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真是疯狗,竟然悍然去拉手榴弹,我迫不得已只有击毙他,接着就近扑倒张小姐,抱着她尽力向远离三角眼的方向滚去。我没有用过手雷,但是据我所知,一般手雷的引信都是延迟6秒左右,我们滚了大约几秒钟,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一只手臂弯曲护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臂把张小姐的头环住,死死按在地上,这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其他地方爱怎样就怎样吧。
趴在地上大约半分钟,竟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招呼其他人先远离三角眼,又观望了大约两三分钟,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抵不过好奇心,我离得远远地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地走上前看一看。三角眼被我近距离抵近射击,胸口都打烂了,手雷还握在手里,引信的确是拔了下来,但是没有爆炸——这是颗哑弹。
听说朝鲜的工业不行,所用的武器装备大部分还是前苏联时期的型号,老式手榴弹如果保养不好,或者新造的,但是工艺是老式工艺,哑火也是很有可能的。传闻我国军队里有段时间就曾经大量出现手雷是哑弹的情况。
现在的问题是,地上躺着个死人,死人手里还有个没有响的手榴弹,这枚哑弹谁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爆炸,或者什么时候会爆。
我有点为难,有心不去管它,但是这枚哑弹在这里,万一以后有其他人路过,或者甚至可能是老海带着阿丽经过这里,被伤到了怎么办?思考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要想个办法处理掉这枚哑弹,可是苦于自己对手雷实在是不懂,根本无从下手。我先是考虑可不可以站得远远的,用枪去打。可是先不说AK的精度在远距离实在是有点不靠谱,就光是这里这么多植物,灌木,还有大量蕨类植物,离远点甚至都看不到三角眼的尸体。
如果要我上去拿了这枚哑弹,徒手把它引信拆了,首先我没那个技术,我去拆估计本来不炸都要被我弄炸了;其次我自认没那么大的胆量,刚才上前快速地看了一眼,我到现在心跳还没完全平缓下来。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身后的树林里传来老宋讲话的声音:“你们都站这里干什么?还有个朝鲜人呢。”众人回头一看,老宋端着枪现出身来,边走还边四处张望。
老张责备道:“老宋,你刚才怎么一个人跑了,我们大家都差点没命啊。”其余人也纷纷议论,指责老宋丢下大伙一个人跑路。老宋被说的气恼,连声打断其他人的话,为自己辩解。
原来老宋久经沙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枚闪光弹,当时本能的就向远离爆炸范围的方向扑倒闪避,并且出声提醒我们。我们其他人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哪里遇到过被丢闪光弹的情况?反应都慢了一拍,纷纷中招失去视觉,听觉,甚至平衡感。
老宋虽然没被炸到,但是独力难支,又怕贸然和对方交火流弹可能伤到自己人,只有边开枪拖延时间边撤退了。不过他没有走远,一直在附近寻找机会,而两个兵痞知道他手里有枪,又不愿意主动分兵去搜寻他,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三角眼和青春痘两人带有军犬,他两次摸过来都被狗发现了,那就是为什么我逐渐恢复听力的时候会听到人的喝骂声还有枪声。
后来他听到三角眼要处决我,正在纠结要不要投降,没想到竟然有其他地方传来狗叫,他没有见过老海,不认得阿丽的叫声,不敢贸然上去相见。等看到青春痘带着军犬被狗叫引开了,他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在帮我们这边,正准备摸上来,没想到青春痘带着狗追击的路线正好冲着他藏身的方向来了,他只有带着青春痘绕了个大圈,好不容易才甩掉青春痘,立刻就摸了上来。
众人知道错怪了老宋,纷纷表示歉意,老张握着老宋的手说:“老宋啊,我还是没看错你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前我们是搭档,以后还会是!”
我打断老张的话,对老宋说:“老宋,我这边还有个问题,三角眼死之前拉个枚手雷,没有爆,是个哑弹,现在如何处理,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老宋答道:“当年我们也遇到过不少手榴弹不炸的,那时候跟越南猴子打仗,实行焦土政策,一般不炸的手雷我们都是不回收的,直接就找个民宅丢到角落里,也有人捡回来和其他手雷绑一起继续用,不过我认为这是找死。正常来说一般都是引爆掉。”
老宋安排我和他围绕三角眼的尸体砍了一圈植物,简单的形成了一个半径很大的隔离带,(不敢靠太近砍啊)然后让我去取了一点燃料。(我们在野外用的是类似美国人用的白汽油一类的燃料,携带方便,发热还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国内不容易弄到,不过老海社会关系广,我们很便宜就能搞到很多。)
老宋让我们都远远等着,独自一个人上前倒了一些白汽油在三角眼的尸体上,接着跑了回来,从自己身上摘下一个闪光弹,很随意的一掷,闪光弹就精准地落在三角眼的身上。(干掉刀疤脸后老宋穿了他的装备,还剩一个闪光弹,遇袭时慌乱间没来得及用,此时正好用来引火。当时老张和老宋还为这是手榴弹还是闪光弹争执了半天,因为上面印的是韩文,大家都看不懂,最后我竟然找到一行小字英文stungrenade,才确定这个颜色的是闪光弹或者叫得专业点应该叫震慑弹。)
Stungrenade的主要发光成分是镁,其燃烧时温度可以达到2000摄氏度,完全可以轻易点燃任何东西,三角眼的尸体已经被淋了白汽油,一点就着,我们捂着耳朵远远地趴在地上等着。火势很大,三角眼整个身体一下子就被火焰吞没,大约烧了不到10秒,就听“轰”的一声,手榴弹被引爆了。地上被炸了一个大坑,四周一些没被我和老宋砍倒的落网植物也被炸得东倒西歪,我们距离那么远都感到大地抖了一下,身上落了不少树叶,这颗手雷威力看来真是不小。我不禁有些后怕,刚才如果那颗手雷真的爆炸了,我们一群人距离那么近,恐怕会很不妙。
众人拍掉身上的落叶,陆续站起来,我对老宋说:“老宋,你在这里保护一下大家,我要去追青春痘,刚才的狗叫声应该是老海的狗,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刚才这么大的爆炸,敌人和老海都有可能过来,你们在这里小心点。”说完,我端起刚才抢来的AK,向着青春痘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子里明显看到不少被踩断的植物,可以看出青春痘追的很坚决,速度一定不慢,我跟着痕迹,不由也加快速度小跑起来。刚才我们和三角眼搏斗,一直没有听到枪声,说明他们应该还在追逐,并未接触而爆发枪战。当然,也很有可能是离得远了,我们又精神高度集中,没有听到双方的枪声。
我对老海的体力没有信心,他抽烟喝酒,还不锻炼,早年又坐过牢,恐怕长时间追逐对他是不利的。但是由于昨天才吃过一次体力耗尽的苦头,我虽然有点焦急,却也不敢透支体力,以免再出现打不过,又跑不动的情况。
追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传来异常的响声,我停下脚步,仔细分辨,似乎是什么动物在惨叫,难道是狗?我端起枪,尽量放轻脚步,慢慢凑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的确是什么东西在垂死挣扎,我不由的担心起来,希望不是老海或者阿丽。我拨开矮灌木的枝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躺着的是青春痘的德国牧羊犬,这只德国牧羊犬的嘴都被撕开了,舌头拖出来很长,脖子也被咬穿了,一股股的血还在往外冒,地上却是已经淌了一地的血,显然是遭到什么猛兽的袭击。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狗竟然还没死,不过明显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伤口上都爬满了苍蝇。
犯下这个恶行的很可能就是老海的比特犬,阿丽。比特这种狗杀同类是臭名昭著了,可以说这也是比特的一大特性。对人比较顺从,对同类向来十分敌视,对比特来说,是典型的这片领土上有且只有我一只狗就足够了的心态,认识的狗还好点,不认识的狗一律都是他的敌对目标。而且经过训练的比特下口非常毒,咬住后还会甩头撕扯猎物,不俗的咬合力,加上超强的耐力和抗击打能力,还有死战不退的精神,打造出的是世界上最凶恶的斗犬,没有仁慈心。
不过比特不是以咬合力著称,(可以说藏獒的咬合力就是大于比特的,不过藏獒其他方面的素质差了太多,所以真正排名起来斗犬里没它的份。)这种肉都撕烂的场面,应该是长时间撕咬的结果。
我有点想不通,青春痘是和他的狗一起行动的,怎么会丢下狗任其被摧残成这样,除非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离开狗,而且一离开就是很长时间,会是什么事呢?老海和阿丽现在又在哪里?
周围的植被一片狼藉,看来这两条狗是经过了一番打斗,才造成了这个场面。我仔细搜索着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他们离开的方向,不过现场实在是太乱了,并没有任何明显而清晰的痕迹让我继续追踪了。
那条德国黑背感觉到人来了,发出低低的哀鸣,我走过去蹲下,看着它的眼睛,很多人不相信动物有感情,但是我分明能从眼神里感受到它现在的情绪:悲哀,痛苦,孤独,以及恐惧。我把手放在它的头上,静静的陪它坐着,狗渐渐情绪安定下来。我并不赶时间,坐在那里一边心里想着接下来是回去找老宋他们,还是在附近再搜索下。
由于不知道青春痘是否还在附近,我也不敢贸然呼喊老海,又陪着狗坐了大约十分钟,我一手放在狗的眼睛上,另一只手单手持枪抵住狗的脑干位置,扣动了扳机。这么严重的伤,已经是必死,但是动物顽强的生命力却让它还要独自忍受很久,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痛苦的过程早点结束。
AK枪族响亮的枪声在树林里可以传得比猎枪远很多,青春痘失了狗,即使他武装整齐我也不怕他;老海有阿丽在身边,一定能听到我的枪声。我决定就在这里等,不过当然不会傻站着等,还是老办法,爬树。我找了棵稍微枝叶茂密点的树,爬了上去,用枝叶遮盖住自己,等着来的人,老海,或者是青春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