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可悲的白羊
好多事情，他都听过林跃讲给他听。从第一次林跃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就基本上能猜出来了。林跃给他讲的大部分都是十几二十年以前的事了，而且，在十多年以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每一件事情都会死好多好多的人，有好些在现在的人看来是绝顶强者，不世高手的武者们都陨落在了很多地方。
宛如星辰一般，一颗接一颗，不停地下坠，直到已经达到要求，这才没有人再陨落。
根绝这样的情况，宇洛大概都能猜到，能在那样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人一定都是强者，都是世俗之中的佼佼者，有些人甚至并不是什么人类。
心中忽的松了一口气，宇洛说道：“是，就算是一个孩子，他也是有自身的思想，他不是谁的傀儡，也不是谁豢养的宠物，温顺的等着主人将他丢弃。”魅惑的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林跃，“黑羊和白羊的区别就是白羊只会乖乖地吃草，然后等待着主人剪去他们的皮毛。而黑羊则不然，他会翻越围栏，无论怎么样都会想要逃离围栏围起的范围。黑羊永远都是捣蛋的，大陆上白羊居多，黑羊则不然，大家有天都会变成白羊的结局。”
宇洛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显然很是有些勉强，但终于是说完了。
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每个人有一天都会变成白羊，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会失去斗争的心；而有一天，也会失去他想要斗争的心。他想要当一只小黑羊，而不是小白羊，白羊只会保护自己，它是天生的宠物，就算是没有人去杀它，只需要将白羊放在草原上，他也不会好好地走远。
低着头等人再次将它捕获这是它们天生的本性。
说完这一番话后两人是更加的沉默。各自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彼此猜测着彼此的想法，只是，谁也不想将话说出来。
宇洛说的话听在他人耳中或许有着其他的意思，可是在林跃听来却永远只会有一个。
抬起头，凤眸直视着眼前的少年，“其实你还是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另外一个人吧？皇月宇洛，尊贵的四皇子殿下。”
林跃一眼不移，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刚才从正面看，可以说是妖魅，只是此时看着他的侧脸却是有着那种少年的清秀和沉默，在这一刻，林跃觉得，仿佛是那个沉默但是却又一语惊人的少年又回来了。
或者可以说他从来就不曾离开过。
宇洛慢慢抬头，看着那站在榻前一身黑衣如墨的林跃，红色的瞳孔中毫无表情可言。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扬起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丝丝缕缕，纠缠不清。
林跃俯身，凑近眼前那白色的少年，任黑色的发丝拂了宇洛一脸。狭长的凤眸隔着不过五寸距离与那双红色的眼睛对视，毫不落后。在这样的距离里，甚至可以看到少年红眸中那个黑色的身影。
宇洛抬眼，红色的瞳孔中映着林跃的面容，特别是那双黑色的眸子更加的明显。
两人就这样的怔在了原地。
在宇洛的记忆中，林跃从来不曾和他有过这么近的距离，所有的都是依照礼节性的打招呼之类的，总之那个严肃的人只是在一丝不苟的履行着他自己的指责。淡漠的态度甚至让宇洛觉得，林跃从来就不曾将他看进眼中，所有的，只不过是长老阁的命令而已。
一个人理解了某个人做某件事背后的理由，那么就会失去了对这个人的兴趣。在几年间，宇洛很少会待在皇城中的原因有很多，他也没法否定其中一个。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红色眸子，不像刚开始的时候，眼神平静淡然得让人想要发疯。这个时候的他眼中有着的是那种惊讶和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林跃，既然已经认定又何必再问呢？这不是你的习惯呀，不是么？”
看着那双眸子，宇洛开口道。嗓音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和还未褪去的稚嫩。白衣似雪，只是青丝里和瞳孔中那鲜艳的红色让人无论怎样都无法忽略。
有些没有月亮的夜晚，他躺在宇月居外围的走廊下，双眸中看着那不分正反的圆圆明月和弯刀似得月亮，就这样遥远的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清冷的光辉照耀在身上。没有热量，伴随着明月那清冷的光辉，让他能感到有一些的寒冷。
在每每觉得冷的时候，他都会在想：在那么高的天上难道那轮圆月就不会觉得孤独么？明明那么长的岁月里都只有一个人，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更没有能够说话解闷的人。高处不胜寒，那时缺时盈的月就不会有这么重感觉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挂在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天上。
但也有些时候他会觉得，在那样的地方就不会受伤了，就不会有什么觉得悲伤的事情了。
然后，他就会在那有些寒冷的光芒中侧过脸，看着那一片漆黑却又被照亮的宇月居，那属于他的房间。
在走廊上，躺在上面，任由那白色的衣裳和黑且柔顺的发丝垂落下去，然后他就一个人在那里随便的胡思乱想，不论想什么都不会有人五打扰他的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然后，在第二天的时候林跃会把他叫醒，然后给他一套干净的衣裳，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林跃就在那里一遍遍不然其烦的告诉他不能在走廊上睡觉。那时候，他觉得，林跃是最关心他的人了，然后他就会有着一种幸福和满足感。
有些时候，他会想，这样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可以就这样继续下去？
可是，他响起了。
“幸福的日子过一点就少一点，没有所谓‘永久’。”
‘幸福的日子过一点就少一点’，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宇洛忽然的想通了，林跃之所以会关心他，也许只不过依旧是长老阁的命令而已，并不是他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