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不能意气用事啊,我被打几下又要不了性命,你把这两人杀了,城主肯定不会放过你爷俩的”,常得财在一个猎户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数落道。
“常叔,他们欺负咱咱就不能反抗吗?况且这两人明显起了杀心,不杀他们,也不会放过咱的,要是进了那黑矿能有几个人全胳膊全腿的出来?你看看其他村里进去的哪个不是龙精虎猛的汉子,出来不是尸体就是残废”,战辉反驳道。
虽知常得财也是为了他好,但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可在?前世就是因为不愿意卑躬屈膝才走上雇佣兵的道路,这辈子他仍宁愿风雨漂泊,也不会苟且偷生。
“我不和你讲了,你快走吧,再不走城主来了就走不了了,我听说以前有人得罪过城主被他活活折磨了一个月才断气啊”,常得财一脸焦急劝说道。他真的为战辉担心,这小子怎么不知天高地厚,把城主的儿子给杀了呢?他一生小心谨慎,在这乱世之中保住性命,自然有自己的处世哲学。虽说战辉的话他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是对他的做法是非常不认同的。
“是啊,辉子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众猎户也跟着劝说道,他们担心战辉一冲动做出不智之举,枉送了性命。赵烈火的狠辣残忍在文南城中是出了名的,万不得已之下,没人愿去招惹他。或者说没人敢去招惹他。
“可是,我走了,那各位叔叔伯伯们咋办?总不能让赵烈火寻你们的不是吧?”战辉说道,不是说他不知道逃,但是如若连累了村里父老乡亲又让他于心何忍。
“我们你就不用管了,胜子是日月门内门弟子,李倩他父亲更是日月门的长老,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倒是你,我们护不住你啊,快走吧逃得远远的,什么时候能打过赵烈火再回来”,常得财边说边用手推战辉。
“嗯,干的不错,没给老夫丢人,只是可惜……”,一个醉醺醺的老头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哎呀战叔,你怎么能这样说,要是战辉被城主捉到,那就麻烦大了”,常得财对老酒鬼的一番话很是不满。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在教坏孩子啊。
战辉见老酒鬼此时还在说风凉话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杀不了赵烈火,唉,又得劳烦老夫替你擦屁股,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体恤老人,真是。”
战辉知道这话不假,他十岁进山狩猎。猎回的猎物不计其数,但实力都不会高的太离谱。记着曾经有一次他被一只四方天地修为的剑齿虎截住,本以为小命休矣。但就在剑齿虎身体后蓄准备扑杀时,一道冷哼从天而降,剑齿虎当场就瘫在地上,当然战辉也是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发现正躺在家中,一挂虎皮在柴禾垛上晾着,老酒鬼正在美滋滋的喝着虎骨泡的烈酒,吃着虎肉。
这种情况还有过几次,都是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发生。战辉知道老酒鬼的实力远非自己可以想象的。既然他在,就不会放任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邻居被人屠戮宰杀。
“嘿嘿,也是,老头子在,谁敢打上门来”,战辉嘿嘿乐道。
“你小子别给我灌迷魂汤,让你走你就走,别唧唧歪歪的”,老酒鬼一脸不乐意道。
“为什么?难道还有你老人家摆不平的事儿?”战辉一脸纳闷儿的问道。
老酒鬼斜视了一眼战辉,道:“就你小子那点小心眼,屁股撅一下我都知道要往哪拉屎”。
“把这个带去五行门交给一个叫沈雪的长老”,老酒鬼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
木质发簪通体赤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入手沉淀,一看就知道材料绝非凡品。只是这做工太粗糙了吧,上面的刀削痕迹明显,即使是文南城最低劣的首饰店也卖不出这样的劣质品。
“切,老家伙送给情人东西就这等次?这是你自己做的吧?太次了。回头我花一元石买一箩筐替你送去吧!”,战辉很不屑的道。
老酒鬼难得老脸一红,呵斥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还有去了就别回来了,我给你擦完屁股后也会离开,我只照顾村里人的安全,你再不走被赵烈火追上我可不管”。
“有奸情,绝对有奸情”,别看老酒鬼整日邋里邋遢,据他自己说年轻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称一枝花。
“你这不是落井下石吗?不如这样吧,我们一块去五行城,路上我也还能给您买点酒,打点野味,正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况且这东西我感觉您亲手交给奶奶会更好”,战辉一脸媚笑道,要多没骨气就多没骨气。
老酒鬼的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通红,胡子翘起半尺高,一伸手赏给战辉一个爆栗,避实就虚的骂道:“小畜生,老子给你做了十年的保姆,你上瘾了是不?天地神煞大阵只有在血与火中历练才能得以提高,不经历生死战斗怎么能成为强者,到了五行门你要是敢给我丢脸看见我不收拾你”。
战辉一脸悻悻道:“那我什么时候走?”
没有心情继续穷追猛打,看来这次老酒鬼十万真格的,铁了心把自己撵走。
没有任何准备,忽然然他离开,他还真不舍得。尽管和老酒鬼整天拌嘴,但是他真心把他当做爷爷。前世孑然一身漂泊在外,看似潇洒,然而其中的孤独酸楚又有什么人知道?
现在他终于有个家的感觉,尽管没有父母,只有一个无良的爷爷,但是在他年幼无助力量弱小时这个无良老头给了他温暖安全,他一直铭记于心。昨天刚刚得知老酒鬼隐姓埋名住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仇家扼杀。
战辉的眼圈有些发红,无关懦弱,只有感情。
“马上就滚”,战滔天转过身去不再看战辉。
“是啊,胜子你快走呢,既然战叔答应出手那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快走吧”,常得财和其他猎户也开口想劝道。
常得财一直知道战滔天深不可测,他从未看出过老家伙的深浅,和他谈话时,老家伙不经意间露出的气势让他感觉如同面临着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峰。
既然老家伙答应出手那村民就好办了,当务之急还是让战辉先离开再说。战滔天虽然厉害但是护得了战辉初一,但护不了十五啊,这片山林是赵烈火的势力范围,早晚会被他抓住机会。他可不敢想战滔天能够和赵烈火身后的五行门这座庞然大物相抗衡。
战辉头一拧,拿着那个做工粗糙的发簪大步离开。
“等等”,战滔天把刚走几步的战辉叫住,走到赵宏的尸体前,摘下一个巴掌大的小口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塞进去,扔给战辉。奇怪的是赵宏的小口袋只有巴掌大小,可是光芒一闪,竟然容下了那个比它大了两三倍的布囊。
战辉一把接过那个小口袋,心里一阵感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这些话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一咬牙,开口说道:“老酒鬼……那个……”
听到战辉开口老酒鬼浑身一颤,浑浊的老眼迷蒙上一层雾气。
“那个五行门怎么走?”
老酒鬼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没好气的说:“进山一直往北,出了大山就到了。”又想了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以后你就真正自己一个人了,别死在了我前头。”
战辉对这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老家伙又好气又好笑,只是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感动。老酒鬼用他“独特”的方式在提醒自己:前路危险,一切小心。
双膝陡然弯曲,战辉跪在地上“砰”“砰”
“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老酒鬼昏花的老眼似重生般,变得炯炯有神,只是迷蒙着一层雾气,看着战辉消失的方向,喟然长叹,久久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