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章程以及企业理念,你都已经看得差不多,说实话,这些东西也就年终考核和入职转正的时候才做做样子,没什么用。”
或者是真的已经把施祝当成是一条船上的人,张总说得特别直。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堆得满满的烟灰缸倒进墙角的垃圾桶:“我们这工作的特殊性,坐在办公室什么成绩也不会有的。你这几天熟悉一下明海的方方面面,然后就整个城市的规划,写一份感想给我。每天除了打卡签到签退,就不用呆在公司了。”
施祝一想,这么爽?但看梁刘赵几人都是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个人的特殊福利,而是项目部新来员工必须做的事了。
施祝刚准备走,张总又喊住了他,挑了挑那双虽然小却异常犀利眼睛的上两条淡眉:“记住,你是在上班,在工作,不是让你在明海大街小巷去游玩的。你的感想交不上来,或者胡编乱造,我是能看得出来是不是用心写的。公司里,我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有背景就纵容你,也不会因为你没有背景而针对你。去吧。”
摸了摸没有丝毫头绪的脑袋,又见其他三个同事飞快的把目光收回去,好像从来没注视过自己一样,施祝觉得有点奇怪。
张总已经不是第一次或明或暗说“背景”这两个字眼了。
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他老跟我一个草根强调这两个字?因为这公司没背景不好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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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也不过刚九点,小丫头还睡着呢,明明昨天晚上头朝窗户睡的,现在却是摆成了一个三点四十五的姿势,难道这丫头睡觉不老实,还能在梦中玩飘移?
反正是夏天,已经买好的早点也不怕凉了,施祝丢下公文包,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就去叫醒熟睡的小丫头。
明海白天热,夜里有时会有点凉。
小丫头侧睡得正香,微微张开小嘴,哈喇子打湿了一小块床单,或者这就是她觉得不舒服,睡觉也能玩飘移的原因?薄毯盖住了小腹和小屁股,却只及大腿根,一只腿蜷着,一只腿伸得直直的,若是她还是睡在昨夜的位置,施祝进门就能见到她的小裤裤了。
真是狡猾,说好的福利呢?
“喂,小懒猪,起床啦~~~”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妈就是这样哄施祝起床的。
手捏在小丫头光滑如煮熟鸡蛋似的小脸上,差点没捏住,这丫头,皮肤不算很白,但比沈默言那种天天在外面跑新闻的野女人要白多了,却很光滑,跟泥鳅似的。
小丫头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吧哒一下小嘴,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水味儿不好闻,翻了个身,差点没滚到施祝身上来,嘟嘟囔囔小声道:“嗯——别闹,人家还没睡够呢。”
那一声嗯的,又甜又软,让施祝全身的骨头都酥了,软绵绵的象只海参,差点没滑到地板上去。
谁敢说女人不是水做的,我他妈跟他拼了!
“敢不起来,我就自己出去玩了哦!”
“嗯?去玩去玩,带我带我!”
小丫头马上不困了,象开了复读机一样嚷嚷着相同的台词,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三两口吃掉了余温的小笼包,两口喝光了牛奶,在嘴唇边一圈留下了白色的泡沫却带着光亮的油彩,挺胸腆肚象个等着大人承诺了去公园一样期待的小孩子,眼睛里期待的光彩,让人很难联系她的实际年纪。
嗯……她到底多大了?
“玩玩玩!”
施祝把傻乎乎的丫头一直推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指着镜子中虽然长相甜美可爱,却一脸邋遢,茫糟糟的小姑娘:“眼屎呢?嘴角呢?牙都没漱,这么漂亮的小丫头真邋遢!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没洗澡洗脚吧?我怀疑现在床单都被你的脚给薰臭了……”
小丫头象是被非礼般的尖叫了一声,声音刺耳而高亢,通常这样类型的声音只有在电视里的恐怖片以及灾难片时才能听得到,她飞快的在脸上抹了两把,确定了没有留下任何“眼屎”之类的东西才转身过来,怒气冲冲的对着施祝吼道:“你哪只狗眼看见本小姐有眼屎了?是你自己眼睛太小,飞进苍蝇了吧?本小姐貌美如花,天生丽质,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不要以为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可以随意践踏本小姐优雅温柔的气质和天真纯洁的心灵!我看你随意糟痞本小姐美丽动人的容貌该不是对高贵典雅的本小姐动了心吧?觉得自己自卑,配不上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宁恬恬象是被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小脸气得皱到一堆,小脑袋伸得长长的,身体向前探,两只小胳膊握着拳头向后面微翘着,踮着脚尖,长长的说了一大串。
眼睛小就飞进苍蝇?你说反了吧?还有还有,你确定“优雅温柔”这种褒义词跟你有半点关系?
小丫头确实是生气了,刚才说了一大串让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小胸脯气得一颤一颤的,施祝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我——呸!不要以为对本小姐好一点,天天买一点早点,破鞋、破衣服什么就指望本小姐瞎了眼睛看上你!告诉你!本小姐不是那么好泡的!麻烦你动那么一点龌龊心思之前先去大海边照一照你那奇丑无比堪比巴黎圣母院男主角的脸!不要因为自己对美貌如厮的本小姐有了想法又不好意思承认,转弯抹角的想些馊点子出来拉近我们之前的差距!我们之间是一个天上,一天地下,你明白么???”
宁恬恬的唾沫星子喷了施祝一头一脸,他真想不通这丫头的脑神经是长成什么角度,才能把一句玩笑话延伸到“用馊点子来接近距离”这种普通人难以达到的高度的?
“姑奶奶,消消气!我开个玩笑,玩笑,绝对的玩笑,谁对你的美貌小看过啊?瞎子都不可能。我敢对温柔大方、人见人爱的您起那种心思么?我就一牛粪,绝对的牛粪。你就高抬贵脚……别踩,别踩,疼、疼!”
要是光脚丫的宁恬恬能踩疼还穿着皮鞋的施祝,那才是见了鬼呢。不过是一种哄她消气的姿态罢了。
谁知道小丫头不依不饶的,显然是对施祝随口一句玩笑话听到心里去了:“我脚会臭么?你闻过?”
宁恬恬气乎乎的往门口跑,施祝还以为她要弄些“离家出走”之类的,结果她只是在自己竖了两天的靴子里掏摸了一把,摸出那两条居然还塞到今天的短丝袜。
“你闻闻?臭么?”
宁恬恬一把就把两只丝袜使劲的按到施祝脸上,力气大得好像要揉到他嘴里去似的。
一边揉一边玩命的踢着施祝的小腿,他还不敢开口喊,一开口就真的要把那两只到现在还没洗过的丝袜吃下去了么?
还真不臭……施祝觉得自己真是贱,好像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幸福?质地触感都不错的短丝袜被按在鼻子和嘴巴之间,他承认确实是偷偷用力吸了两口,啥异味都没闻到。
好不容易小丫头力竭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胸脯诱人的剧烈起伏着,可是眼里却飚出了泪花。
“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确实是委屈,施祝看着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床上,受尽折磨似的苦难小模样,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太禽兽太不是玩意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用人品保证你是天生丽质的,完美无瑕的,你的脚一点都不臭,我刚才闻过了,香着呢。”
施祝贱贱的笑,仿佛面对这种场面,他就会有些心虚的犯贱。
“还说?”
宁恬恬眼睛一瞪,腮帮子助威似的鼓起,象一条圆滚滚的皮球鱼。
还好这丫头本性确实是不错的,生完气也就没事了,虽然还是会偶尔瞪过来凶巴巴的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穿上施祝给她买的据说是吸汗的一双棉白船袜,小丫头便又开始脸红。
宁恬恬躲进洗手间换衣服,施祝在门口等着她,准备出门。
“晚上昨天那两个同事要请我吃饭,叫你也一起去。”
“你同事又不是我同事,我去干嘛?再说了,他们明显是想用吃饭堵住你的嘴,谁看不出他们关系不正常啊。嗤!”
隔着门,小丫头的声音还是愤愤的不满,不过没想到这丫头倒也算是目光犀利,居然也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遮遮掩掩。
施祝还准备劝,小丫头已经换好衣服,拉着体恤下摆走了出来,一抬头见施祝盯着她雪白的棉袜小脚猛看,脸一红又把他往洗手间推。
“哎?干嘛?”
“干嘛?又不是上班,穿这么正式做什么?好像个老头似的,站你身边真是丢人,象是被包养的小三似的,快去换套衣服,休闲的。”
要不是刚才小丫头才生过气,施祝一准这会又习惯性的嘴欠接茬抬杠了。
哥们虽然长相一般,至少也是明海第三,至于象个老头么?
这死丫头,逮到一点机会就不忘记报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