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见大汉一脸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摸样,心里着实害怕,忍不住向老乞丐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但也仅仅只是一眼,一看即回。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摇头。
“妈的,你是找死。”那位大汉大骂出声,脸色涨红,显然是气得不轻。只见他大手一挥,喝道“给我打,打得他说出来为止。”周围几位大汉应声而动,一拥而上。离尘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拳脚一下重过一下,他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香气随风而来,飘进离尘的鼻子中,离尘的鼻子抽动一下,然后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繁星闪烁的夜空,已经天黑了么?这个念头在离尘心头闪过,他在地上坐了起来。抬眼看去,只见在身旁不远处,有一堆篝火,明晃晃的火焰闪烁不定,不时发出“噼啪”的干柴爆裂声。在篝火堆上架着一根木枝,此刻老乞丐正坐在篝火旁,专心的烧烤着那只偷来的母鸡,一阵阵香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离尘不看还好,这一看登时怒火中烧,在地上一跃而起,也不管什么礼仪辈分,来到篝火旁,指着老乞丐大声喝道“你个狡猾的老家伙,我……”。
还不等他说完,老乞丐却是大笑出来,他这一笑倒是把离尘吓了一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见老乞丐喜滋滋的笑道“哈哈,这只鸡烤好了,来尝一尝我的手艺。”
随着老乞丐翻动烧鸡,阵阵香气越发浓郁,离尘忍不住看了一眼。但他还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最终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贴着篝火坐了下来。
老乞丐伸手撕扯下一只鸡腿,递给离尘,笑道“快来尝尝什么才是世间的美味儿。”
离尘也不接过,反而用手挡开,道“偷来的东西我不吃。”话虽如此说,可离尘腹中却是传出“咕咕”叫声,离尘脸上一红,身子又向远处挪了挪。他们折腾了一整天,离尘腹中早就饥饿难耐,偏偏这老乞丐烧烤出来的鸡香气横溢,令人口中生津。
老乞丐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道“不吃啊,不吃更好,那我可要自己独享美味儿了。你可别怪我老头子我以大欺小,以老欺少,这可是你自己不吃的。”说着他张嘴就向那只鸡腿咬去,眼看着那只鸡腿就要落入老乞丐口中,离尘心中一急,劈手夺了过来,讪讪道“我为了这只鸡差点没了命,你当我是傻瓜啊。不吃?哼,不吃白不吃。”说着一口咬了上去。这老乞丐烧烤的鸡肉皮脆肉嫩,入口鲜美,满嘴生香,离尘食欲大动,忍不住赞道“真是好吃。”
老乞丐笑了笑,又撕下一块鸡肉自己也大口吃了起来,随口道“要不是我,你身上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吗?你帮我偷鸡,呃……你帮我除害,我帮你治伤。我们就算扯平了。”
离尘一愣,活动一下筋骨,果然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痛了,伤口处还有一股清凉感觉,很是舒服。当下愕然道“怎么回事?”
老乞丐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随口道“我早就在你伤口上敷了灵丹妙药,那些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离尘心中大喜过望,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你别以为一只鸡腿我们就算两清了,我帮你偷鸡,你说过让我好好大吃一顿的。结果大吃一顿还没吃到,倒是先大大的被揍了一顿。总之,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
老乞丐怪眼一翻,无奈道“好吧,好吧,我老叫花子从不欠人情,这次就算欠你一个人情吧。”说着他伸手到腰间,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酒葫芦来,一打开盖子,登时一股浓浓酒香散发出来。老乞丐将酒葫芦放在鼻端深深地闻了一下,笑道“我倒是把这个宝贝给忘记了,怪不得吃肉也没味道。你要不要来一口?”
离尘急忙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老乞丐登时不屑道“堂堂男儿,怎可不知酒味?来,小酌一口,不打紧的。”
离尘迟疑了一下,小心问道“这酒是不是很辣啊?”
老乞丐摇头道“不辣,不辣,好喝的很。”
离尘禁不住老乞丐的一再催促,只好接过酒葫芦,放在鼻端闻了闻,一股醇香飘进鼻中,他浅浅的喝了一口,登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自喉口一路冲向胸口。“咳,咳……”离尘咳了几声,脸色有些泛红,急忙吃了几口鸡肉,才稍减口中辛辣之感。
老乞丐接过酒葫芦,一边吃肉一边喝酒,不肖一会功夫,一只鸡就被两人吃个干净,留下满地骨头,一葫芦酒也被两人喝得精光。此刻离尘的脸色越发红润,他打了个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肚子,懒洋洋的躺在地上。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地上坐了起来,紧张问道“对了,鸡屁股哪里去了?”
老乞丐伸手指着离尘,郑重其事的道“我眼看着你把它吃了下去。”
“什么?”离尘登时变了脸色,猛然起身向着远处跑去,片刻后,传来“哇,哇”的呕吐声。过了好半晌,离尘才脸色苍白的走了回来。他一回来就要发火,老乞丐急忙打断他,淡淡道“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尘一愣,心中有些不舍,慢慢在篝火旁坐了下来,明灭的篝火倒映在他的眼中显得分外孤单。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低低的道“老人家,你要去哪里?”
老乞丐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道“我当然是要浪迹天涯,游尽天下名山大川,走遍天地湖泽。你呢?今后有何打算?”
离尘摇了摇头,心中一阵茫然。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老人家……”
“咳,你还是不要叫我老人家了,你这样叫我,听着怪别扭的。嗯……我姓周,名字么?”老乞丐歪着头想了一会,片刻后,他对着离尘嘿嘿一笑,道“名字我也忘记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叫我一声周伯伯就行了。”
离尘急忙点头,叫了一声“周伯伯。”随后道“我叫李离尘。”
老乞丐淡淡一笑,点头道“脱离尘世庸俗,跳出世间烦忧,好名字,好名字。”
离尘苦笑一声,心中一阵悲苦。这个名字原本是他父亲给他取的,“父亲取名字的时候,也是这个本意吧!只是……”离尘在心中叹息一声。
老乞丐看了离尘一眼,似是迟疑一下,才缓缓道“既然你也无处可去,不如这样,此地北方六十里,有一座悟灵山,山上有名的修真门派‘悟灵派’,那里都是有名的修仙人士,不但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传说还能参悟天道,长生不死。你不如前去投奔那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或可被那些仙人收入门墙,如此你可就是走了鸿运。”
“悟灵山……”离尘低念一句,不由得一愣。先前那个救过自己一命的青衣男子,不也是要自己前去投奔悟灵山吗?
老乞丐见离尘面色古怪,愣愣出神,讶道“你怎么了?”
离尘急忙摇头道“没什么。”
老乞丐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不妨考虑一番,今日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喽。”说完话一头倒在地上,片刻后,鼾声响起,竟是睡着了。
离尘在原地坐了片刻,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却是忽然打住。他向老乞丐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苦笑一声,也和衣躺在地上,不一会酒劲上涌,离尘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是夜,天地昏暗,黑云翻涌如墨。无声中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随后一声惊雷炸响天际。离尘在梦中惊醒,他缓缓睁开双眼,过了好半晌他才适应周围环境,在原地坐起身,转头向着身旁看去,那里本是老乞丐休息的地方,可是现在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残余的篝火还有火星闪烁不定,仿佛无数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这一刻他的身影显得分外孤单。“他去了哪里?他走了吗?”离尘在心里念叨一句,忽然间,他心里一阵空荡荡的。
“轰“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天际,离尘抬头向着夜空看去,只见夜空深深,漆黑一片,一丝冰凉在夜空落下,打在离尘的脸上。“要下雨了吗?”
片刻后,豆大雨滴倾盆而下。离尘静静地站在原地,昂首仰望苍穹,任由雨滴在夜空落下打在他的脸上,淋湿他的衣襟。他依稀记得在他睡梦中有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声细语,回荡不绝“孩子,你去悟灵山吧……悟灵山……悟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