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无数背着箭筒,手里拿着弩具的弓卒,快速涌出了城门。
当身着皮甲的弓卒们越过了护城河上的木桥后,在校尉与伍长的指挥下,稍稍整队后,就快步走向了前方。
看着快速行进着的弓卒们,公仇称和五名郡兵迅速的躲到了路旁。
雨水越发的密集,以至于公仇称的双眼,几乎都睁不开。
可即便如此,大雨中嘈杂的声音,依旧被士卒们行进的脚步声所掩埋。
弓卒走完了,接下来是手拿长戟的戟卒,再然后是枪卒,最后是刀盾卒。
一直到确认再也没有士卒出来后,一直守在城门旁的祖茂才侧转马身,向着孙军兵卒前进的方向,快速的冲去。
磅礴的大雨,遮挡住了双方的视线,百米的距离内,褐色地表也变的泥泞起来。
三千余孙军骑兵身后,杂乱的脚步声逐渐的停顿了下来,数万兵卒依次集结在骑卒的身后。
中间围着高台的是弓卒,手中弩具已经安置上了箭矢。
左边的是枪卒,右边的是戟卒,刀盾卒则站在弓卒的后面。
数万大军,整军列阵,在大雨中,与西凉骑卒们隔着泥泞的路面,遥遥相对。
以兵力的优势,造成了视觉上的差异。
黑压压的战阵,让西凉骑卒们,完全摸不清虚实。
眼看兵马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思,集合完毕,孙坚驱马,转身再次走上了高台。
宽稳的马蹄在厚厚的木板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水印。
孙坚身上的雨水,也顺着汉服的袖口和曲裾流到战马的身上,并和战马身上的雨水一起,顺着战马细长的白色毛发。化为颗颗晶莹的水滴,慢慢的滴落。
绕过高台上的两张桌几,孙坚驱马来到了自己跪榻的后面。
高台西方的边缘,面对白色的布帘,战马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双眸微动,右手翻转着手中的斩刀,沉默着的孙坚凝眉回忆着什么。
不过很快的,孙坚脸上紧皱的眉头就彻底松开,手中的斩刀化为两条银色的弧线,切开了身前的布帘。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白色的布帘出现了十字样的裂痕,在雨中狂风的吹拂下,裂痕上的布帘折叠着分向两旁。
双脚用力夹住马身,右手斩刀轻拍马股,战马微微嘶鸣着向前走去。
穿过布帘上十字样的裂痕,孙坚骑马落在地上。
不顾天上密集的雨滴,仰起头,望着远方。
锐利的目光,穿透了雨幕,越过了泥泞的道路,凝望着百米外两万余骑兵,在雨中略显朦胧的军阵。
身边的弓卒,迅速的向着骑白马的孙坚,靠拢起来。
弓卒军阵的中间,在短暂的混乱后,又迅速的稳定了下来。
而这时,骑着快马,狂奔而来的祖茂,也来到了孙坚的身边。
“祖茂,你去着人传令,枪卒在前,弓卒在后,骑卒分兵撤回鲁阳城内,刀盾卒分做两部,护卫枪卒,戟卒分两部,护卫弓卒。”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驻马站立着的孙坚,没有转身,依旧抬头凝望着前方。
沾满雨水的黑发,紧紧贴在孙坚的背上,手上斩刀的光辉在雨中略显黯淡,但脸上锐利的双眸中却发散着异样的神采。
“诺!”驻马立于孙坚的身后,还没有穿戴盔甲的祖茂,微微一愣后,低头拱手应道。
虎牢关东,酸枣县东面十里,联军大营。
天空中,挥洒着稀疏的雨丝,顶着在雨中,阵阵彻骨的寒风,曹*带着曹洪快速的向着,袁军大营中的主帐走去。
时间已经过了一天,虎牢关竟然再也探不到丝毫的消息。
而且根据最新的探马回报的消息,不光是虎牢关周围不停有西凉骑卒们游弋,在虎牢关周围所有的百姓聚集处都在西凉骑卒们的践踏和蹂躏下,几乎全部夷为了平地。
这些消息,让曹*感叹对方的心狠以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果断。
探马没了作用,虎牢关周边的百姓又被屠戮一空。
导致如今关东联军对虎牢关内的情况,除了猜测对方带了重甲骑和羌骑兵外,对于西凉军的兵力有多少,领军者是何人,完全不知道。
曹*推测出,对方的这种做法,完全有很大可能是想让关东诸侯们投鼠忌器,进而拖延时间。
可推测得出是一回事,在西凉军完全掌握着主动,并且诸侯联军中,各个诸侯又都心思各异的情况下,曹*完全没把握说服各诸侯。
可没把握,并不代表不会去做。
不过,当曹*正要拜访张邈时,身为盟主的袁绍却下令召集众诸侯议事。
原本关东诸侯们,平时一般都会待在袁军的主帐中,一则是给予袁绍这个盟主应有的尊敬,一则也可以方便众人互相交流。
不过,因为联军才刚刚扎营,所以忙着建设营地的诸侯们,还没有进过袁绍的营帐。
所以,当中午时分,一个披头散发,全身铺满风尘的骑兵冲进了联军大营,将一急信交给正和许攸推杯换盏的袁绍时。
大惊失色的袁绍,才赶紧派人去通知其它诸侯。
而当通知的人到达曹营门口时,正巧遇上了欲往张营的曹*。
因此,曹*被迫改道,前往袁军的主帐。
曹军所驻扎的位置,距离袁军大营非常近,大概是因为交情的关系,两军大营实际是毗邻而扎。
骑马绕着用*圆木所围成的栅栏,曹*带着曹洪第一个来到了袁军大营的东门口。
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守候在大门两旁的卒兵,两人进入了袁军的营地。
顶着彻骨的寒风,和稀薄的雨点,曹*走到了袁军的主帐。
掀开布帘,一股暖风顿时铺面而来。
微一愣神,在温差效应下,曹*竟然感到身上有些冷。
“哦,孟德来了!快进来。”温气外泄,青铜烛台上的火焰飘忽不定,站立在主帐中央的袁绍,看见了营帐门口掀开布帘的曹*。
抬步走人帐中,衣服上泛出了细小的水珠,曹*微微甩动了下袖口,便躬身埋头拱手执礼道:”代理奋武将军,曹*,拜见明公!“
站在曹*身后的曹洪,也赶紧低头躬身道:”曹军校尉曹洪,拜见袁公!“
”孟德,不必拘礼,快快起来!“看着行礼的曹*和曹洪,双眸中露出喜色的袁绍,快步走到曹*的身前,伸出双手,一边轻轻抬着曹*弯曲的手臂,一边笑着说道。
曹*慢慢挺身,但仍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明公,礼不可废,明公身份高贵,又身为关东盟主,我等礼敬,也是应当!”
“孟德说笑了,我袁本初一直视你为知己好友,如今又没有外人,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啊。“闻言,面上的笑意更浓,袁绍嘴里谦虚的回道,但抬着曹*手臂的双手却已经收了回去。
行完礼,曹*放下了双手,伸直了弯曲的手臂,抬头疑惑的看着身前的袁绍。
”明公,此次着急相邀,不知所谓何事?“
闻言,袁绍略微叹了口气,身子微微侧转,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此事关系重大,孟德,请进帐中详谈。”
看着袁绍满脸凝重的神色,曹*微感诧异,内心中,充斥起了不安的情绪。
曹*和袁绍并肩走进了营帐,在营帐的中央,红色的丝毯上,曹*停下了脚步。
袁绍却是径直走到了大营主位的桌几前,伸手拿起了被一根细麻绳捆住的竹简,转身走到了曹*的身前,将手中的竹简递了出去。
“孟德请看,这是从河东郡传来的军情。”
一听河东两字,曹*眼帘微跳,躬身接过袁绍手中的竹简,扯下竹简上的麻绳,将竹简捧在自己面前迅速的摊开。
竹简上从左边开始,由上往下,清楚的纪录着河阳津渡口一战的过程与结局。
捧着竹简的双手微微抖动,看完竹简后的曹*,微微吸了口气,就再次卷起了竹简,递回给了袁绍。
“明公,据竹简所言,董卓正在平阴县,若其发兵北进,强攻河东郡,就很有可能将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王匡部已经元气大损,不足以抵挡西凉暴卒,请明公速发援兵!”
手上捧着竹简,曹*低着头躬身说道。
“孟德,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但我担心那只是董卓的疑兵之计,万一董卓趁着我军分兵,从虎牢关发兵东出,那时,我军该如何抵挡?“单手接过曹*手上的竹简,袁绍仰着首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明公,京畿一带官道宽阔,地势平坦,这种地形虽然有利于骑兵的奔驰,但西凉的重骑兵和羌骑本就不多,而且也并不善于攻坚,只要我们多放置拒马,扎马钉,保护好我军的粮道,再加上我军的弓卒和枪卒,即使我军只有一半的人数,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曹*挺着了腰杆,快步的来到了放置在袁军主帐主位后面屏风上的地图前,伸出左手,点在了地图上河东郡的位置。
“明公,请看!”转头看着走向前来的袁绍,曹*的手指在地图上,沿着一定的轨迹慢慢移动着。
“这是河阳津,这是酸枣县,这是虎牢关,若是让敌军得到河东郡,他们就可以控制河东郡所有的渡口,并且从这些地方侵扰我军,截断冀州与我军的联系,阻碍兖州与我军的联系。“
闻言。袁绍内心动容,伸出右手指着地图,道:“孟德,西凉军侵扰我军后方,我军粮草不就会供给困难吗?”
“回明公,孟德也只是推测,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并不高。“闻言,袁绍暗中松了一口气,但随后曹*的话,就彻底让袁绍大惊失色起来。
”最大的可能性,是董卓直接提雄兵从这些地方,侵入我军后方,再与虎牢关中的士兵。两面夹击,我军多步卒,野战恐怕非西凉骑卒的对手,若是他们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军十余万的士卒,都将被活活渴死,饿死!“
今天有急事,先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