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带着两人从另一边装作气喘吁吁的向刘凡跑去,正在挖土的四人从人影一出现就发觉了他们,刘凡让三人继续,自己老远就问:“看几位急匆匆的,难道你们是这村里的人?”
小邓连忙接过话说:“是呀,我们三人今天有事出去了一趟,事还没办完就看着这边冒起了黑烟,担心家里的老少,没想到真是我们村遭了灾,我得先回家去看看我娘去。”
说的是感情真切、声泪俱下,让刘凡更是自责不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们,只能说:“几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进村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活口了,几位的亲人,恐怕。”
没脸面对他们的刘凡四人全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个怂着脑袋,跟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排成一排站着。小邓听了也是心下大惊,这才知道一村人都遭了毒手,于是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好地一个村就被屠了?你们不去追凶手,却在这里挖一大坑干什么。”
刘凡说:“我们不是想让遇难的乡亲们入土为安嘛,而且我们的人已经去追小鬼子去了,你放心,你们的仇我们一定会帮你报的。咦,不对呀,你听到你娘死了,怎么没什么反应,反而对我们喋喋不休,问这问那。你不是应该先哭嚎着边哭你娘,边往你家里跑吗?”
小邓这才想起还扮演着一个角色呢,没想一听全村人被屠了,一时义愤填膺就给忘了,这才一拍脑门说:“呵呵,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不是这个村的村民,我们是八路游击队的。”
刘凡一听是八路,那沉重的负罪感顿时轻了不少,很不客气的扔了铲子过去,自己也边挖边说:“既然来都来了,也别闲着,一起吧,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早点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小邓三人也加入了挖坑的行动,当然,他也不忘对正悄悄从刘凡他们后面接近的其他游击队员说:“岳政委,你们就别偷偷摸摸了,他们不是敌人,快点过来帮忙,再派一些人去村子里看看情况,他们说村子里的老百姓都遇害了,你们再去找找看有没有藏着的活口。”
刘凡等人这才注意到从后面过来的这些人,回过头来对小邓说:“我说这位八路军的兄弟,感情你们是想把我们几个给包抄了,这如意算盘打的,你可别说,要真是敌人,肯定要遭你们的黑手。哦,聊了这么半天,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刘凡,我们是河对面的川军。”
小邓说:“一听口音就知道你们是川军了,我们是敌后游击队,总归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指挥,岳政委使我们这支小分队的领导,你叫我小邓就成,听你们说这事是鬼子干的?”
这时候岳政委也走了过来,小邓就给几人介绍:“这就是我们岳政委了,政委,这就是对面的川军兄弟,他叫刘凡,是这些人的领队,刚才听他的话里的意思,这事和鬼子有干系。”
岳政委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些军阀部队的败类就算抢东西,也绝不会放火烧房子,小鬼子到我们中国又不是两三天的事了,就这种情况,我早就给它预判了。不过,这位刘凡小兄弟,你们不是在运河对面吗?这都过河十来里路了吧,你们是怎么跑这里来的?”
刘凡说:“既然你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我就跟你从头说起吧,……事情就是这样的。”
岳政委仔细的听他说了大半个小时,期间,在一旁的八路军战士们听的也是热血沸腾,不过当听到后面意外把鬼子引到了这里,让无辜的村民们受了这无妄之灾,都唏嘘不已。
不过,岳政委还是很客观的说:“根据你们所说的,我敢肯定,这批鬼子就算你们没有给他瞎指路,他们一样会到处转悠,找一个村子下手的。你们可别以为这是我安慰你们的话,我是有依据的,你们刚才提到鬼子砍下了男人的头颅,男人的脑袋在军营的有什么用啊,很明显是那损兵折将的鬼子军官在杀良冒功,所以,你们也别太自责,只要给他们报了仇就好。”
刘凡听了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的确发现鬼子砍了头颅回去是第一次遇见,以前经过哪些被他们屠灭的村庄也不少,虽然是尸横遍野,但还真没发现过有没了脑袋的。
这才感激的对岳政委说:“岳政委,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要是不提醒我们,还真想不到这一点上面去,这样一来,虽然我们任然很愧疚,但至少能让士兵们知道鬼子做的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报复我们。他们是带有目的性的,早就有预谋,我们无需过分的自责,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心情也不用太过激动和极端,以至于影响战斗力,免得便宜了小鬼子?”
这个时候八路军的战士们也搜索完回来了,一个士兵跑到岳政委面前说:“政委,里面的确一个活口都没有了,我们仔细的找了个遍,一个活口都没有,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拿了一个类似奖章的东西出来,说:“这是在一个妇女手里发现的,后面有日文刻的字,这事绝对是鬼子干的,天杀的小鬼子,好狠的手段,这附近的鬼子好像就刘楼是个据点。”
岳政委说:“行了,川军的刘指导员已经跟我说了具体情况了,的确是在刘楼驻扎的鬼子干的,他们的人现在正在追击那群畜生,不过你们现在也有一件要事必须马上去做,那就是去丁母山接应20人左右的川军队伍,他们可都是深入虎穴浑身是胆的好汉子,一半的人都是伤员。你们分头行动,几个去枣庄那边的据点请新来的大夫,几人去接他们下山治疗。”
这才转过头对刘凡说:“刘凡兄弟,你派一个人跟他们几个去接人吧,在山上呆着可不是办法,这白天还不觉得,晚上可就遭罪受了,况且还这么多伤员。你放心,把他们接下来肯定有地方安顿,鬼子现在只占领了大城市和交通要道,偏远的地方还在我们的手里。”
刘凡这才说:“好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每次遇到麻烦,都是靠你们八路军帮忙才平安度过困境的。你们可不只帮过我们一两次了,虽然能力有限,但今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还请开口,我们必将竭尽全力帮忙,这也是我们营长的意思。”
方长群带着小刘等人按着最近的路线追击西尾,在快要靠近刘楼的时候追上了他们的后队,眼见着鬼子就要进去了,小刘可急红了眼,居然敢边跑边开枪,这水准还真不赖,有点得了仁哥真传的味道,“碰”的一枪,正中一鬼子后脑勺,但也惊动了所有正在前行的鬼子。
西尾听见枪声却很是不解,转身见后排已经变成了战斗阵型,更是奇怪,但他可没工夫搭理这些游兵散勇,下令让后队尽快解决战斗,他却带着大队不紧不慢的往刘楼里走去。
这些后队变前队的的鬼子也是打出了火气,可不是嘛,今天一出门就打的不顺,没事就挨炸,打的忒憋屈,现在到好,竟然有人敢挑衅他们,于是全都拿出了看家本领,那枪法本就不耐,小刘这不管不顾,空门大开的打法,首当其冲,要不是他一直在移动,早死无数回了。
不过他也不好受,鬼子第一枪就一颗子弹打在他那钢盔上面,后坐力差点把脖子折断。刚一伸手去扶正钢盔,手拐弯就中了一枪,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人家鬼子这可不是向他表演枪法好,专打刁钻的地方,别人瞄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拐弯,而是胸口,他这是刚好撞上了。
挨了两枪,再愤怒、再冲动也像被浇了一盆子冷水一样,透心凉,连忙就地一滚,藏到了一棵树后面。平复了一下心情和呼吸,这才悄悄伸头出去,准备看看情况。一颗子弹擦在钢盔边缘折射了出去,不过擦出的火花还是让他心有余悸,心想:鬼子怎么专认着我打呢?
周围不断地响起枪声,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冒险探头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方长群对他喊道:“小刘,赶紧往后跑,刚给你解决了那个盯着你打的鬼子,不过鬼子人多,已经压上来了,我们要边打边退了,而且,我这子弹也不多了,还有三颗,不想撤都没办法。”
小刘这才猫着腰往后跑,当然,鬼子只追击了一段路程就倒回去了,几人也松了一口气。方长群一边喝着水,一边问他们六人:“说说看,刚才浪费了多少子弹,别跟我说一发子弹都没浪费,我这都浪费了两颗,狗日的,这批鬼子还真不好对付,都精着呢,打枪也准的很。”
“就是,我也浪费了两颗,不过有一颗是为了给小刘解围,吓退一个要举枪打他的鬼子,另一发子弹的确是被鬼子躲过了,他是看见了我正在开枪打他,一闪身就躲一边树背后了,我打的也不差,先前连着三枪都打死了当时还没做好防备的鬼子。”一个瘦瘦高高的士兵说。
方长群说:“魏通的成绩还不错,我也只打死了三个,你们呢,最多打死了几个?”
众人大多报的两个,个别报的三个,只有没说话的小刘在心底呐喊:天啦,想我刘宝在他们里面可是数一数二的,被鬼子盯着打好一会,就成了成绩最差的一个,真是气死我了。
在确定了每人都有三颗以上的子弹后,方长群决定再去打一次,并且打完就跑。因为他发现只是少数鬼子在追赶他们,那么说明这次的罪魁祸首在这个时候已经进了刘楼,想要杀死他的可能性已经没有,就没必要再在这里拼来拼去,只要随时派人关注里面的动向就好。
于是,方长群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大伙儿听。而在这个时候,大家因为那个无名的村庄被屠的愤怒心情也因为和鬼子厮杀了一阵而渐渐的理智压过了情绪。渐渐的转向化悲愤为力量,把找鬼子拼命的想法转变为,尽量留着有用之身,把力气和心思用在多杀鬼子上面去。
他们再一次追上了这批准备返回刘楼的鬼子,不同的是,在方长群的指挥下,他们一起开枪,每人都打在了鬼子的背上,除了刘宝能保证是打中的背心,其他人就只能确定是打中了人,但效果都一样,中枪的七个鬼子直接扑地上了,而另外的鬼子也纷纷回头开枪。
这一次,这个带队的鬼子军曹算是被他们几人骚扰烦了,他知道骚扰的人很少,所以没有让鬼子们追击,因为他知道这样一追一退的会没完没了,所以他直接让那些身上带着有手榴弹的往几人这边分批次扔了一波手榴弹,趁着爆炸的间隙,带着鬼子飞快的向刘楼跑去。
见到手榴弹扔了过来,几人当然纷纷后去,往树后面躲去,而且怕鬼子趁势冲上来把他们围住,还往后跑了一段距离,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鬼子追上了,方长群这才知道中了鬼子的计策,但看着自己仅剩的一颗子弹,觉得这样也好,免得等没了子弹陷入险地的危险。
让魏通和刘宝两人对鬼子据点进行监视,几人就返回那个村子向刘凡汇报情况去了。而这个时候川军的马一平领着几个八路军正在丁母山上面找小陈、董进喜等人,好好八路军的人找到了当地熟悉山里情况的民兵,根据刘凡交代的路线,顺着不起眼的痕迹找了过去。
还是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他们。看着腿上全是沁出的血迹,嘴角乌青的小陈,几位八路军的战士敬佩的向在迷糊中的他敬了个礼,大家都知道这伤势拖不得,早一刻治疗就多一分希望,于是迅速的带着他想这里最近的红区村子赶去,并且派了一人先行回去,目的是去让原本是去据点的医生到这边来,节省时间的同时也减少小陈受的颠簸之苦。
天黑之后岳政委带着刘凡等人见到了早上被迫分离的兄弟们,热情的拥抱肯定少不了。当检查了小陈的伤势之后,刘凡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按照他们川军的医疗能力,这种级别的伤势,根本没人能治,除非是那些个长官们受了这种伤,才有机会坐飞机去大城市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