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嘿”地笑道:“太白雪山真人的意思,是想看看这半张藏宝图罗?”太白雪山真人脸色微微一红,却道:“鉴别一下藏宝图的真伪,想来老夫要求不为过份吧?”李通冷笑道:“太白雪山真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您老好生想想,现在盟主之事未定,即算我家主人把这半张藏宝图交在你手里,凭真人一己之力,能将其带出鬼见愁么?”太白雪山真人道:“李管家认为,谁有这本事将藏宝图带出鬼见愁?”李通嘿嘿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提四大锦衣卫人头者!”太白雪山真人环视大厅,只见千百双目光如同利剑,尽皆瞪着他,看来不说是带走藏宝图,只怕是心里对这藏宝图存了一丝一毫歪念,立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太白雪山真人倒底不甘心。李通的话,不过是吓唬小孩玩意,凭着自己数十年内力修为,再加之有玄天一指龙扬相助,要说走出鬼见愁,却也并非难事,眼下的紧要事,却是如何诱出李仁,让他交出半张藏宝图再说。计议已定,当下道:“李管家,老夫与你打个商量,如何?”李通愕然道:“什么商量?”太白雪山真人道:“实话说了吧。李家镖局失镖之后,其实老夫也曾到过事发现场!”李通惊道:“真人果是有心之人啦!”太白雪山真人道:“老夫亲眼看见李管家拾了两块宫中侍卫的腰牌离开麻柳集的。当时李管家是独身一人,是不是?”李通“嗯”了一声。太白雪山真人接着道:“老夫当时一时兴起,竟在现场呆至天黑。老夫想不明白的是:一,打劫者既是东宫侍卫,却又为何蒙面;二,腰牌是重要凭证,失落现场,是无意,还是故意?不想这一呆,却给老夫惊闻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李通道:“真人的意思是,失落腰牌是故意嫁祸,打劫者非四大锦衣卫而是另有其人?”太白雪山真人得意地笑道:“不错。李管家不是一心一意想为你家主人报仇吗?这样好了,老夫指出幕后真凶,不过李总镖头得以那半张藏宝图来交换如何?”扬手虚空向下一拍,只见地上一块尺见方的石砖顿时碎成八块。
李通目望着地上碎裂的石砖暗暗出神,厅中众豪却尽皆望着他,皆暗想:“这样也好,看谁笑到最后,先拿到藏宝图未必是福。”
李通面色犹豫,终是拿不定主意。太白雪山真人道:“李管家还用得着考虑么?莫非管家并不相信老夫的话?”李通道:“不是本管家不相信真人,这其中着实有难言之隐。真人可知我家公子和小姐——”太白雪山真人道:“你家公子和小姐现被四大锦衣卫困在东篱居,此事老夫早已知晓。对了李管家,老夫拿着半张藏宝图却是无益,当然还得相助李家镖局去东篱居对付四大锦衣卫。一则相救公子和小姐,二则也可当面对质寻出真凶以免生出误会。听说李仁总镖头受了重伤,这便让老夫一力承担帮忙出头如何?”
李通道:“真人真愿替李家镖局出头?”
太白雪山真人面向大厅道:“此番川秦豪杰相助你李家镖局,原也冒了极大风险。第一,若到时话不投机真与四大锦衣卫动手打起来,难免会有死伤;这第二,相助李家镖局,其实也是相助蜀王,蜀王也是朝庭之人,大家仍有合污之嫌,未免又得罪了秦帮和洪帮。哼哼,两帮虽然人多势众,老夫却是不惧!”
众豪听太白雪山真人一番说词,无非是要骗得李仁手中半张藏宝图,不过他的话却正说到大家的痛处,他既然愿意一力出头,大家自可旁观,却也未见得不是好事。
李通问道:“太白雪山真人是料定两帮帮主是不会来的了?”太白雪山真人冷笑道:“来怎样,不来又怎样?大家相助李家镖局,原也与两帮帮主成了死对头!”李通道:“真人此言甚差。两帮帮主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胸襟博大,又岂会为这点小过节与众豪反目成仇!不过太白雪山真人既知道麻柳集劫镖真凶,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家主人,至于藏宝图之事,却由他来定夺。”走下高台,前面引路。
李通走路甚快,转向旁边一处洞口,那洞口甚是隐密,众豪久呆厅中竟未发现。两个家丁拂开遮在洞口的山藤,只见另又有两个家丁立在里边扶着张木椅,那椅上侧首坐着个人,垂着头,白发蓬乱,现出半边脸,捂胸咳了几声嗽。
众豪听到咳嗽声,皆寻眼望去,忽然大声惊呼:“李仁——”“李总镖头——”
太白雪山真人和龙扬并排拉在李通后面,大模大样穿过大厅,听到呼声跟着望去,正好瞧见半边脸,果是李家镖局总镖头李仁。只见李仁又是连声咳嗽,忽然“哇”地一口,向地上喷了数口鲜血,歪在了椅上。李通面色痛苦道:“我家主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实不好与众位一一见面!”伸手挥了挥,那给撩起的山藤蓦地垂了下来,只听得里面椅子嘎嘎响动,李仁已给推里洞里去了。
太白雪山真人瞧见地上的鲜血,心下暗喜:“李仁果然身受重伤,这一来还不得听老夫的!”经过石柱旁,忽然看见秋无用,道:“小子,你不是要老夫治病么,跟老夫走吧!”心里暗自得意,老夫不仅要藏宝图,而且还想秋氏换魂丹,看谁又能耐我何?秋无用瞧他面色甚是诡异,怀抱欧阳宛若,一时怔怔呆立,犹豫不决。
太白雪山真人目露凶光,隔着几尺远的地方,长袖一挥,卷向秋无用。
就在这时,忽听空中极细微“哧”的一声,似是暗器偷袭。太白雪山真人侧头一望,只见眼前一道乌光闪过,暗器已至胸前。不及细想,长袖倏地回缩,要以一股阴柔之力将暗器卷入袖中。太白雪山真人内力深厚,接暗器的手法轻灵飘逸,迅捷无比,可到底还是慢了半拍,忽觉胸口膻中穴微微刺痛,摊开袖口,哪里接住。太白雪山真人心下大骇,大骂:“阴险鼠辈——”看清躲在人丛里发暗器之人,正要以牙还牙,忽听得人丛中有声音道:“强制运功,必死无疑!”太白雪山真人面色如灰,解开衣服查看,只见胸口微微一眼针孔,未见红肿,显然暗器只是打入皮内,却是无毒。太白雪山真人心下一宽,冷笑道:“老夫可不会受人所胁,阴险鼠辈!”那声音又道:“太白雪山真人想死,那便试试看!”太白雪山真人眼看计谋得逞,哪受这般恐吓,身体忽然跃高,直如一只巨大灰色的蝙蝠,扑入人丛。
忽听得“砰”地一声闷响,跟着太白雪山真人一声惨叫,头下脚上,自空栽了下来。众豪见突生变故,“嗬”一声惊呼,四下散开。太白雪山真人算计过人,倒底却没算过此劫,只见胸口鲜血汩汩直冒,似若泉涌,跟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