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言不是没见过世面,相反,按照施祝的推论,这个女人只怕比起宁恬恬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一个月前尚是一个普通的酒店保安,如今却住进了明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大城市的一流小区,这种强烈的对比使得沈默言站在施祝的新居门口,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公司给你找这么大的房子?”沈默言有点不敢相信。
这套新房似乎刚装修完不久,还能闻得到柔软的地毯特有的毛绒味,以及褐色沙发的皮革味,明亮的地板瓷砖能清晰的照出自己一张惊讶的脸……
其实施祝心里的惊讶更甚,一个多小时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祖嫣然这智商高得可怕的女人究竟干了什么?
门口放了一双崭新的拖鞋,餐桌上的水果篮里堆满了火龙果和沙糖桔,洗手间的盥洗台上,也有一套挂好的毛巾和牙刷牙膏,主卧、次卧、洗手间、厨房、客厅都放着一个新买的垃圾桶并套上了垃圾袋,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个没见过的烟灰缸,里面躺着三只半截苏烟烟头,甚至偷偷拉开衣柜一看,连内衣裤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不管是谁都不会看出来这是一个新家,到处都留有居住过的痕迹,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墙角还堆着一叠过期的旧报纸……
难道祖嫣然让杰克抢劫了废品收购站?
心里对祖嫣然这个长相妖孽,智商更妖孽的女人的崇拜值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不知道有一天完全了解这个女人的所有能量后,会不会让人自卑得疯掉?
和沈默言厚实而“暖和”的登山靴相比,她本人就要显得娇小得多。她象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到处乱走乱翻乱逛,发出啪啪的声音,好像一位酋长在视察着自己的领地。
沈默言最后终于确认了施祝确实是一个人独居于此的事实后,便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来两罐冰镇啤酒,自顾自的倒进沙发里,熟练的蹬掉两只靴子,翘着两只穿着雪白棉袜的小脚开始喝酒。
“找地方住太麻烦。”沈默言知道记者外派采访是绝对有住宿报销的,就怕施祝也知道内情,找了个别的借口住下来。“老娘决定就住你这了,一来可以省点钱,二来也怕你夜里一个人孤单寂寞,好让你睡不着时打手枪也有个明确目标不是?”
流氓!施祝心里暗暗的评价,却舍不得把目光从那双不时互相蹭一下的小脚上移开。
笑得格外奸诈的沈默言同样也在暗暗的观察着施祝,她一直都觉得半个多月没见,那个清秀而羞涩的小男人身上多了一点不熟悉的东西,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如果你都不担心,我更没有理由把一位美女拒之门外。”
施祝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沈默言的思想里,这个小男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窃喜中带着点羞涩。
可是他居然没有一点迟疑的接受了!
于是沈默言很自然的想到,这个小男人是不是在短短的一个月里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然后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她却完全没想到,施祝现在也有打算接近她,却是为了别的女人,祖嫣然和祖小茉,就算是有一天,沈默言已经掌握了祖嫣然的过去,但看在施祝的面子上,多少会有点迟疑。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沈默言本来就有些媚的长眼仰视着施祝,就算没有任何的附加表情,在这种角度下看起来更象是勾引,伸伸修长的手指,“帅哥,帮我把鞋拿过来,我饿了,请我吃饭。”
沈默言其实与祖嫣然有一点非常相似,就是很主动。不同的是,沈默言是霸道,但也因为她个性直爽,还带上一点点天真,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而祖嫣然的是霸气,她的头脑和经历,大概是这种霸气产生的重要因素,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却能让你在呆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能强烈的感觉到那股自信与执着。
喜欢户外运动的人越来越多,使得有一些专门生产门外动作装备的品牌也进入炎黄,沈默言穿的就是一双防滑和保暖功能都非常良好的意大利登山靴,并且也算不上太沉,施祝拿在手里的时候,就能感觉穿上它在这样的夏天里鞋里面绝对会湿漉漉的。
为了确认自己的怀疑,施祝把手伸进鞋里摸了一下——居然是干的。
“变态!”沈默言小麦色的脸上红了,飞快的从施祝手里抢过自己的鞋,然后用力的往脚上套——鞋带都不解开,这种高邦的鞋直接穿进去很有点难度。
“你是寒足?”施祝难得的没有因为这种带着猥琐嫌疑行为而脸红,事实上他也并没有任何猥琐的心思,看着沈默言少见的低着头跟鞋较着劲,不敢看着自己,“静脉曲张?”
“我每天都有用热水烫脚的!”沈默言很不好的意思的辩道,从这个霸道而强势的女人嘴里听到这么虚弱的说词,可真是不容易。
“哎。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施祝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但固执的拨开她有些遮遮掩掩的手——沈默言不确定这个小男人接下来的动作是在调戏,还是别有用意。
“静脉曲张更不能用热水泡脚,这样会变得更严重。”
沈默言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因为现在霸道的人变成了施祝,他把两只厚厚的靴子的鞋带一一松开,然后轻轻的握住沈默言纤秀圆润,但毫无温度的足跟,象是打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把它塞进鞋里,然后再熟悉的系好鞋带。
“难怪你总是穿靴子,我应该更早一点发现的,”施祝抬起头来,使得沈默言看不懂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惊慌,眼前这个一脸青涩但有着执着而信息的眼神的小男人,他用他自己的温柔撕开了沈默言其实很脆弱的心理上的伪装。他居然在为不是自己的过失自责!“你信得过我的话,一个月内我可以让你好起来。”
施祝略带着点谦意的眼神让沈默言有些迷失,她曾经自以为很了解那些所谓的男人,要么狂妄自大,要么就是假装一本正经的闷骚,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和小心眼,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嫩得很的小男人,却让她原来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滔天大浪。
他看似羞涩的外表下,却有着让女人无法拒绝的真挚强势,他看起来不经意的一些小小举动,却能让女人的防备如同六月天的阳春白雪,渐渐消失于无形。
“你学过医?”
施祝的嘴里说着,一边将沈默言的两只脚都轻轻放落地面,然后双手由下往上轻轻的点着她的小腿上的经络。沈默言一点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若是换作别人做同样的动作,那极有摩擦力的靴底应该已经在他的脸上实验人体能产生多大的摩擦力。
“炎黄的传统武学,多多少少都涉及一点中医。”
沈默言于是不再说话,以为自己的双腿上会享受到更多的温暖感觉,可是让她失望了,显然施祝的诊断已经结束,站了起来。
“过于疲劳会使得你的寒足情况更加严重,出于朋友和医生角度的建议,你应该体息至少半个月,不要再辛苦的跑来跑去了。”
沈默言痴痴的看着施祝的脸,其实从第一次认识他开始,就已经觉得他很帅,可是在炎黄,说得上帅的男人没有二三亿,也有五六千万,可是她却能从此时的他身上感觉到强烈的安全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依赖!被他呵护!
哪怕她明知道他比自己小五岁!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默言深深的低着头,声如蚊呐,以致于自己都听不清是否有表达完整的语句。颀长的脖颈自耳根开始就蔓延着潮红,健康而细致的皮肤上长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小颗粒。
她很渴望能听到这个小自己五岁的男人会说出怎样的一番让自己心旌摇曳的情话,她很清楚,自己已经在短时间内就沦陷了,只要他再进一步,再主动一点,自己的心门就将在紧闭了二十六年后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敞开!
她甚至都想好那个男人会带着一脸怎样迷人的微笑说出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话语,然后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一把抱紧他,再然后一边抓着他的衣领,一边拼命的摇着他的肩膀,最后再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声的质问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这么多年死哪里去了?害得老娘苦等了你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