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安德森的介绍,秦政看到了那艘将要出售的小火轮。它确实是一艘不错的内河火轮船,大约六成新,以白起挑剔的眼光分析,只要稍加改造,装上37毫米机关炮和马克沁重机枪,这艘小火轮就能华丽的变身内河巡防船,胜任水警部队日常工作。于是,秦政慷慨地出手买下了这艘火轮船,花了4万大洋。
“这艘船还要停在你们码头一段时间,等我招到会开船的人以后,立即就开走它。”秦政向船主提出要求,得到了对方的应允,这才喜滋滋地离去。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留在心中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走在大路上,秦政低声地哼唱着张明敏这首传世之作《我的中国心》,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时近中秋,南方已经陆续开始秋收,东行的主要目标基本实现,他也归心似箭,想要尽快回到普安,打响革命第一枪。早一天行动,就早一天积蓄力量,早一天解放全国,实在是时不我待。
“正己,你刚才唱得什么曲子,我怎么以前从没有听到过?再唱一遍,快,真是太好听了!”回到居所,听到秦政浅吟低唱声,平刚凑上来好奇地问道。
秦政把歌曲从头到尾唱了一遍,听得平刚热泪盈眶,突然狠击手掌道:“正己,这曲子真是妙极了,虽与民间俚曲戏剧大不一样,却真的催入人心,叫爱国志士忍不住心潮澎湃、眼泪横流。你再教我几遍吧,我要学会了让学生们传唱,激发大家的爱国救国热情!”
秦政一想也对,此曲本就是爱国主义歌曲,传唱三十年而不匿迹,足见其魅力。若是现在拿出来,在这洋人横行、华民萎顿的上海滩,必然会掀起持久热潮,甚至风靡全国乃至日本南洋。借着这首歌,自己的名声必然会达到新的高度,而将来西南举义之后,江湖上必然留下一个传说——普安革命领袖就是中国心的作者秦政,这何尝不是莫大的影响力!
“好,少璜快学,我叫白起他们抄写歌词,务必要广泛传唱!”秦政眼珠子一转,非常积极地拉着平刚的手臂道。
歌曲交完后,秦政又叫来王炳奇,神色凝重地对两人道:“我有一件重要事情告诉两位,希望你们千万别惊讶!”
抢劫日俄银行的行动最近就要付诸行动了,平刚两人作为本集团的核心成员,秦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提前告知两人真相。毕竟,这不与在富荣、上海、南浔的行动相类,抢劫洋人的名声总比祸害华人好,而且这事无法掩盖,事后很快就会被两人知道。现在不主动摊牌,等到了那时侯,反而会造成隔阂,这绝不是秦政所不愿意看到的。
两人对望一眼,脸上写满诧异,王炳奇搔搔后脑勺问道:“正己大哥,究竟是什么事啊,你搞得神神叨叨的?赶紧说,快点说!”
秦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语调尽量平静而无所谓地说道:“我打算组织人手,抢了位于外滩的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和帝俄的华俄道胜银行。”
这话落在两人耳中,不啻晴日惊雷,震得他们浑身一哆嗦,骇得全部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正己,你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半分虚假!”
平刚沉默了,王炳奇也不说话了,很久,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啥时候动手?”
“计划十日之内,我已经准备了足够的枪支弹药,购置了火轮船,制定了行动计划,踩过了进攻和撤退路线!”
“正己,外滩毕竟是洋人的租界,各国利益交缠,如果我们公然抢了这两家银行,会不会引起列强的集体反弹。一旦行踪暴露,恐怕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对未来革命一定有诸多不良影响。我的意见是慎重点!”平刚忧心忡忡,为秦政的疯狂计划而担忧。一想到事情暴露,众人成为列强喊打的过街老鼠,清廷迫于压力全力打压,他就不寒而栗。
王炳奇也小鸡吃米一样的点头不停,很是赞同平刚的忧虑。这个时代的人们,没有不对列强既忧且惧的,毕竟连朝廷也怕洋人,何况一旦发生冲突就吃亏的一般民众。
“少璜所虑我已再三筹划,如果计划周密,行动迅捷,绝对不会有暴露的可能。毕竟,我们要抢劫的不是租界工部局、巡捕房,只是两家外国银行。通过踩点调查,我们对这两家银行的详细情况了如指掌,包括他有多少人员、建筑分布、保安力量等等。而且,按照计划,行动从黄浦江上开始,撤退也如此,这样最大限度的减少了与人接触,并且迅捷。”秦政把详细情况向两人解说一番,极力打消他们的顾虑。“至于列强反弹,我们不泄露身份,他们就算发疯也找不到目标,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平刚见秦政已经拿定了主意,心知自己无法说服他放弃计划,软弱地劝道:“正己,凭着咱们这一二十人,如果租界的洋人保卫们抱团互助,拖到巡捕房来援,恐怕行动也不像你说得那么轻松吧?”
秦政哈哈大笑起来,手指一叩桌面,傲然道:“少璜、炳奇,你们当我为什么恁胆大,径直去挑战洋鬼子!人手问题你别*心,别说小小的工部局巡捕房,就算租界的列强驻军来了,我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联会内部的选举结果出来了,支持我的派系大获全胜,巨头们的意见大体统一了,决心全力投入民族解放的革命大业。接下来,派给我的军士会超过两百名,武器敞开供给,所以大家丝毫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白起他们的体质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样的兵比洋人只要强不弱,你们担心啥?”
“日俄两国在关外的中国土地上杀掠汉家人民,用我们的膏粱血肉实现他们的野心,实在是该死。今天,我要给辽民复仇,就从洗劫他们的银行开始!”
秦政杀气腾腾的言语撩起了平刚和王炳奇的民族主义热情,对日俄两国,但凡爱国志士,没有不心怀不满的。既然己方保证能得手,且无后患,能给仇雠添堵,谁不喜欢!
“太好了,正己!联合会既然已经统一意见,我们就可以马上返回贵州搞革命了。哈哈哈,有两百个白起他们那样精悍的士兵,一举拿下普安厅简直是小菜一碟,然后以他们为骨干,组建新军,加以训练,席卷云贵边境,夺取西南政权。”平刚越说越兴奋,满面红光,充满憧憬。
见两人不再坚持己见,秦政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家的意见统一了,接下来,行动就要进入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