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也不淡定了,清荷那张脸立刻就变得像红苹果一样,二狗直接冲过去拍了一下潘羽明的脑门儿,再踹了虎头的小腿一脚,说:“你们两乱讲什么呢?还不赶快过去道歉。”
潘羽明不死心地说:“真不是?可我看着~”
脑袋上又挨了一下,二狗对他骂道:“你找死是不是?”
潘羽明终于没开腔了,不过仍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看两人的眼神也很具怀疑性,不过清荷终于想起了脚下还有一个等着他们救命的可能是军统特务的人,这才惊呼一声说:“哎呀,不好,得快点带他回我那里去,晚了恐怕就真没救了。”
二狗这才想起地上还躺着的那不一般的叫花子,于是对两人说:“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地上躺着个人吗?赶紧搀起来跟清荷姑娘走。”
两人更迷糊了,潘羽明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女人引发的血案?”
清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二狗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才说:“别瞎猜,到地方再说。”
没几分钟就到了清荷的小院子里,走进一间屋子,里面一应医疗设备俱全,当然只是简陋版的,半死不活的特务很幸运的被放倒了医疗床上,清荷利索的给他处理着伤口。
潘羽明拍了一下二狗,对他说:“这清荷姑娘还是个熟手,你看看那动作,和城里医院里的那大夫没两样,有了这么一个现成的,我还去找那个欧阳大夫干什么,得,这回省事了。
二狗也说:“这可真是运气,还多亏了这特务,要不,我还真没法知道清荷姑娘还是个大夫,再看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半死不活的都能救好,那董进喜那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清荷可能是太过认真或者太过投入,以至于忘了这是在她老家的房子里,而把这里当成了医院,用命令的口吻说:“小菊,棉花。小红,针线准备好。”
三人眨着眼睛对看,都搞不懂这清荷姑娘叫的是谁?不过二狗最先反应过来,这是清荷姑娘在叫“他们”帮忙,至于这两个很富有争议性的小名儿是她给谁起的,这暂时还不知道。
二狗对两人递了眼色,让他两去帮忙,两人当然不愿意了,他们又不是聋子,人家叫的是小菊、小红,和他两没半毛钱的关系,他们可不会赶着上去承认自己有一个这么女性话的名字,于是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眼神们坚定,那意思是就算加以暴力威胁也不会动摇。
于是二狗只好自己上场了,又当小菊又当小红,整的一个头两个大,毛毛糙糙的差点把放棉花的瓶子给人摔碎了,棉花算是成功完成任务,给她递了过去,可那针线活儿,二狗愣是穿不进去,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人差点没笑趴下,最后还是虎头上前给他解围。
最终清荷女大夫终于完成了从取子弹到缝合的全过程,开心的露出笑容,伸了伸懒腰。三男人当场就傻眼了,大瞪着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就差流口水了。她眉头一皱,似乎有点不高兴,于是打破平静说:“小红,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我做完手术要洗手,你打的水呢?”
回头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在她印象中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小姑娘,结果看见了三个大男人,冷不伶仃的下了一大跳,不过又立马回想起了三人的来历,和现在她所在的位置。于是不好意思的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失态,我把这当成医院的手术室了。”
潘羽明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这位又当小菊,又当小红的家伙忙得够呛,还差点摔坏你的东西,我就没见过这么笨手笨脚的使唤丫头,幸好没给你添什么乱子,他死不了了吧。”
潘羽明口中的“他”,是指躺在病床上的特务,清荷骄傲的扬起下巴说:“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手的,本小姐敢带他回来,就敢保证医好他,不过我这阿司匹林的账还是得给他记上的,手术费可以看在他为国效力的份上免收,但这西药实在太贵了,说什么都要他买单。
虽然现在还没见转醒,但按清荷的经验判断,估计晚上就会醒了,本着口说无凭的信念,一定要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让他签字画押不可,免得以后找不到人买单,也好找政府买单。
这想法在三人看来的确有点不切实际,不过对于生活充满幻想的清荷姑娘就不同了,她认为政府是廉政清明的,是有信誉的,是能给百姓保障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的对抗外辱。
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屡战屡败、顽强不屈的精神还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清荷姑娘就是通过政府的报纸和号召才毅然决定回到这么前线的故乡地方来祭拜恩师,同时对浅显的受伤将士略尽绵薄之力。随着清荷侃侃而谈好一阵子,三人才确定了她是敢跟他们去治疗伤兵的,于是也不再藏着捏着,开门见山的对她解释了当兵的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镇子里。
“啊,原来你们不是被打散了逃到这里,而是在这不远的地方偷袭了鬼子后躲到这里的呀,真是太勇敢了,要是不去给你们的伤兵治疗包扎,这良心上可说不过去,可是这人欠我的药费还没打欠条呢,要不,等他醒后打了欠条我就跟你们走?”清荷很纠结的说。
潘羽明立马去打了盆冷水过来,对着那人作势就要泼,清荷急急忙忙的叫住他:“使不得,使不得呀,你这一盆水倒是泼的轻巧,这人也只是可能会醒过来,但我那西药可就真白费了,病没给他治好,能做特务的像是冤大头吗?他能给我写欠条,那买药的钱你出呀?”
潘羽明大气的说:“不就几片西药,几钱重的水嘛,能值几个钱呀,真小家子气,我出。”
清荷对着他手一摊,说道:“那行,感情你们当兵的还挺富有的,先前我就说了,这药很贵,我都不敢随随便便用。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原价给我就是了,除去尾数一共是50圆。”
潘羽明愣了两秒,立马扭过头去,不敢和她对视的说:“你还是当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吧。”
清荷笑着说:“都说了很贵,你偏不信,我可没有讹你,这阿司匹林就算你去药店也不一定能买到,能买到也绝对不会只卖你50的,没有一百,也不会下80,所以我也亏不起。”
二狗说:“可是我们都耽搁这么久了,眼见这太阳就快落山了,难道要让兄弟们多熬这一夜吗?你是大夫,应该知道救人如救火呀,全是中了枪等着医治的,我们走的时候有几个已经很虚弱了。要不这样吧,你给他留一个书信,告诉他要是有良心就把药费送到襄樊二十二集团军的独立营去,我们营长可是有钱人,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毛毛雨,给你都不带眨眼的。”
潘羽明也跟着起哄说:“这事是真的,二狗他没骗你,我们营长是个地主土财加的少爷,家里还做着生意,以前在山西山东那是没条件,现在到了襄樊,隔三差五就上肉,我们可是一支五百来号人的部队,由此可见他的财力了,据说他正准备给我们买新枪,能缺钱吗?”
清荷一听,到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营长感兴趣了,于是对他们说:“那行,我这就写。”
片刻之后,他们就留了几个大洋在桌子上,让这特务“自生自灭”了,出城后,一路小跑,因为清荷实在是跑不快,就这速度挺慢的小跑对她来说都很吃力,二狗本想他们三个轮换着背她,不过这大夏天的,穿的衣物又少,清荷姑娘可不愿意跟这些臭男人有直接的接触。
于是三人只好妥协,跑一会儿,停一会儿的等着她跟上,终于在天色还没黑尽的傍晚回到了部队躲藏的地方。第一时间就带着她找到了李克闲,而他们看到李克闲的时候,他正咬着一根杂草,使劲的搓着一些叶子,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可清荷不知道呀,于是说:“这就是你们的营长,他不去管士兵的死活,在这里干什么,咦,三七?仙鹤草?”
这时候李克闲也发现身后有女人在说话,并且准确的道出了药草的名字,于是惊奇的回头忘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是你?”,“还真是你?”
二狗三人懵了,在场的除了二垂,全都对李克闲和她的对话产生了定向型的联想,所有人的眼神也越来越暧昧,仁哥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这小子还真不是个东西,家有娇妻不说,还到处惹下风流债,人家都找到前线来了,这得有多大的哀怨呐,还是读过圣贤书的。”
“呸”,不只仁哥一人作出了这种鄙视的动作,李克闲一听自己被误会了,连忙撇清关系说,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那能是怎么样的?”众人一起阴阳怪气的说,眼神里充满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意味。
清荷也被弄了个大红脸,好在先前就被潘羽明这种超级不着调的家伙调侃过了,有了一点免疫力,不过内心还是:巨汗。连忙小声对李克闲说:“傻愣着干嘛,你快跟他们解释呀。”
殊不知李克闲早就收到了不用解释,解释也没人听的信号,不过李克闲要是没有动作,那不是在美人面前很掉面子吗?于是硬着头皮大声叫唤了一句:“二垂,快点给我滚出来,给这些思想不健康的家伙们解释一下,一见着女人就瞎想,不是大多数都有家室的吗?犯得着这样挤兑我吗?我现在很郑重的跟你们声明,我和这位姑娘是清白的,绝对清白。”
二垂接着说:“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位小姐我们只是在火车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很准确的叫出了少爷的军衔,所以我们才对他有印象,她应该是有官方背景的大户人家。”
众人这才改变了那挪耶的眼神,转变成了不解和迷惑,清荷终于发话了,对他们说:“鄙人欧阳清荷,并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小姐,只是有几个叔叔发达了,让我也有机会四处走走看看,涨了不少见识,当然,对于我一下认出你们营长的军衔也是因为有一位叔叔也是军人。”
这样一解释,大家也就想的通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亲侄女?而这个时候二狗才想起这清荷姑娘可不是来这里跟他们解释来历的,而是医治病人的,这才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在这已经入夜后的野外,还是很清脆那种响声。
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的同时,李克闲也问他:“二狗,有蚊子吗?也不至于打这么重吧。”
二狗苦着一张连说:“都怪他们,这位清荷姑娘是我请来的大夫,她中西医都会,下午才给人取出过子弹,那本事,没的说,赶紧把没断气的都抬过来,我们这就帮着整理工具。”
清荷落落大方的说:“那好吧,先给伤员治疗,毕竟人命关天,不过你们可得帮我把该准备的热水,棉花,针线之类的全处理好,免得到时候出问题,特别是针线,和消炎用的酒精要注意卫生,脏手可不能碰。会引起伤口感染的,不过我们西药没多少了,这可是个问题。”
李克闲说:“西药?我们营有啊,不过放营地了,早知道就带一些出来了,可都是易碎品,也不方便带在身上,要不,还是用我这草药将就一下?这是以前唯一一个会处理伤口的士兵留下的法子,虽然时灵时不灵,不过也救活了不少人,总比不用的强吧?”
清荷的脸不自然的抽了抽,才对他说:“虽然你这配方有止血的作用,但你先前做的都不能用,草药得洗干净,然后全部用酒精消毒,再像你刚才那样捣鼓,弄出来的成品,我就勉为其难的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