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早就盯上了张纯,他非常清楚,想快速结束战斗,就必须先干掉敌酋,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时间拖得越长,自己的损失就越大,花费心血组建的部曲,不能这样随便损失。他撇开敌兵,冲着何曼喊道:“我去击杀贼首,这里你负责!”直冲向张纯。
张纯远远地看着战场上的混战,正要鸣金收兵,只见一单人匹马直冲自己而来,急忙令门客亲兵拦截,马上便冲出十几匹马。
李征背上背着短戟,这二年多练习下来,短戟投掷技术长进飞快,五十步内几乎是指哪打哪,次次不落空靶。他看到十几匹马奔自己而来,便探手从背后抽出短戟拿在手中,等双方差不多相距四五十步远时,快速连续掷出五只短戟,惨叫声响起,五名倒霉蛋被短戟贯穿身体坠马落地。李征擎着狼牙棒大吼着迎上剩余的人,一众亲兵门客将李征围在中间,他却毫不在意,信心满满,势大力沉的狼牙棒舞动如风,恰似蛟龙入海,翻腾不息变换无常,那些门客亲兵走马灯似的围着他转,各种兵器不停地往他身上落,虽都被他化解,却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这会儿李征后悔自己太托大,对方的门客亲兵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孱弱,他们就像群恶狼,张着血盆大嘴,呲着白森森的狼牙随时将自己撕碎。已经是被对方围住,想要退却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咬牙坚持。
打过几个照面,他抓住机会一棒砸死了个亲兵,趁着旁边的人还在愣神,忙催马奔出战圈向张纯跑去,后面众人齐齐追赶,他伸手抽出剩下的短戟拿在手中,猛然回首连续急速掷出,追赶他的门客亲兵没防备,又有四人被他的短戟击下马来了,剩余的几人吓得不敢追的太近,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张纯身边的门客亲兵目睹了李征的彪悍,十几个人都拦不住,心里着起慌来,急急护着张纯慌忙逃跑,惶惶如丧家之犬。
李征追杀了一会儿不敢再继续,便返了回来,他心里忍不住暗道侥幸。
此刻张纯的士兵还在抵抗,战场上刀枪剑戟寒光闪闪,喊杀声震天动地。李征跑回来大喝道:“你们主子已跑,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若不投降便是死路一条,想活命的放下武器,若是不听,格杀勿论!”
部曲们齐声大喝:“放下武器不杀!”
“放下武器不杀!”
张纯部卒听到喊声,抬头看见首领已逃跑,心底开始着慌,有人催马逃跑,有人丢下武器投降,紧接着众人纷纷抛掉武器跪地投降,一场遭遇战一个时辰便以李征的完胜而结束。
看着乱糟糟的战场,李征心里明白此战赢得侥幸,要不是敌人轻敌,这场战斗胜负很难预料,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获胜结束。看看这些敌兵,在主将已逃的情况下,能稳定组织反击,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只是主将太差,可惜了这些兵。
此役张纯兵卒伤亡几百人,逃跑八九百,近千人投降,俘获战马三百余匹,武器物资一大宗。李征的部曲亡伤亡几十人。看着这些自己亲手带起来,朝夕相处的部曲伤亡,李征心疼不已。张世平、苏双劝道:“征儿,你不必太过伤心,战场之上难免有伤亡,他们选择做部曲,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等我们回去后,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在天之灵安息便是。”
何曼也劝道:“公子,不必太伤心,我们用小的代价换取了胜利,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庄主也说了,回去后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慰藉,其他的部曲看在眼中,会感觉到庄主与你对他们的关心,会更尽心更勇敢的战斗。”
李征看了何曼一眼,心中奇怪,这个粗人怎麽会说出这样细致的话,不过他的说还是有道理的,就问了句:“怪了,这话不像是你说的哦。”
何曼神色伤感道:“我遇到的事太多了,在战场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便躺倒在地死了,这样的事很正常,一战下来,都有可能上万人死亡,没有人管他们,有时甚至暴尸荒野……经历的多,心都木了……从来没有像庄主与你这样关心部下的人,心中感慨,这些部曲真幸运,遇到了好主公啊。”
李征也感慨着叹息。
面对这么多降兵,李征有些为难,杀掉吧,不忍心,放掉吧,不甘心。他真的很喜欢这些人。这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遇乱不慌,战场纪律不错,战斗力也不弱,只要稍加训练,就比目前的部曲强悍。他骑马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然后对这些降兵说道:“我放你们回家,回去做个安分守己的良民,不要再跟着张纯作乱,那是一条死路,没有好下场。”
他看看这群面带恐惧的降兵继续道:“你们都是父母生养的人,有的还有妻儿在家。好好活着吧,回家孝敬父母,善待妻子抚育儿女,别再受人蛊惑干不法的勾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降兵们一阵嘈杂,有人喊道:“我想要跟随小爷,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望小爷收留。”
“我也想跟随小爷。”有人跟着喊。
“我也想跟随小爷。”更多的人喊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
降兵们忽然静下来了,然后齐声喊道:“我等情愿跟随小爷,任凭小爷驱使,望小爷收留。”齐刷刷的跪倒。原来是他们中有人指挥,这人是个头目,在他的率领下,降卒们整齐的跪倒。
俘虏都愿意留下,这都是些百战兵卒,难得的精兵。李征看着这些跪倒在地的降兵,心动了。他对张世平道:“父亲,孩儿想收留这些降卒,这都是百战老兵,难得的精锐。”
张世平犹豫道:“这些人桀骜不驯,恐怕难以管束,再说谁又知道他们见到了张纯不会反水呢?还是放了吧。”
李征心中不舍的放走这些兵卒,他极力争取道:“这都是些精兵,主将已跑,他们成了无根的浮萍,若是放了他们,恐怕会继续四处游荡作恶,他们现在无家可归,若是收留他们,他们会感激的,在严加管理,我有信心将他们训练成天下少有的精锐。”
“这……咱们的部曲才一千多,跟他们人数差不多,我怕他们突然闹事,咱们控制不了他们。”张世平还在纠结。
黄邵见张世平犹豫便插口说道:“公子说的有道理,这些人不能放,只管将他们留下,在下可以训导他们,请庄主放心便是。”
张世平见黄邵也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这些降卒全部被收容,有黄邵负责统领,暂不编入部曲中,等回到中山加以整训后,再编入部曲中。
李征想起了刚才指挥降卒的那个头目,感觉是个人才,便对黄邵说道:“黄先生,你将刚才那个头目找到,观察下,若是能堪重用,便任命他做军侯。”
“公子不提起,我也要向公子推荐此人,我观察之后在想你报告吧。”
刚打了一场胜仗,部曲们个个兴奋,纷纷称赞李征,这倒是让正在为如何教导降卒犯愁的黄劭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黄劭趁着安营休息的机会,在降卒中间行走,不住的安慰着情绪还处在恐慌中的降卒。他故意将能说会道的赵陆喊来给降卒们讲故事,赵陆属于那种自来熟的人,一会儿便和这些降卒混熟了,他故作神秘的说道:“嘿嘿,你们这帮小子算是跟对人啦。知道不,咱们公子可是一等一的英雄。我说这话你们别不信,我问你们,你们这帮小子十三岁的时候杀过人吗?”
众人摇头,赵陆面露得意道:“咱们公子十三岁杀人,不是杀一个人,而是杀了一个部落的人,最令人佩服的是,公子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人帮忙。”
没有人相信。
有人说道:“吹牛,俺就不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一个人杀了一个部落的人,绝对是吹牛。”
赵陆并不着急反驳,他看着那个问话的人,就像看个傻子似的,不屑的说道:“那是你没见识过咱们公子的厉害,咱们公子当年被鲜卑人掳去做奴隶,嘿嘿,也该着这伙鲜卑人不长眼倒霉,你说掳谁不好偏偏将咱们公子给掳去。咱们公子那是天生的神力,你们看到了么,狼牙棒,八十斤重,八十斤重啊,你们谁能舞的动?可在公子手中就如草芥……”
赵陆还要罗嗦,有人忍不住了,打断他的话:“老哥,别说没用的,快说说公子是咋杀的一个部落的人。”
“杀一个部落的人不算啥,领着我们二百人杀退黄巾贼五千人那才叫厉害呢。”赵陆故意夸大其词的说道。
“快说,快说!”众人被赵陆的话吸引了,忍不住催促他快讲。
“事情是这样的…。。”赵陆开始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他故意将李征渲染的如同神人一般,连同细节有鼻子有眼地说得清清楚楚,仿佛他亲眼所见,听众们宛如身临其境,心中对李征莫名的崇拜起来,暗自为能跟随这样的主公而庆幸。再看向李征的眼神不是畏惧,而是热切崇敬。此后,李征的种种事迹被有心人在营中传播,而且是越传越玄乎,渐渐地降卒们将李征敬为神人,争前恐后的在黄劭组织的效忠会上宣誓忠于李征。
黄劭看到这一切心里无比欣慰的笑了,李征却是汗流浃背无奈的接受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