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孙问计孤女来
天新天鑫2015-10-25 09:4312,268

  朱允炆见萧凡和赵鑫二人如此推脱,只能继续叹着气:“我皇祖父以武立国,以文治国,自从先祖立皇

  祖父为王后,皇祖父起兵北击部落所建诸国,南收中原各个势力,建立如今大明帝国,尔来已有四十余年,

  皇祖父戎马一生,其雄才大略,堪称一代圣明君王,我自小便对皇祖父很是崇敬,立志将来要做一个像他那

  样的圣明君王,治理出一个光耀千古的大明盛世!但是……我却未料到,我满腔抱负还未来得及施展,便遇

  到这般进退维谷的内忧……”

  “皇祖父有子共计二十六人,这些人中,我父懿文太子早逝,本门八皇叔潭王因其妻弟宁夏指挥于琥牵

  连胡惟庸党案,惧坐连而自尽,九皇叔赵王和二十六皇叔皆早夭,其余成年诸王分封各地,手握各地军政大

  权,兴军备,收赋税,名为戍守天下,实则皆是国中之国,皇祖父健在之时,尚可拿捏住他们,可是若有一

  天皇祖父驾崩,诸王皆是我叔父之辈,他们如何还肯听我号令,拥我为主?”朱允文开口道,却没有说出来

  其他皇祖显贵也有一百三十五人皇叔,他们的皇亲身份大多传过三代,如今大部分只是镇国公,只有宗人府

  每年发放的奉禄。只有三十一个继承了分封了父辈们的封地。其实除了朱姓王爷和皇子外,还有大量异性王

  爷他们大多是朱元璋父辈祖辈分封的功臣和偷诚过来的原中原势力的国主,大部分异性王爷的爵位都已传之

  三代了,王爵爵位都要收回,只有少部分世袭王爷保留了故乡为封地,而世袭王爷在洪武建朝的期间受到胡

  惟庸党案的牵连而连坐,被贬为民。朱元璋对待功臣,功王与对待敌人几乎一样,按照朱元璋的话他所做的

  一切都是为了朱允文的江山。

  “诸王之中,尤以我马氏一门的二皇叔秦王,三皇叔晋王,四皇叔燕王和孙氏五皇叔吴王,十三皇叔越

  王,十一皇叔齐王六王,杨氏十七皇叔宁王者拥兵甚重,可为兵多将广,其中秦王戍甘肃府,晋王戍兴庆府

  燕王戍北平,宁王戍大宁,四地皆与草原,西域相近,兵多将广自是无可厚非,孙氏三王分封于吴越国的三

  洲:福州,潮州,泉州。封地连成一片,有海盐之利,富可敌国,我担心的是,这七位皇叔将来若不愿奉我为

  主,命令封地将士们倒戈相向,兵锋直指应天,那时我该如何自处?”

  朱允炆说了很久,言语间不时长嘘短叹,愁意深深,显然,藩王是他心中最大的隐忧,这种隐忧是不足

  为外人道的,若真说出来了,旁人必会认为这位太孙殿下还未即位,便想着除去诸皇叔,这对朱允炆的名声

  颇为不利,再说他本性仁厚,对皇叔们本也下不去手。

  赵鑫仔细思考着历史不一样了,本来历史是两个王爷威胁最大,如今增加了七个,虽然时空不一样,明朝众

  多的藩王对朱允文的江山没有起到,朱元璋的本来想法,帮助朱允文守卫边疆而是成为了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按照正统历史燕王和宁王,便是靖难之役时的乱军之,最后生生夺了他的江山。如今有增加了七个王爷,

  各个势力不小。而且王爷的势力有分为马氏和孙氏两大势力。历史出现了变化,朱允文代表的朝廷和藩王所

  代表的地方。朱允文能压住这比原本历史还要强大的藩王么。能有汉朝景帝时镇压住了七王之乱么,好像不

  能,朱元璋可没有给朱允文留下什么能打杖的大臣,剩下大部分都是老弱兵残孕带小孩的,人多不中用。

  一边的萧凡则是半阖着眼睛,静静听着朱允炆述说。历史还是历史,这个时候的朱允炆果然还是预见到了分

  封藩王的大患,这种大患过不了便会在朱元璋过世后真正显现。朱元璋去世不久,燕王和宁王等势力强大的

  王爷起兵造反,夺了朱允文的天下,不管怎么说,朱允炆愿意将这种敏感犯忌的想法跟他说,萧凡心里还是

  很感动的。他能感觉到,朱允炆确实拿他当了朋友,这种话若非交情深厚的朋友,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萧凡和赵鑫与朱允炆见面不多,两人却发现朱允炆其实是一个可怜的小伙子,他的身边充斥着满嘴仁义

  道德的老师,儒臣内心却是堪比茅房一样肮脏,充斥着满脸奉承阿谀的宦官太监却是一副精心描述好的画纸

  ,上面还有一个表面严厉却溺爱无比的祖父朱元璋,这便是他生活的环境,在他的环境里有很多人,可是惟

  独没有朋友,可以说笑谈天,可以互帮互助,可以挖心掏肺的朋友。布衣之交万金难换啊。

  萧凡和赵鑫这两个穿越人士,如此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醉仙楼恨其不争的责备,甚至打骂,令朱允炆感

  到一种被人真诚关心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是身边那些儒臣,宦官所不能给予的。

  男人的友情很简单,有时候甚至很莫名其妙,说产生便产生了。三人现在正是如此。

  看着朱允炆愁意满面,萧凡有些不忍心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看了一眼赵鑫,发现赵鑫有在发呆沉思中,

  赵鑫还是跟往常一样关键的时候就是靠不住,萧凡只能自己开口道:“殿下,藩王之患确实是存在的,不知

  殿下的老师黄先生可有建议?”

  朱允炆笑了笑,愁容稍缓:“黄先生宽慰我,他说如今陛下健在,藩王成患为时尚早,而且藩王的兵力

  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顶多有个自保的作用而已,万一有天他们真敢谋反,我们用朝廷大军打败他们,

  应当易如反掌,容易之极。黄先生还说,汉朝景帝时,七王叛乱,汉景帝以周亚夫,窦婴为帅,只用了十天

  时间,便平了七王之乱,我朝藩王虽多,只有七王势力最强,其中秦,晋,燕三王虽然兵力甚多,却和我父

  王都是马氏一门,一封旨意便可,所忌者唯有吴,越,齐,宁王也,难道区区四个藩王,我们的朝廷大军还

  打败不了他们吗?呵呵,虽是宽慰之语,不过我也觉得黄先生所言甚为有理……”

  赵鑫暗叹难道因为本时空的燕王真是马皇后之子么,你就这么相信你的这四皇叔么,正规历史中正式燕

  王夺了朱允文的天下。成为永乐大帝。此时空居然有汉朝啊。赵鑫又在法傻了。

  萧凡微微叹息怎么少说了燕王呢。有句话让萧凡忍得很辛苦,汉景帝英明果决,你朱允炆能和人家比吗

  ?景帝手下有千古名将周亚夫,你朱允炆手下有谁?能征善战的将领早就被你爷爷杀的杀,死的死,活着的

  皆是庸碌之辈,能靠得住吗?再说你居然没有把燕王放在首要威胁中。你皇祖父朱元璋如今还没有死呢,就

  开是落子布局了,一旦突然发难,你如何抵挡。再者燕王雄才,乃世之枭雄,岂是汉时那些不成器的七国叛

  王比得了的?暗骂着黄子澄,你真是好样的!忠臣当到你这份上,奸臣们都该笑死了。历数各朝,最怕的就

  是朝堂中出现这种忠直不阿的蠢臣!他们满怀忠君报国之心,一门心思的误导祸害帝王,这些人比奸臣更可

  恨,更该杀!最后害得帝王丢了江山,这些蠢臣们还满脸悲怆的仰天大呼:“此天命也,非战之罪……”天

  命亦在人为,身为帝王臣子,你早干嘛去了?

  赵鑫叹道难道明朝清流误国是根黄子澄学得,不过黄子澄却一腔忠烈,宁死不屈,不想他后世的徒子徒孙们

  ,一个个挣先空后的当新主人的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换皇帝如同“忠犬”换主而已,为了把自己衬托成

  真正正义,忠贞之人,在新主人面前痛骂,鞭策原来主人,不是他们没有能力不忠心,而是先前的主人有眼

  无珠,任用其他“小人“,更是开创了历史文人集体投降的先河。明末多少大儒投降了后金也就是清朝,而

  在他们恭迎新主子清朝多尔衮之前一个月,骂的最欢,最狠的便是这些文人,最后最有分量投降官员也是文

  人。真是应了一句话,忠义书读多了,都不把忠心当回事了。不是读孔子的人一定能成为孔子。

  此刻萧凡张嘴,便欲劝朱允炆对藩王要更为警惕,不要相信身边那些酸腐儒臣的宽慰之语,免得害国害

  己,话到了嘴边,萧凡忽然猛地惊醒,立马住口不语。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只是草民,不在其位而不谋其政,

  有些话大臣能说,但草民是绝对不能说的,哪怕是太孙殿下在民间认识的草民朋友,照样不能说,否则会害

  死自己。又看了一眼赵鑫,赵鑫这小子嘴有时候没有把门的。萧凡连忙给了赵鑫眼色看,赵鑫明白,此时多

  说无意,赵鑫点头明了。

  萧凡和赵鑫两人只能等来日方长了,再有合适的身份,一个适合的机会,再好好劝劝这位单纯的太孙殿

  下吧。

  说出了心里的隐忧,朱允炆心情好了许多,郁闷之情一扫而空,连笑容都灿烂起来。

  有些人对朋友述说心事,其实不一定要朋友给他提供多么正确的处理意见,他所需要的,仅只是一个人

  能安安静静听他说而已,说完便算了,心灵的垃圾清扫出去,没人会对这堆垃圾进行分析研究。

  萧凡笑道:“殿下的故事说完了,还想听李逍遥的故事吗?昨天小赵兄弟写了很多精彩文章啊,大闹锁

  妖塔哦……”赵鑫忽然看向萧凡意思说我还没有写道哪里呢。萧凡一副你懂的,赵鑫无语了。

  朱允炆探头看了看窗外西沉的夕阳,满脸不舍的道:“今日晚了,我还要赶回京师,明日吧,你二人多

  编几段精彩的,明日跟我多说一些。”扭头对赵鑫道:“明日多做些你的拿手菜肴,我们不一醉方休。”赵

  鑫知道朱允文菜肴的喜好,按照他的喜好改良了很多的菜肴。赵鑫点头道:“殿下,烤鸭以好,我在给殿下

  那几只路上吃。”朱允文点头同意。赵鑫先行告退。

  朱允文则转身正待唤亲军摆驾,他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雅阁内摆放着的赝品古琴上,然后对萧凡道:

  “你把琴摆在这里,难道你会抚琴吗?”

  萧凡他那会如此高雅乐器呢,在雅阁内摆放古琴纯属是为了增加装潢的艺术性,只能耸肩道说自己只是

  附庸风雅而已,而自己的未婚妻善抚琴,身边还有个名叫抱琴的丫鬟呢。萧凡随意的说出未婚妻,陈瑛额纯

  属下意识,而往往下意识是最真诚的意识。萧凡内心深处早留有陈瑛额的身影,萧凡内心不知如何面对,两

  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犹如长征一般充满了各种危险阻碍。

  朱允炆不相信萧凡,微微一笑着指了指萧凡,劝解鼓励着萧凡,朱允文认为萧凡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既

  然妻子会抚琴,身为夫君又怎么可能不会呢。朱允文兴趣上来了,非要让萧凡扶琴,他两人也来效一效春秋

  战国时的伯牙与子期,共抚一曲高山流水。

  萧凡急得脸都白了,还扶琴呢,他抚摸女人还差不多。穿越之前,也听了不少经典乐曲,就是不会自己

  扶琴,一番劝阻无效后只得掐着鼻子认了。在朱允文大笑着催促下,萧凡只得苦着脸,闷闷的将阁内摆放着

  的两把古琴端来,萧凡这才发现原来赵鑫说是准备烤鸭其实是为了,开溜,那小子一定猜到了朱允文想扶琴

  ,而自己不会,必然会让他上,赵鑫如今还是醉仙楼的后厨,得听自己的,他怕出丑,先闪了,让我顶缸,

  谁说他赵鑫笨傻的,开溜的本事绝对一流。萧凡不想出丑出的太难看只得先对朱允文打好招呼说太孙殿下,

  很快你便知道,他萧凡这人说话是多么的忠厚老实。

  片刻后,雅阁内,低如轻诉的琴声悠扬回荡。

  朱允炆双手*琴,神情专注,俊秀略带几分稚气的面庞此时显得沉稳而忘情,修长的十指按于琴弦之上

  ,一串动听幽雅的音符自他十指间悠悠流淌而出,飘飘扬扬,像一群无所不在的精灵,瞬间在整座醉仙楼内

  肆意飞舞……

  醉仙楼的大堂内,饱经琴乐之音的黄知县微微闭眼,神情陶醉,慨然嗟叹道:太孙殿下的琴音犹如巍巍

  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感叹着人生得遇知音,唯以此曲畅述生平快事矣!好一曲高山流水,真乃千古绝

  唱!随即黄知县神色又阴沉下来,一想到本朝太孙殿下竟引那个萧凡为知音,他便满心愤恨,嫉妒。一个低

  贱的商户女婿,他有何资格能为太孙知音?嫉恨之余,黄知县也开始犹豫了,本欲请礼部黄侍郎相助,来江

  浦扳倒曹毅和萧凡二人,如今萧凡深受太孙殿下器重,黄侍郎还动得了他吗?那自己江浦县一县的实权,一

  县的红利还能在收回来么,自己满腔抱负,满腔理念,都化为污有了么。一种悲凉之情从心底涌出。

  忽然雅阁内传出。“哐!滋——”一道刺耳的类似于前世重金属摇滚的噪音,划破了悠扬的琴声。

  大堂内众人原本陶醉的神情顿时化作满面惊恐,众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一副龇

  牙咧嘴的难受表情。

  三楼雅阁的琴声也为之一顿,然后琴声继续,又悠扬飘出……

  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和声,大堂众人再次后退,琴声又是一顿……

  如此周而复始,众人在享受和折磨的双重刺激下,终于听完了这一曲高山流水。

  雅阁内,萧凡和朱允文停下扶琴,

  终于结束了,萧凡则一副喜滋滋的心情大言不惭的说朱允文和萧凡两人以琴音相和,产生共鸣,萧凡扶

  琴渐入佳敬,找到了感觉。

  如此厚脸皮的人是朱允炆第一次见着的,大声咳嗽,然后思索一下沉吟着说等下回来在和萧凡细细探讨

  琴音。朱允文此时百分百相信了萧凡不会扶琴。挠了挠刚才被噪音刺激得有些麻的耳朵,朱允炆告辞的话都

  来不及说,便匆匆下楼,好似身后有一条恶狗似的,飞一般跑到门口,众侍卫摆驾而去。

  太孙走了,黄知县和曹毅不好多待各自回了衙门。

  赵鑫将烤好的十几只烤鸭交给侍卫,看朱允文飞奔的速度堪比波尔特。赵鑫询问着萧凡道:“萧兄,刚才和

  太孙弹琴时,我都在后厨忙活呢,临结束时,出来听了一段,只是你的琴音我实在不敢恭维啊。”萧凡弹琴

  的声音堪比飞机起飞时产生的噪音。

  萧凡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道:“懂什么啊,我那是为了更加衬托出太孙殿下的琴音,没有噪音,那只道美妙的

  歌声啊。你说呢,小赵兄弟。”

  赵鑫想了想也对,满世界如果都是天籁之音,也就不存在天籁了。点头认可萧凡的理由算是给萧凡台阶下。

  萧凡有沉吟道:“由琴声而及人,从琴声中可以听出*琴之人的想法和品性,这是文化人最爱干的事儿。”

  赵鑫见萧凡有装起来文化人了,笑嘻嘻的问道:“萧兄,那你从太孙殿下的琴声中听出了什么?”

  萧凡面色凝重的沉思一下,看着赵鑫意味深长道:“从太孙殿下的琴声中,我感觉到……他需要朋友!”

  赵鑫微微一愣,片刻后赵鑫俏声道:“萧兄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要完全倒向太孙了么。”赵鑫和萧凡依然在

  漩涡之中,必须要选择一块安身的大船。

  萧凡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是平民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赵鑫猜出萧凡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赵鑫

  也没有下定决心。人生不是游戏,死了不能再来。

  回京师的路上,锦衣亲军校尉袁忠上前奉承朱允文道:殿下的琴技愈娴熟了,袁忠这些这不懂琴艺的锦

  衣亲军也听得浑然忘情,恭维朱允文琴音实在高明。

  朱允炆笑道出由琴及人,古人常谓‘闻弦歌而知雅意’,朱允文今日效古之伯牙子期,正是为了引彼此

  为知音,互诉平生之志矣。知音*琴,能从琴音中听出他所想所思,如此岂不妙哉?岂不雅哉?

  袁忠问着朱允文从萧凡的琴声中听出了什么?

  朱允炆闻言沉默半晌,仰头凝望星空,满面萧瑟之意,良久他才开口道出:从萧凡的琴声中,感觉出萧

  凡果然不会抚琴!

  日子过得飞快,一天近午时分,江浦县城内刚刚下过一场豪雨,此时北城门外忽然窜出来了一群衣衫褴

  褛的乞丐。乞丐这个名词,现世最为古老,人类社会自从分出了阶级后,乞丐便应运而生。这个职业是穷人

  最无奈的选择,四处流离,无依无靠,人可欺,狗可欺,三餐无继,衣不蔽体,辛酸艰难唯有自知。

  这群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每人手中握着一根半人高的竹棒,端着一只残缺的破碗甚至是瓦片

  ,身上穿着如同烂布条一般的破烂单衣,在这刚刚下完雨的午后,乞丐们被雨水浇得瑟瑟抖,一路蹒跚行来

  ,到了城门口,这群乞丐显然犹豫了一番,欲进城门,怕进城门。

  他们是一群被苦难折磨得自卑自贱的人,他们已习惯了别人的鄙夷目光,习惯了别人的责打驱赶和嘲骂

  ,为了生存,他们抛去了所有不必要的自尊,只为换来一餐半饱残羹。

  一个身躯弱小的女孩,艰难的走在乞丐人群中。

  她与所有乞丐一样,神情麻木空洞,仿佛行尸走肉般,高一脚低一脚的随着人群往前走着。

  她大约十一二岁的年龄,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单衣,下穿一条土布松裤,裤头太过短小,显得很

  不合身,露出半截儿如枯柴般紧瘦的小腿,她赤着双脚,在这寒冷的冬天,小脚已生了好几处触目惊心的伤

  口,她的头脏乱且枯黄,乱遮住了她的脸庞,只依稀看出她的脸瘦削娇小,四肢似乎因营养不良而显得愈纤

  细孱弱。

  小女孩混在乞丐群中,与别的乞丐没什么不同,普通得几乎令人现不了她的存在。

  可她与别的乞丐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她那双遮在乱后面的眼睛。

  那是双认真的眼睛,灵动而富含生机,它们在不断的四下巡梭观察,很认真的寻找着跟生存有关的一切

  东西。

  那是双不屈的眼睛,执拗而充满叛逆,纵然身处绝境,亦要与命运抗争,抓住任何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

  。

  那更是双凶狠的眼睛,疯狂而充满暴戾,像一头饿极了的小母狼,为了一片小小的食物,她可以奋不顾

  身的冲上去撕咬一切竞争者。

  很难想象,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如此复杂各异的眼神。

  乞丐们在城门口短暂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进城了。生存问题面前,一切自尊和畏惧都显得那

  么的渺小。

  小女孩混在人群中,一步一挪的也跟着进了城,她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脏兮兮的娇小脸庞流露出对生存

  的厌恶和渴望,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绪在她未成年的脸庞上互相交替浮现。

  乞丐们蹒跚着走进了江浦县的城门,城门口的守卒嫌恶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便很快移开了目光,望向

  别处,这种乞丐他们见多了,见怪不怪了,不然当日赵鑫迷迷糊糊时如何进的了城呢。

  本时空的大明开国将近三十年,或天灾,或匪乱,或战争,像这样无田无居的乞丐实在太多了,多得几

  乎引不起守卒们的任何兴趣,连盘查都懒得盘查了。

  本时空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和他正统历史的同名之人一样,为了方便管理天下万民用时一年将天下子民划

  为军民灶匠等诸多户种,每户皆有户籍造册于衙门,管束严厉。可是这种四处行乞的乞丐,任何一个朝代都

  是想避免也无法避免的。

  众乞丐入了城便很有默契的分开了,各自想法子找食,这是乞丐群不成文的规矩,分散才有更大的几率

  得到百姓的施舍。

  小女孩拄着一根短小的竹棒,沉默无言的独自往南城走去。

  走了一小会儿,她便找了个巷角墙根坐了下去,为了节省所余不多的体力,无谓的走动是绝对要避免的

  ,于是她就那样坐在墙根底下,一动不动如同泥铸木雕。

  刚刚下完雨,江浦县内空气凉爽无比,一阵凉风呼啸而过,可这对其他人来说是凉爽无比的夏风吹在小

  女孩身上如同腊月寒风,小女孩生生打了个冷战,双手不自觉的搓了搓因为饥饿已经麻木的手臂,一双灵动

  的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怨恨之色。

  恶劣的天气,向来便是衣食无着的乞丐们的天敌,天道何其不公,予世间权贵富绅锦衣玉食,而广大的

  穷人却挨饿受冻!

  雨后夏风吹进小巷,小女孩似是越来越受不了这彻骨的凉意,坐了一会儿便无奈的站起身,用仅剩的几

  分体力,支撑着娇小虚弱的身躯,慢吞吞的继续往前走去,无视大街上的人们对她投来的异样眼光,她小脸

  紧紧绷着,一手拄着竹棍,另一只手不甘不愿的前伸,一边走一边向行人乞讨食物,可她却不像别的乞丐那

  般巧言谄媚,她只是紧紧咬着下唇,不言不语,小小的头颅微微上仰,哪怕到了如此绝境,她仍倔强的保留

  着那份小小的自尊,唯一屈服的,是她那只微微前伸乞食的小手。

  这样高傲的行乞自然是毫无收获的。

  一直到了正午时分,这个倔强的小女孩仍然颗粒无收。她依旧仰着小小的头颅,神情流露出一股不向现

  实屈服的执拗神色,沿着青石大街蹒跚行了一段,不远处,一座气派雅致的酒楼出现在她眼前,楼高三层,

  金字招牌耀眼夺目,上书三个大字:“醉仙楼”。

  小女孩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忽然亮了,眼神中露出一种兴奋的光芒。

  醉仙楼内。

  萧凡懒懒的倚在柜台里,耷拉着眼皮,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太虚和赵鑫聊着天。

  今日醉仙楼里的客人不多,谁让天公不做美呢,从早上开始一直下雨,此时刚刚停下,天空还是黑蒙蒙

  一片,大雨浇的人们躲在家里不愿出门,于是醉仙楼自然便较平常冷清了些。

  太虚感到很欣慰,今日有凶兆的人不多,他也乐得清闲,反正便宜徒弟萧凡和大厨赵鑫则每日好吃好喝

  的养着他,对于一位百岁老寿星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徒弟啊,为师听说你拒绝了陈四六的提亲?有这事吗?”太虚苍老的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很有些为老

  不尊的味道。而此刻太虚在赵鑫眼中简直是迁线的月老啊,眼冒金光啊,真不亏是萧凡的便宜师傅,果真还

  是很靠谱的,赵鑫在醉仙楼日子也不短了,萧凡和陈瑛额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让赵鑫看得很淡疼,这两人没

  有一个人敢先说我爱你,结果让赵鑫生出一种在看韩剧的感觉,更有一种想砸电视的冲动,韩剧墨迹道快要

  气死人的程度,一句话而已非得要演上几百集人家才罢休。赵鑫身为碍于即使萧凡的兄弟,有算是他的雇员

  ,有些话啊,赵鑫是不能开口的,只有更加亲近和更加有些外,再者脸皮超厚,臭不要脸,无所谓惧,又有

  忽悠人骗人前科的人才行,综上所述在江浦县能当但此人的只有太虚老道了。

  萧凡楞了一下,然后苦笑道:“太虚师傅,难怪道教中人以八卦为图腾,原来是有原因的,一百三十岁

  了还如此八卦……”对这个混吃混喝的便宜师傅,萧凡实在是无奈的很啊。

  而太虚笑得满脸褶子,不失赵鑫所望的说道:“徒弟啊,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哈哈!为师早就说过,入

  户商籍是自甘堕落,徒弟你前途无量,怎能做一个商人家的上门女婿?你若真成了商人出身,以后想当官都

  当不了……”

  萧凡内心嘀咕着你人我做徒弟还不是为了想白吃白喝么。却问太虚后面话,正色道:“太虚师傅啊你误会了

  ,我之所以拒亲,不是因为陈家的身份地位,而是……我与陈家小姐确实产生不了感情,如果我真喜欢陈家

  小姐,别说是一户商人家,就算她是个乞丐,我也娶定了……”

  “你拒绝陈四六提亲,是因为与陈家小姐没感情?”太虚一脸迷茫十分不相信。萧凡点头。见二人谈话

  有些陷入僵局,赵鑫一旁道:“正午了,该吃午饭了,萧兄,太虚道长,你俩稍等一会,我去后厨一趟。做

  些你老爱吃的狗肉和猪蹄膀。”

  太虚笑道:“小赵兄弟,记得多来点狗肉,再来一肥猪蹄膀,还有别忘了烤鸭啊,要肥一点的。要甜面酱多

  大殿。”太虚老道不愧是活了百岁的老人,真会吃啊。赵鑫笑呵呵道:“知道了。”

  萧凡则不乐意了询问赵鑫道:“今天还剩什么辅料啊。”赵鑫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厅道:“今天几乎没有生意

  ,没有做什么,我看有一些材料再不处理明天就要变质了。”赵鑫也是小扣的很,要不然则会一上来给混吃

  混喝的太虚上好菜呢。

  萧凡点头说然也。赵鑫转头离开。太虚不乐意了,后继续和萧凡谈论萧凡的婚事,虽然不乐意萧凡又想那他

  老道的胃当作干水桶,还是一副职业似的微笑道:“徒弟啊,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你拒绝他就对了,拒绝陈

  四六,就是为你将来飞黄腾达扫清障碍啊。”萧凡发达了作为萧凡的便宜师傅的太虚自然水涨船高。

  萧凡叹气道:“太虚师傅啊,咱俩一直挺投缘的,拜托你不要让我产生一种与你话不投机的感觉好不好

  ?你是出家人啊,怎么比那些世俗之人更势利?”萧凡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认太虚当师傅的,却感觉和太虚

  比较有共同语言。

  太虚笑了,笑得很高深:“何谓世俗?何谓势利?道法崇尚自然,世间万物强求不来,醉心富贵便是着

  了相,但你强自菲薄,非要做个商户女婿,何尝不也是着相呢?萧老弟啊,贫道看你命格,乃是极富极贵之

  相,你可要顺应命理,莫行逆天之举啊……”

  萧凡一本正经指了指大堂内的桌子道:“太虚师傅,那里有很多人还没享受到咱们醉仙楼的免费算卦忽

  悠活动,你快去把他们忽悠死,咱们这么熟了,你就不用再来忽悠我了……”

  太虚气得跺脚:“贫道何时骗过你?贫道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于是两个师徒有开始你来我

  往呛起来。萧凡正好想知道自己是如何认识太虚这位无良老道的,一开口就说我刚认识你时咋的咋的。而太

  虚则不示弱的又道只是骗萧凡时是萧凡前来询问姻缘的卦,太虚则和萧凡谈着谈着,谈到最后让萧凡请客吃

  饭吃了,花了五十文钱,然后为了以后每天都有能吃上五十文钱饭,太虚发现当时的萧凡傻傻的如同纯洁的

  百合花,认了萧凡当作徒弟,结果呢,如今才发现,当时一句游戏之话,让太虚如今身陷小人之局,真是命

  中注定破财犯小人,凶兆啊。

  萧凡听完后则是两眼直楞,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如此认了面前这位像乞丐胜似道士的太虚道长。真是命中

  破财犯小人,凶兆啊。

  此时门外的雨停了,渐渐有客人走进醉仙楼,伙计们一一招呼着,大堂内又开始热闹起来。而身为掌柜的萧

  凡有在和太虚开始谈东谈西,两人之间无所不谈,谈到太虚骗人的功夫时,太虚不乐意了,十分不乐意了,

  如同吃饭时要吃一顿大餐结果最后则是吃了一份快餐。而且还是街面快餐,味道超滥的那种。

  太虚顿时抓狂了,他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头,苍老的面孔气得微微扭曲,涨红着老脸跺脚骂出孽徒,你不

  信为师的功夫是吧?为师这就给你展示展示!

  说着太虚原地一顿脚,嗖的一声,便消失在萧凡眼前。萧凡眼睛瞪得溜圆,四下张望一番,却见醉仙楼

  大堂上方,高达两丈的房梁上,太虚正一脸得意的捋着胡须,朝他露出高深莫测,庄周化蝶般的梦幻笑容。

  “哗!”

  大堂内吃饭的食客们顿时惊呆了,短暂的沉默以后,众食客纷纷鼓掌,掌声热烈,众人脸上皆是一副崇

  敬之色。

  太虚哈哈一笑,袍袖一展,像只飞翔的大鸟一般,以无比潇洒飘逸的姿势,慢慢飞回柜台前。

  食客们掌声依旧连绵不绝,看来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貌似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威望。

  飞回萧凡眼前的太虚在食客们的掌声中愈得意,他捋着胡须,高仰着脑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

  现在你相信为师没骗你了吧?为师这手轻功如何?”

  萧凡两眼楞楞的瞧着他,不言不语,如同痴呆。此刻他心中震撼无比,轻功,这是真正的轻功啊!原来

  前世的小说里没乱写,这世上果然有功夫这种神奇的技艺存在,两丈高的房梁,嗖的一下说上就上,完全无

  视万有引力,只要高兴,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这便宜师傅儿太神奇了!他还是人吗?

  萧凡傻了似的瞪着太虚,嘴巴张得老大,他第一次现,原来太虚真是个老实人,以前跟他说过的话都没

  骗他,是自己太不相信他了,实在是对不起三清道君……

  太虚没得到意想中的赞扬,很不高兴的推了萧凡一把询问着萧凡傻了没。

  萧凡立马回过神,两眼顿时冒出两颗不停跳动的红心,眼神狂热的盯着太虚,结结巴巴的询问着面前的

  便宜师傅,真的会武功。太虚傲然点头刚才不演示了一番么。太虚心中更是一阵郁闷,以前教导赵鑫练习广

  博拳时,萧凡不是见过么,而谁知道萧凡则是死活不相信,无奈今天他气得急,才会露出两手,让孽徒看看

  ,为师的实力。

  其实也不能怨萧凡,萧凡也练过六年的广博体*,闭着眼也只到下一个姿势是什么,可如今他见道了真

  正的轻功后正式闲心太虚会武功,不是靠算卦骗吃骗喝的便宜老师傅,萧凡那小子嗖的一下,飞快窜出柜台

  ,然后伸手在太虚身上摸来摸去,摸得太虚头皮麻。太虚气氛的问萧凡你在干什么。而萧凡回忆起以前看电

  影介绍时,无数武林高手的表演都是靠钢丝,吊钢丝等手段做出一跃百丈的惊人动作的。结果萧凡有开口不

  信道:看看太虚身上有没有钢丝,毕竟这年头骗子太多了。

  这下可吧太虚气得火冒三丈啊。此时赵鑫端着饭食来道大厅。太虚不理会萧凡直接拿起一块烤鸭肉开吃。结

  果啪的一声,萧凡拿着筷子拍了太虚拿着烤鸭肉的手,指了指房梁,说:“师傅,我刚才没看太清楚,你能

  不能用慢动作再飞一次?飞完一次咱么咱吃饭。”

  太虚看了一眼满桌子的美食,后欣然笑道:“这有何难,飞一百次也不打紧。”话音刚落,嗖的一声,

  太虚又飞上了房梁,然后袍袖一挥,再次飞了下来。

  看得赵鑫一愣一愣的,赵鑫心叹道这就是轻功么。好快的速度啊。内心深处的小九九再次盘算起来。而一边

  的萧凡激动得两眼冒星星感叹道:“再……再飞一次如何?”太虚有些不为所动。萧凡决定加码道:“在飞

  一次,请师傅喝酒。”赵鑫刷的一声拿出一坛好酒放在桌子上,打开坛子,酒香四溢。太虚在美酒的引诱下

  ,嗖!又飞上去了。

  赵鑫仰头望着房梁上的太虚,赞叹道:“太犀利了!简直就是空中飞人啊。都停留几秒钟了啊。”一双小

  眼睛看着太虚只冒小星星啊。如果当年我也学会这招我还威高么。想想自己因为威高,少去了多少地方,少

  见过多少风景啊。哎,现在想起来也是一直的叹息啊。

  萧凡则自心底的赞叹着又顺手撕下烤鸭的一只鸭腿,叫道:“太虚师傅咱们试试高难度的,看暗器!”

  烤鸭鸭腿疾若流星,向太虚激射而去。

  太虚得意之色顿时一窒,转而化作满面惊恐:“啊——不要!”

  “啪!”

  香气十足的烤鸭鸭腿正是太虚最爱吃的美味之一,如今正不偏不倚的砸中了房梁上的太虚,太虚哎呀一

  声惨叫,像只被鸟枪打中的肥鸭子,在半空中使劲扑扇了几下,然后便像块秤砣似的,直线坠落了。

  “砰!”好吃之人,终丧美味之下。太虚居然被自己最爱吃的烤鸭所打败,那只烤鸭腿可为全天下的命

  丧于太虚嘴中的烤鸭报了恶仇啊。

  太虚那张老脸朝下,如同跳水运动员一般,自由落体似的,狠狠摔落在地面上,扬起一阵哀怨婉约的尘

  土,姿势得如后世车祸现场一样,被害者悲哀的呻吟着,黑心司机则是开车跑了。留下被害者呻吟着,所有

  的围观群众各顾各的往来如常。

  萧凡微楞了一下,接着放声悲呼:“师傅!你怎么了?没事吧?”快步跑了过去。

  这时大堂内众食客也呆楞了一下,忽然统一反映纷纷结帐走人,作鸟兽散,谁说国人都爱看热闹啊,你

  看这些顾客散的速度好比城管扫荡,小摊小贩撤退的速度,真是快的惊人啊。转眼间刚才热闹非凡的大堂如

  今只剩下一桌桌空荡荡菜肴,赵鑫微微愣在原地道出一句千古名言:“装比遭雷辟啊,就算不着辟,也要挨

  顿揍啊。”微微喝了一口酒,感到一股热气只上脑海,赵鑫不善饮酒,也装样的喝了一杯,头顿时晕乎乎的

  ,真是应了他刚才所说的话。这真是活该啊。

继续阅读:第28章 年幼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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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朝加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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