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来了?”我转身盯着前方的滚滚烟尘,一名体格极其壮硕的男子缓步走出。一身宽大紫袍也掩盖不住他庞大的身躯。此刻他正横眉怒目地看着我。
“麻烦还真是不少。”我轻轻摇摇头,继而看向紫魂,眼中多了一丝凝重。
“紫魂。”我未称其名号,而直呼其名。
“子崎?呵!”紫魂眉头一挑眼中尽是冷意。
“来有何事?”我淡淡道。
紫魂眼睛一瞪道:“伤了我手下的人,你说为了何事?”
“那是他找死。”我微微一笑道。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戾气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哼,好大口气!缺乏家教,不懂尊卑,今日定要好好教教你!”
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巨响,紫魂如奔雷之势瞬间来到身前,一双拳头雷弧阵阵,正欲抡下时却被一只看似纤细柔弱的手挡下了。
“轰!”两人一触即分。紫魂后退数十步,静之久仅后退一步,贴于我身前。
“静之久!”紫魂死死地盯着她道。
“请称呼闭月领事。”静之久面无表情。
紫魂脸色一阵阴沉不定,突而转向我道:“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
我还未答话,静之久已抢先出口道:“兵对兵,将对将,领事欺负下属算什么事?”
紫魂脸上一阵青红皂白,怒道:“他算什么,值得你这样重视!”
“我的下属皆一视同仁。”静之久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
紫魂狠狠盯了我一眼,冷声道:“好,好,好一个一视同仁。哼!”言罢竟是拂袖而去。
众人本想看一场好戏,不想紫魂却是退走,都只能悻悻离去。
待众人离去,静之久回过身略带歉意道:“给你添麻烦了。”
我看着她那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脸,无奈笑笑,只能道:“无碍,不过可否将印记取去,课程我会酌情来上。”
“暂且留着罢,日后有用。”言罢,竟也转身离去,不待我再说什么。
我看看手上印记,又看看她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声。
是夜,武学馆,手背印记绿光大放,一阵心神恍惚,我感到有事情发生了,皱眉放下厚重的书籍,身影一晃离开了武学馆。
学园后丘,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我看着眼前的众音隔绝大阵,感到事态的严重。凝神透过大阵,我突然脸色一变,随即冲进大阵内。
一入阵,一阵悠远凄凉的笛音渗来直透神魂,我骤然一惊,生瞳白光大盛,将笛音生生*出体外。脚步不敢怠慢,转瞬间奔至阵中心。
阵中,笛安站在丘陵之上,白衣长袖静立,长笛横吹。红叶支寒虚浮于夜空中,发丝微微散乱,胸膛起伏,微微气喘正盯着下方。我一进来,瞬间引起两人注意。
“子崎?”
我未理会他们,眼睛一直看着丘陵旁的深坑,身影直掠过去。
“你!”红叶支寒顿时要出手。
“红叶,让他去。”笛安放下长笛,出声制止了她。
深坑边缘我身影一止。浑身是血的静之久气息萎靡躺于此处。我感到一丝暴戾在心忍不住就要爆发。
“闭月领事!”我轻轻抱起她好似柔软无骨的身躯,她眼睛紧闭,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
生瞳白光喷涌而出,在静之久周身形成一个巨大光茧,将其缓缓收拢在内。光茧护于身后,我看向眼前二人沉声道:“怎么回事,为何伤了领事?”
笛安皱眉,红叶支寒抢先开口,怒气冲冲道:“坏了我们的事,还有脸问!”
我瞪了红叶一眼,顿时凶光毕露,红叶支寒眼中一怯,蹬蹬后退两步。
笛安一闪身护于红叶身前,神色凝重道:“阁下也是平民学员,为何插手我们之事?”
“闭月领事也是平民学员,同在隐月班为何生死搏杀?”
笛安看着我的眼神沉默了一会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好,对此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闭月领事好。”
我感到事情有些复杂起来,眼神一眯道:“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一个可怜的傀儡罢了,若不是看她太可怜,谁乐意去救她!”笛安身后红叶支寒忍不住叫道。
“红叶!”笛安话里带着斥责道,怪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傀儡,你说领事是傀儡?”我瞳孔微缩道,不好的预感袭来。我在见到静之久第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表情?
笛安看了看红叶叹了口气,道:“是的,她是被人练成傀儡的。”
“是谁?这种邪法不早被皇室禁传并销毁了?”
“呵,皇室!除了皇室还能有谁?”笛安冷声道。
我脸色一阵变换,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的做法是在和皇室作对么?”
笛安:“这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走吧。”
见他不愿再言,我摇摇头道:“我要等,领事伤好就走。”
红叶支寒在笛安身后又叫:“你!”
我没有理会,负手静立。
笛安沉默一会,出言道:“阁下可否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说吧。”我道。
“你是紫家派来的?”笛安问的时候眼睛直盯着我的双眼道。
“不是。”我回答干净利落,虽然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笛安眉头一皱,神色突然一变,冷冷道:“那么,冒犯了!”
笛音骤起,一改先前悠远凄凉之意,变得如疾风骤雨般,狂雨卷席大地。
无数看不见的音刃破开衣袍,我站在原地,身形有些狼狈。
“万音夺魄!”这一刻,所有音刃嗡嗡作响,好似活过来一般,发出刺耳的尖叫。我感到心魄一阵巨颤,心痛如绞,仿佛要将魂魄生生拉扯出身体。
“生死加持!”此刻容不得怠慢,“刷”的一声,生死镰出,死气光柱自下而上,裂地而出,暴涨开来。周身音刃尽碎,生死镰通过契约镇住混乱的魂魄。
浑身死气缭绕,威压气息节节攀升,爆裂的味道越来越明显。
“爆裂境!”笛安愈发凝重道,“红叶!”
“爆裂双翼开!”红叶支寒身影掠至上空,大喝一声,身后一对青红双翼先后展开,爆裂境威压同样释放,与我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灭世之树,长!”红叶支寒又是一声大喝,后丘大地震动起来,一瞬间后丘原有的草木颜色化为暗蓝色,迅速枯萎化为粉尘落入大地,无数晶蓝色的藤蔓抽出地面,快速生长,大地之上一颗百丈大树的树干伴随着无数生灵的哀嚎声缓缓破开大地降临这个世上。
狂风一吹,晶蓝色的树体摇摆,血红色的树叶沙沙作响,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美。
此时笛音再次变换,变得静默哀远。
止不住的哀伤突然在内心深处不断地涌现。雾霭城染血的那晚父亲发怒离去的背影,逃亡多日音儿离去前的音容笑貌,悬崖尽头老树褐红的血液上残破的发簪碎片,冰冷的月光穿过层层废墟照着那燃烧得已经空灵的灵魂,那一刻,仿佛千万年寂静,沉默洞穿灵魂,使天地无声老去。
我闭着眼睛,好似陷入过去的沉思,回到从前的梦中,久久不愿醒来。弥漫周身的死气愈发浓重,逐渐将我包围,再看不清里面分毫。
“成功了么?”红叶支寒脸上微微挂着汗珠,有些虚脱地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应该是。”笛安放下长笛,手袖轻擦汗水,道:“还是有些勉强了。”
“不过他毕竟也是爆裂境的,修为不输于你,若真是大战起来,保不准会惊动学园那边。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笛安微微一笑,显然对这样的结果较为满意。
“怎么处理他?”红叶支寒问道。
“既然他不是紫家派来保护静之久的,那很可能是皇室派来的。”笛安道。
“皇室?哼,那……”红叶支寒的声音发冷。
“而且他见了我们的实力,若不是皇室的还好说,是皇室的说不得会有大麻烦。”笛安继续道。
“杀了他?”红叶支寒抽出一把剑。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笛安淡淡道。
红叶支寒一步步朝我走来,月华洒下,手中剑刃上泛出点点寒光。四周静寂无声,我完全陷入其中,唯有生死镰微微嗡明,暗红色妖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走到灰黑色死气的护罩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冷酷,突而眼睛一闭,剑尖一刺而入!
“咦?”红叶支寒脸色一变,“怎么会,里面没有人!”她身后双翼一扇,急忙退后。
一只漆黑无比的手臂从黑雾中突兀地伸出,一把扯住了她的翅膀,红叶支寒惊呼一声,拼命挣扎。
锋利的剑锋斩在伸出来的手臂上,火星溅起,竟无半点损伤。
“啊!”红叶支寒又是一声惊呼,另一边翅膀不知何时又被从黑雾中伸出来的第二只手给抓住。两只手分别发力,就要将她撕成碎片!
“红叶!”笛安也是大惊失色,身子暴掠而来。
黑雾中一道浑浊的眼睛睁开,一道奇异的蓝光射穿厚厚的黑雾,直奔笛安而去。
笛安长笛慌忙一护,蓝光却像透过空气一般,长笛没起丝毫作用。一瞬间蓝光窜入他体内消失不见。
笛安张口一道黑血喷出,倒飞而去,落在远处,一阵烟尘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