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吟啸过后,那伴随怒气而生的澎湃力量完美的融合进了他的身体。金胜银平静下来,感受着全新的自己。
“果然没有看错……龙形气,你真的是龙形气。”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而后平静地说道。
“龙形气吗……”金胜银几乎兴奋地跳起来。
老人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面色凝重的问道:“昨天的下雨时,你在哪里?”
金胜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回答道:“那时我在河边清洗伤口,我发烧了,就在那里昏过去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被那场秋雨淋了一夜?”
金胜银皱眉道:“应该是吧。”
老人点了点头,涩声道:“那场秋雨就是百年一遇的‘秋罚’……”
“什么意思?”
老人满脸惋惜之色,道“‘物过盛而当杀’,秋雨代天而罚……你的灵根被洗掉了,收归自然。纵使有龙形气,你也是灵残者。”
金胜银只觉眼前一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灵残者,就是对灵气没有亲和力的人……无法*控灵力……天生的废物……废物……
“今天本应是你灵力成型的日子,龙形气者灵力成型要比常人晚两至三年……你没有灵脉,所以并没有天地异象,但你的龙形气已然觉醒。”老人自顾自的解释着。
金胜银空洞的双眼直视星空……这一打击彻底击毁了他。没有灵力就意味着自己是天生的弱者,弱者没有权利向这个世界索要什么,他注定是一个苟且偷生的人,忍耐一生的屈辱与仇恨……那还活着干什么……
金胜银麻木的站起身,缓慢却坚定的向悬崖边走去。
老人并未阻拦,他悠悠地道:“如果你想自杀,那你就真是做了一辈子弱者。”
金胜银淡然道:“我活着不也注定是一辈子弱者吗……”
老人冷笑了一声,铿锵道:“不能运用灵力便是弱者?运用灵力的人才是弱者!”
金胜银身躯一震,猛然转过身,一脸疑惑。
老人站起身,肃然道:“灵力即是自然之力,修灵即是学习如何*控与运用自然的力量。从出生那一刻起,修灵者灵力的形态便决定了他灵术的方向,是攻是守,是刚是柔,是阴是阳,自己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未来。因此,再强的修灵者,也不过是顺天之人,也不过是自然的奴隶!习武则不同。武本逆天,习武者就是通过苛刻的锻炼去改造自己的身体,一切意志在于自身,一切力量来源自身。习武者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未来。敢于逆天而行的习武者,才是真正的勇士。”
“我可以变得强大……”金胜银喃喃道,眼中重新泛起光芒。
“我是一名极端武者。”老人骄傲的站直了身体,漠然的双眼中猛地闪出万道厉芒。
金胜银感觉力量又回来了,他转过身来,重新走回了平台中央。
“你有能让我变强的方法?”
“比起身体,你更需要强化的是内心。”老人冷笑道。
金胜银羞愧的低下了头,转而他问道:“我曾听说,龙形气的优势就在于灵力的亲和力强于常人,且灵术会得到强化。这样说来,即使我有龙形气,也不过是有名无实了……”
老人嗤笑一声,道:“那些不过是龙形气在表面上产生的一些附带效果,那些凡夫俗子便以讹传讹……”老人摇头道:“只有当你达到了某个境界,才能明白龙形气究竟是什么,究竟意味着什么……”老人的眼中有一丝难得的迷茫。
金胜银咬着嘴唇,忽然抬头道:“老爷爷……我能和你走吗?”
老人呵呵一笑,道:“当然可以,我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以教我功夫吗?”
老人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和你说实话吧,你太弱了,各个方面……你没达到标准。”
金胜银只觉脑袋一热,冲口而出:“我需要达到什么标准?”
老人有些迟疑了,道:“我也没收过徒弟啊,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感觉没兴趣教你。”
金胜银感觉血气上涌,折磨,恐惧他都可以忍,唯独受不了别人的轻视。
老人似笑非笑的道:“年轻人……你现在不应该愤怒,而是应该想办法向我证明自己。”
金胜银猛然醒悟,道:“没错……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老人只是呵呵一笑。
“对了,老爷爷,还未请教您的名讳。”金胜银问道。说来也奇怪,和老人掏心窝的交流了这么久,居然还没问老人的名字。
“我最初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我叫蛟螭。”
金胜银心头一震……蛟螭,这个名字太让人震撼了。
“流断千山雪,风成一点烛。层崚寻天问,青螭总相如。”
金胜银下意识的吟出这首天下无人不晓的诗。他经常听见父亲吟诵这首诗,那时金碧尘眼中总是充满仰慕之色。这四句诗中,暗含了当世四大巅峰强者,“青螭总相如”一句,说的就是眼前的老人:博源岛岛王——蛟螭!
老人听闻此诗,淡然道:“虚名罢了……现在整个武灵大陆对你来讲都不安全,无论南方北方。我带你去博源岛吧。”
“你是博源岛王。”
“嗯,博源岛王是不能私自离开博源岛的,只是最近北盟的流洙闹得这么大,我忍不住来凑凑热闹……总算还是有些收获。”
金胜银点了点头,他没得选择,他曾听爸爸简单介绍过博源岛。那几乎是隔绝于武灵神州的存在,似乎很多年前有一个协定,致使博源岛与武灵神州的联系有些少了……在那里,或许他能安全些吧。
老人站起身,忽然严肃的道:“你叫金胜银,对吧……龙形气的觉醒,会强化内心的一种情感,那种程度令人难以想象……或许慢慢你会发现的……你要学会克制,尽全力去克制,否则会很危险,如果你纵容那种情感,可能你就不再是你了。”
金胜银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如果理解不了,就记住这段话……”
“似乎你很了解龙形气。”
“当然了解……因为我也是。”
#其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蛟螭会尽量选择北盟追兵最意想不到的线路,也会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看到危险的存在,还会用各种奇怪却有效的手段混过北盟的关口。金胜银起初很是佩服,后来才想通:这老小子不也是个黑户吗……而且从熟练程度来看,他私自来武灵大陆遛弯绝不是一次两次……
而且,金胜银和蛟螭相处的久了,两个人的性格都完全暴露了……金胜银野的不像样子,见到什么都想上去捅一捅,摸一摸。而蛟螭呢,这老小子熬了几天高手范儿之后就彻底暴露了,是个比金胜银还不安分的人,金胜银心中闪出四个大字:为老不尊……
两人一路向东,最终来到了武灵大陆东海岸的大港口——吞云港。
吞云港是海上交通的枢纽,南北海运往来,出海擒兽寻宝,都要经过此地。所以吞云港发达繁华,码头处更是百舸争流。
正当金胜银为船舸繁盛的景象惊叹时,蛟螭的脸色却很是难看,活像吞了只苍蝇,他拍了拍金胜银的脑袋,道:“看什么看,没有船能到博源岛。”
“啊?为什么?”
“为什么……哼,老子还想问呢,眼馋什么,等着吧,等到天黑了,老子带你坐更气派的东西。”蛟螭也不再维持他身为高手的冷淡范儿,咬牙切齿的狠狠道。
金胜银挑了挑眉毛,他怎么总觉得有种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感觉……
两个人找了个暖和的地儿,坐下来等天黑,按老蛟头的解释,他们要坐的船白天不能现身,因为太气派了,怕吓到百姓。金胜银报以真诚的“呵呵”。
终于,夜幕降临。吞云港依旧热闹非凡,来往船只在灯火下装卸行进,没有一丝休息的意思。
蛟螭一个爆栗敲醒了昏睡的金胜银,道:“小子,咱们走了!”
金胜银不耐烦的道:“走什么啊,这人也没见少啊,和大白天有什么区别。”
蛟螭道:“你懂什么,这时候吞云港管事的都睡了,就算闹出大动静,等他们穿上裤子赶过来,老子都跑了十万八千里了。以后有人问起,他空口无凭,我就一个死不承认,哈哈,啊哈哈!”
蛟螭老流氓的形象就这样在金胜银心目中熠熠生辉了,貌似从这以后就没改善过,反而愈加深刻……
二人来到海边,蛟螭来回看了看,嘴里嘀咕了一句就是这里,然后便蹲在码头,对着大海……吹口哨……
“嘘——嘘——嘘——”
金胜银只觉膀胱一阵抽搐……
“你确定船夫能听见……好没好啊,我要憋不住了……好吧,我先去尿尿,等我啊。”
金胜银也不顾旁人的目光,解开裤子,就在船员的注视下面朝大海狠狠地尿了一泡。他刚系上裤子,大地忽然震了一下,然后……
“嘭”的一声巨响,大海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上,澎湃的水流裹挟着港口千万艘船舶直冲云霄!
金胜银双耳嗡嗡作响,大脑在刹那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千万船舶与浩荡海水仿佛在空中定格……
“嗷——”粗狂暴躁的吼叫声在大海深处响起。
海水与船舶碎片缤纷坠下,远处巨大的蛇形怪兽缓缓将身子直起,鬼愣愣的身影在夜的映衬下格外恐怖。
它吼叫一声,甩动巨大的头颅,兜出一个弧形后,竟将头伸到了金胜银身前。
金胜银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的毛孔都传出刺痛……蓝绿色的鳞片,暗黄的眼睛,流着唾液的惨绿色尖牙,颌下浓黑的鬃毛,还有额头尖利的独角……
一只硬邦邦的手拍在金胜银的肩膀上,总算将金胜银从惊诧中拉了回来。被汗水浸透的衣衫是那样的冰凉,金胜银喘了几口粗气,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蛟螭指了指眼前的庞然大物,淡然道:“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