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里虫子的低鸣声,和郊外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声。
伴随着虎牢关的夜,迎来了黎明的第一缕光。
微光穿透了厚重的黑幕,却无法驱散统治着天空地黑暗,反而映照出了夜空中,黑暗的广阔无垠。
虎牢关,城墙上,董军枪卒和刀盾卒交替地巡逻着。
隐藏在城垛背后,握着弓弩休息着的弓卒们,裹着草席的身子,随着呼吸,不停地上下起伏。
而在虎牢关外,在微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银光的战车所组成的车阵,却被联军的士卒迅速而又无声的搬开了一个缺口。
无数的黑影,从联军大营中冲出,顺着车阵的缺口,奔向了虎牢关。
在离关门百余步的位置,黑影停顿了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车阵中的裹铁战车,被联军的士卒,不停的移动了起来。
借着夜空中,微弱的晨光,城墙上巡逻的士卒,朦胧地看出了黑影的轮廓。
骑兵,从联军大营涌向虎牢关的,是无数的骑兵。
虎牢关的城墙上,所有的士卒都涌向了城墙边。
惊醒过来后,躲在城垛背后的弓卒,站起身,将手中的弓弩瞄向了关外。
在城楼侧室休息的徐荣,被侍卫叫醒,了解情况后,迅速来到了城垛前。
城墙上,唯一的战鼓,再次被敲响。
虎牢关内,所有士卒,都被城墙上传来的战鼓声所惊醒。
”放箭!“将双眼眯成两条细缝,徐荣观察了一会儿关外的情况后,大声的下令道。
箭矢如飞蝗,密集的飞向了距离关门百余米的骑兵们。
顿时,阵阵金铁交加之声,从游走起来的骑兵军阵中,传了出来。
”停止射箭!“仔细的观察着虎牢关外,发现在箭雨下,不停游走着的骑兵们几乎没有任何损耗后,徐荣果断的挥手,下令道。
而骑卒身后,不断移动变幻着的车阵,更是让分辨不出联军虚实的徐荣,心生疑窦。
虎牢关,城墙上,徐荣和六千余的步卒,一起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关外,距离关门不远处,不停游走着的联军骑卒。
虎牢关内,三万余董军士卒和将领,全都集中在了虎牢关的城门处,等待着徐荣的指令。
梁县郊外,董军大营。
营地中,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就只有营帐内,酣睡着的士卒们发出的鼾声。
而在营地周围,游弋着的骑卒,刚刚替换过。
新替换上的骑卒,游弋在董营周边的同时,大部分脸上都难免漏出了一丝疲态。
孙军大营,士卒们粗制的木门,此时,借助着在晨曦的微光下,仍然笼罩着天地间地黑暗,迅速且无声的打开了。
一千余身着铁甲的精骑,四千余的皮甲骑兵,率先走出了营门。
三千余的枪卒,八千余的戟卒,五千余的弓卒也依次随着骑卒,走出了营帐。
战马的嘴里,含着木片,战马的马蹄,也裹上了布帛。
但这样,仍然无法完全掩盖,五千余的骑卒在行进中所发出的声音。
而且,游弋在董军大营的游骑们,借着黑暗中的微光,也可以用自己地双眼,观察到出营的孙军。
但对于倾巢而出的孙军来说,瞒不瞒得过,大营周边董军地游骑,已经不重要了。
当第一个带着消息的游骑,冲进了董军的军营时,作为孙军的前锋,五千余的骑兵离董军大营,因为临时搭建,做工略显简陋的大门,也只有百余米的距离。
驱使着身下棕黑色的战马,马蹄踏着地上柔软的草甸,身着铁甲的程普,单人单骑,走到了孙军的最前方。
抬起头,借着微光,仰望着仍然被黑暗所笼罩着的夜空,程普深深的吸了口气。
骑着褐色毛发的骏马,右手拿着一把朴刀,左手上拿着一柄剑,身上穿着铁甲的祖茂,来到了程普的左边。
骑着全身黝黑的骏马,右手拿着一把朴刀,身上穿着铁札甲的韩当,来到了程普的右边。
寒冷的气流,涌入了胃里,让程普原本疲惫的心神,微微地一振。
侧过身子,程普弯下腰,恭敬地接过祖茂递上来的佩剑。
右手握着剑柄,双眼注视着朴实无华的剑鞘,挺直了腰杆,程普端正的坐在马上。
沉默片刻后,面色复杂地程普,右手用力拔出了长剑。
清脆而尖锐的声响,回响在耳畔,长约一米的剑身,在微光下,绽放出了银色的寒芒。
”讨贼伐逆!“挥动起散发着寒芒的长剑,遥指着董军大营的方向,程普一脸的决然。
”出击!“
程普,祖茂,韩当,各自催动着自己的坐骑,冲向了不同的前方。
在他们身后,五千余孙军骑卒,也跟随着三人,一分为三。
三路骑兵,前进的道路虽然不同,但却都通往了同一个目标。
华雄带领着董军,凭依着梁县郊外的地形,从三面围死了孙军。
而此时,兵分三路的孙军骑兵,从不同的道路,冲向了董军大营的正面。
孙军的骑卒,在急速的奔跑中,冲破了简陋的大门,撞垮了粗制的栅栏。
犹如三道奔涌不息的洪流,携带着摧古拉朽般的威势,冲击起了董军的大营。
无数的营帐,在骑卒的践踏下,纷纷坍塌。
在坍塌的营帐间,传来了,董军士卒们零星的惨叫。
而这些惨叫声,在夜空中,却渐渐停息了下来。
孙军骑卒们,在三位将领的带领下,即使在急速奔跑中,仍然保持着一定的队形。
在董军地大营中,迅速且有序的前进着。
而骑着棕黑色的战马,随着孙军骑卒不停行进着程普,脸上的眉头,却紧紧皱在了一起。
原本计划中,可能虚假的抵抗,在董军大营中纵横奔驰的骑卒们,根本就没有遇到。
除了一些巡逻的士卒外,董军大营的正面,就只有无数顶空荡荡的营房。
太异常了,实在太不合常理。
程普脸上的眉宇间的皱纹,越发地深刻了。
按程普原先的想法,进攻董军的营地,就算可能事先被董军中深谙机谋之士所看出。
但董军大营内的营房,也不该如此的空荡。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程普,针对你们的偷袭,我军已经做好防备,你们还是不要来送死了。
若这样的计策,真的是董军的手段。
换成其他人,可能会因此而感叹,董军谋主那犹如奇葩般的智商。
但程普却不会,相反,在马上,仔细且迅速的考虑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以及他原本的计划。
本就不平静的内心,越发不安了起来。
程普暗自用力咬了下舌尖,在突兀的疼痛中,原本略带红润的脸庞,顿时惨白如面纸。
置放在战马腰侧,收入剑鞘的长剑,再次被程普拔出。
原本朴实无华,却在渐亮的微光下,散发着微小犹如萤火虫一般银色光辉的剑身,遥指着前方,董军大营的深处。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你的兵卒们,引过来!
双眼中的眼白,泛出了血丝,下颚上蓄起来的胡须,在因为快速的行进,带起的阵风中,颤颤地抖动起来。
“合兵,并进!”
董军的大营内,五千余在奔跑中的骑卒,成功的聚集在了一起。
那三道奔流不息的洪流,就此组成了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向着董军大营的深处,快速的奔涌了起来。
董军的营地,在一座座空荡的营房间,越发显得静谧。
五千余骑卒在奔跑间,弄出了巨大的声势。
但行进了一段距离,踏塌了无数营房的孙军骑卒们,却仍然还没有遇到董军的主力。
就连依着军令行事的骑卒们,也都被大营中诡异的气氛所影响。
行进中,越发的谨慎小心起来。
终于,当五千余的孙军骑卒在大营中,行进了近百余米时。
孙军面前的景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座座如雪般洁白的营帐间,无数的弓卒,或拉开了硬弓的弓弦,或按住了弩具的机关,整队列于处于行进中的孙军骑卒身前。
手握着长剑,面色惨白的程普,面对着不远处,无数散发着寒光的锋锐箭矢。
渐失血色的嘴唇,迅速地翘起。
在行进中骑卒的最前方,程普在迅速的奔跑中,举起了身中的长剑。
”杀!“在他身后,孙军所有的骑卒,也都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