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的帝都这几日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世界一片荒芜的白,却没有将紧张的战争的气氛给冲淡多少。
自从皇守礼带回来的消息在皇城散布开后,现在全皇城的人都知道京城已经变得十分不安全了,这里马上就要成为战场。渐渐的,每日出城的居民超出了往日,大多携家带口,出去后再无音讯。城内大量的饥民外逃,纷乱的人流打乱了城内的秩序。皇室在为战争准备忙得焦头烂额之时,还不得不抽出时间处理这件事情,派出了禁军维持秩序,对任何扰乱秩序的人可有先斩后奏之权,于是每天都有很多的人被杀死,但秩序并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乱。执行维护秩序的禁军将领也不敢如实上报。
虽然外面一片混乱,但校园依旧平静。校长在消息传回的第二天就收到皇室下达的命令:“皇室学园的学员代表着帝国的未来,是帝国的后备军,一旦帝都大战爆发,所有学员都要为帝国献出自己的力量。学员资料战时全部备案,每日都需上报。”
校长收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铁青,在传令使离开后,整个校长室变为一片废墟。
即使这样,这个命令还是必须下达。理事长面无表情地在全员大会上宣布了这个消息。学员们顿像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甚至有学员直接在会上要求退学。但风纪主任一语不发从幕后出现,全然不顾那名学员摆出了皇城某某世家的身份直接带走,至于被送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很简单,现在皇城所有世家成员应该都已经被皇室监控起来,那家伙只会是被抓到刑部去了,而且估计他家族因为他也不会好过。”直理坐在还未完全冰封的湖边一边垂着钓竿,一边打着哈欠道。
子依靠在我怀里歪着头听着表示不明白,小女孩穿着厚厚的棉服坐在一旁可爱地晃着双脚。
“这些贵族们平日享尽了国家给予的荣华富贵,现在帝国有难,自然不能让他们跑了。”直理手一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钓竿潇洒一甩,一只好大的寒鱼被钓了上来。“呵,又是一只。这季节真没什么可吃的,有了这,呵呵。”
我眼睛盯着那只在岸上正拼命挣扎的寒鱼,没有说什么。
这几日睡梦中都在想着战争的事,我总是隐隐感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在武学馆待着看书的心思也被打乱了。而且学园已经开始按皇室的指示,开始让学生大量地投入实战模拟,普通的课程全部停了。
我因为班级已经名存实亡,领事也没回来,校长就允许我一直在武学馆待着。
“静之久还没回来么?”我有时会从书堆中偶尔伸了一个懒腰,看到手上那暗淡的印记才会记起她。
自从那晚分别后,她的紫魂就一直没回来,连着噬蓝曦也没有。
每想到这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与紫魂在一起的那一幕,默默的召出生死镰,一人抚摸着那冰冷的刀刃发呆。
这样的日子没多久,终到了叛军兵临城下的一天。
风雪中,校长在广场召集所有的学员做了战前最后的演讲,在沉重地说完“不管前方有何,我们都会为帝国和平献出我们最后一份的力量”的一句话时,全场静默。校长单臂抚肩,召出他久年未用过的属于他的契约武器,那是一把样式巨大,模样嶙峋的晶莹骨刀,由无数根骨刺汇聚而成,据说那是校长早年失去的所有亲人共同留给他的唯一的礼物。
校长望着大家,骨刀在他面前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浑身上下白色的火焰的燃烧。校长伸手握住这把刀,最后道:“皇室学园的学员们,无需惧怕,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再回来的。现在都随我出城,同敌人决一死战!”
下面无人应答,也无人行动。一切都像是校长一个人在自导自演一般。
身后理事长和风纪主任的脸色不由变得一片铁青。
还未发作,此时阴沉的天空突然亮了下来,狂风大作,无数雪花席卷而起,漫天飞舞。
一股威压瞬间扩散,将这片天地纳入它的领域范围。
“全知境!”我脸色大变,肩上顷刻间像加注上了万钧重量,周围立刻有大片人两脚颤抖着跪下。全场包括我仅有寥寥数人还能勉强站着。
“帝妤!”我听见校长艰难地吐出了这两字。理事长和风纪主任脸色一片惨白。
“朕东皇,邀皇崇俭一战定国事。”一道响彻天地的声音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整个皇城都为之一震。
“东皇帝妤!”我扶着冥王剑,惊骇地望着远方的天空。那里的天空一片火红,仿佛冬季的天空燃烧着了一样,将飘扬的雪花皆尽染得绯红。远远望去,就像无数火红的绸带在欢快地旋转。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皇城前方的天空,不带一兵一卒,只身站在那里。低低地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感到一句话在皇城众人的内心深处莫名回响起。
“我,帝妤回来了!”
一股沉重威严的感觉缓缓笼罩众人的心头,一道身着紫金龙袍的身影凭空浮现在皇城之上。只听内城一阵山呼,外城所有人接着跪下,校长、理事长、风纪主任和还未跪下几位领事赶忙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冷着脸站在那里,显得格外显眼。
“快跪下,子崎!”校长一声厉呵。声音不小,霎时间我变成全场的焦点。
我突然感到天空之上一股深邃的目光看了过来,胸中一道惊天雷鸣炸响,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感觉五脏六腑全部都被翻了过来。
我咬着牙,坚决不跪下。
“嗯!?”那道紫金龙袍的男子重重一哼,袖袍一甩,无形中一股巨力隔空撞了过来。
我拔起冥王剑就欲抵挡,可一照面冥王剑即被断去。我大骇,不知如何是好时,生死镰徒然冒出,身前一道紫金龙纹光芒大放,咆哮着震散了巨力,余力不减,直冲入天空,像烟火一般爆破开,化作无数的紫金之光。
“好久不见。不想敢于反抗你无道统治的不止朕一人,连一个小小的皇室学园的学员都开始挑衅你的威严了。”帝妤开口了,言语间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紫金龙袍的男子没理会她,伸手招来方才散去的紫金之光,脸色凝重,目光再次压来,奇怪的是却没了动作。
我仰起头毫无畏惧迎着他的目光,生死镰在一旁不停地嗡鸣着。
半响后那紫金龙袍的男子移开了目光,竟不再理会。
对面的帝妤刚要开口嘲讽,紫金龙袍的男子却先出声了,声音很是平淡道:“妤姬,你回来了。”
帝妤冷笑一声,只听天空先前还安静盘旋着的雪花下一刻变得凶猛躁狂起来,呼啸着朝紫金龙袍的男子冲来。
而紫金龙袍的男子仅仅是手一挥就将其化解而去了。
“昔日的妤姬已经死了,死在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今日站在这的,是朕东皇帝妤。感谢你的绝情,才给了朕机会发现自己高贵的血脉。现在这个帝国已经腐朽,内忧外患,而你的统治仍旧残暴无道,民不聊生,所以只能由朕来取代你拯救天下苍生。武帝一脉在这片大地上的统治太久了,三皇后人有必要取而代之,恢复曾经的三皇盛世!”
“三皇盛世!三皇盛世!三皇盛世!”城外的叛军气势恢宏的声音响彻苍穹。
“妤姬。”紫金龙袍的男子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朕非妤姬,而你还是以前那个皇崇俭。”帝妤一挥衣裳不屑道。
“妤姬。”皇崇俭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全然无了一国之君的气势。
“够了!”帝妤厉声呵斥道,“既然是还是一国之君,那就拿出最后的一点样子来,给你的子民看看他们所谓的皇帝,究竟是不是那样的昏庸无能!”
皇崇俭站着没动,目光停留在帝妤的脸上,嘴角抽动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哼!”帝妤再也忍不住,全知境界的威压进一步膨胀,天空之上的暴风雪愈发的猛烈。
刹那间她的身影消失了,皇崇俭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下一刻,他的身体像流星般坠下,皇城一片慌乱惊呼。
内城一阵晃动,皇崇俭慢慢升了起来,紫金的龙袍有些破损,样子微微狼狈。只见他捂着胸口,回到帝妤面前,而帝妤依旧还保持着那一脚踹他的模样,看着他的动作愣住了。
“咳咳!”皇崇俭剧烈地咳嗽了数声,身子勉强站好。
帝妤脸色一沉,拳头一握就欲再动作,却听内城一声娇呼道:“妤姬,不要!”
两名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的女子快速腾空而起,飞到皇崇俭身前护住他。其中一名女子开口朝帝妤道:“妤姬,你好狠的心,陛下已经如此容忍于你了,为何你还要继续伤害陛下?”
“可笑!”帝妤一声冷笑刚要反驳。
另一名女子又开口了:“妤姬,你可否还记得当初陛下择妃之日?你知道么,你走后,陛下几乎没天没夜地待在勤政殿里,很少再回后宫。”
之前那名女子接过话道:“你可曾知道,陛下在你走后,将你的寝宫封存,甚至禁止任何人靠近。而陛下偶尔回后宫的那几次都是独自休息在你的寝宫。你知道么?”
“我不信!”帝妤冷笑更甚。
“我知道你仍旧对陛下那日的决定不满,但是这毕竟是先皇遗训,陛下也无可奈何的。你不记得陛下当日还为你的事重重责罚了御史们么?”
“事到如今,任凭你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法阻止我灭掉这个国家的心了。既然他不敢应战,那是他负了他的子民们,他已经不配当天下之主了!”
“总司!梦靥!梦魇!”帝妤三声连呼。
“臣在!”“在!”“在!”
“三军攻城!”帝妤手臂一挥,叛军齐声高呼,万马奔腾,整片天地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