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年三十的时候回老家的班车停运,王志书跟科长说了一声就提前回家了。
不知道是年龄越来越大了,年过得也多了,还是社会的发展冲淡了年的味道。因为“年”本来就是一个传统的节日,它里面包含了很多传统的民俗,但现代化都市的发展,使人们慢慢丢掉了一些民俗,“年”的内容越来越少,“年”的味道也就越来越淡了。
王志书对于“年”的感情,也就仅仅存在于儿时的记忆当中了。
相比城市,农村还依稀保留了一些年味,陪着父母准备了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眼看着就奔到了年三十。
对于除夕夜,王志书有着非常浓烈的情结,与一般人不同的是这不是用快乐凝成了情结,而是用痛苦凝成的情结。小时候,他不太明白这种痛苦源自何处,长大后才知道那可能是源自于一种对时间的伤逝。
即便是家里有了电视机以后,他也从不去看别人都十分热衷的春节晚会。即使长大后,知道应该要陪父母,也只是看到十点,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一点。因为他最害怕听新年的钟声,那道声音仿佛是直接用钟锤敲在了他的心上,那种沉闷、压抑的钝痛,让他几乎都不能承受。
所以,当别人都在哈哈大笑地欣赏春节晚会的时候,他通常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将门关得严严的,隔绝声音,静静地躺在床上,去独自一个人默默地化解这段浓浓的沉痛。
到了部队以后,这种情结才稍微缓了一下,倒不是对时间没有感触了,而是在部队过春节时大家通常都会围在那里一起打牌,吵吵闹闹中,让他没有精力再去关注时间。
陪父母看春晚到十点半,王志书便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那股浓浓的沉痛,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并且一寸一寸地向着全身每一处蔓延。丝丝缕缕的痛苦就如同一团杂乱但又不断滋长的麻线,渗透进王志书的每一个细胞,却又勾出了那些被压抑下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
王志书又想到了冯晶晶,那个如出水芙蓉,如空谷幽兰一样的女孩,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又在想什么呢?
他又想到了成熟但又不失灵动的刘倩,活泼又散发着青春之气的吴慧洁,还有和冯晶晶拥有一样的名字,却又有不同气质的李晶晶。
这种时而温馨,时而沉痛,时而温柔如丝绸,时而又痛苦如刀割的感觉彼此交融着,连王志书都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王志书轻轻地闭上眼睛,既然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就不再去刻意界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是放任着这种感觉像水一样在自己的心里流淌,从开始细细地品味,到后来渐渐地毫无所觉了。
在这种似睡非睡的自然状态中,王志书却出奇地进入到了冥想的状态,只是这一次却并非刻意进入的,而是自然进入了这种状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已经处于冥想的状态了,因为此时的他进入了一种无我无物的超然境界。
在这样的状态下,王志书的膻中穴内壁上,如同破土的新苗般凝出了一丝极细极细的气丝。当然这一切王志书也都是毫无所觉的,这一丝气丝不断在王志书的膻中穴中游走,像是在寻觅着什么。忽然,又一丝气机又在膻中穴的内壁上凝结了出来,第一股气丝马上冲了上去,一口将新生的气丝吞噬了。看不出吞噬了新气丝之后的第一股气丝在体积上有什么变化,但他却很人性化地显得格外兴奋和满足。
“儿子,快起床,吃饭了,吃完饭一会还要去拜年呢!”母亲的喊声,让王志书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王志书睁开眼,忽然感觉自己比以往更加精神饱满,眼前的世界也似乎明亮了许多,一股莫名的豪气油然而生,似乎他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王志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也并没有太多地去在意,还以为是新年的新气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