不定还能混出个人模人样来。
今天鬼子可算是规矩了,一点异动也没有,将士们也是抓住机会忙里偷闲,舒舒服服的晒了一天的太阳,疲惫不堪的也恢复了过来。这和鬼子人数锐减,跟随林下出动,还能活着回去的鬼子,大部分去了后方医院,所以他们人手十分紧缺,能维持现状已经是极限了。
但这些鬼子的想法,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都是这样度过了。不过他们意料不到的是,意外在今晚就会发生。刘凡可没李克闲那闲心晒太阳,很是敬业的乔装打扮了一番,和小陈、董进喜(扔飞钩那人)三人悄悄摸摸溜到鬼子炮楼附近,检查了个遍。
三人分别对炮楼四周的围墙和附近树木地形进行了分析,最终还是决定从南面下手,因为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威力抵御来自北方和东北方的威胁,所以侧重的方向是那两面,而这边则相对没那么多防御措施,刘凡还换人不换眼的盯着北墙上鬼子的交接时间和规律。
在确定出了具体作息方式以后,才针对其弱点设计偷袭方案,由于爬楼要靠董进喜,所以他也参与了刘凡和小陈的讨论当中,对他们提出的一些看似能办到,实际上却很难完成的钩挂动作,给与了否决,并提出了折中的建议或者直接要求他们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炮楼里的实际情况则是小鬼子的许多伤兵经这里中转,能简单处理后很快恢复战力的就地医治,不能的则用卡车送去后方的医院,而这里接收的伤员不但包括了这个片区的伤病人员,还包括前线重伤重病的人员,所以活脱脱一个病患收容所,喧闹道士没有,但无尽的哀嚎呻吟却是不断,而负责驻守这里好好照看他们的则是刚刚收到处分的冈田。
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声音,冈田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宁愿去战场和人厮杀,哪怕是用刀子对砍,也比受这无形的折磨要好受的多。可是一想起林下的失败,他就浑身精气神都丢了,颓废的往椅子上一靠,自言自语的说:“林下,你这个蠢猪,白痴,可把我害惨了。”
虽然林下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坑他仍是没商量,谁叫那计划是经他高度赞扬认可的呢,上级没让他直接滚回日本去蹲监狱已经算是仁慈之至了,他可不敢发一点牢骚。
在李克闲恋恋不舍,刘凡望眼欲穿,冈田麻木不仁的三种心不同态下,太阳缓缓地落山了,也就要到来,川军和鬼子也纷纷埋锅造饭,刘凡他们则看着炮楼里的烟吹,啃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