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三个醉鬼互相搀扶着起身。
萧凡斜乜着一双醉眼,拍了拍神情颓丧的朱允炆:“不怕掉脑袋你就继续冒充皇太孙殿下吧,吃饱喝足,我俩该走了。”对一旁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赵鑫道:“走了别根死猪一样。”
“哦。”赵鑫已经喝迷糊了。稀里糊涂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时朱允炆一双手在怀里腰间摸来摸去找钱袋,一边高喊伙计结帐。然后他嘴里还直哼哼:“你俩等着,你俩给我好好等着,我会让你俩相信的……”一边暗暗赌着誓言,一边摸了摸兜。结果摸了半天,冒牌朱允炆脸色有些尴尬了。
萧凡的眼力当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四周瞄了一眼,然后轻声道:“没钱?”冒牌朱允炆讪讪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有钱,不过都在我侍卫身上呢,我没有带银子的习惯……”“啪!”力劈华山。自打认识这个冒牌货以后,萧凡觉得自己变得特暴力,看到冒牌货挨掌忍痛的样子,他便打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
“没钱你下什么馆子?还侍卫呢,都混到这地步了还装*……”萧凡十分无奈的骂道。朱允文眨了眨眼皮,眼泪又掉了下来,神情既悲愤又委屈,还夹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我没装,我真是皇太……”
“闭嘴!”萧凡冷叱一声,使劲摇了摇醉得晕的脑袋,看见赵鑫道:“赵鑫带钱了么。”赵鑫迷糊道:“钱,工资还没有发呢。”后稍微清醒了一下道:“不是你请客么。”
萧凡道:“我哪有钱呢。”他仿佛又回忆起前世打劫小杂货铺二锅头的美好日子,浑然忘了自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将满是酒味儿的嘴凑到冒牌货耳边,道:“我看你这人还可以,今日就救你一次,听着,吃过霸王餐吗?”
冒牌货睁大了眼:“何谓霸王餐?”赵鑫一听霸王餐本能的站立起来。
萧凡坏坏的笑:“霸王餐就是——跑!”
话音刚落,萧凡不由分说,抓起冒牌货的手和赵鑫的手,趁着老蔡还没过来结算饭钱,三人化作三道黑烟,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醉仙楼的大堂内,外面青石大街上只见三道人影飞快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老蔡两眼直,拨算盘的手凝固在半空中,狗子也呆楞在一旁,大堂内众伙计如同被人使了定身法似的,人人呆立不动,表情木然的瞧着萧掌柜拉着冒牌货的手,几个呼吸之间便绝尘而去。
良久,狗子仿佛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跳了起来,愕然道:“老蔡,老蔡,掌柜的和赵大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老蔡皱眉苦思:“掌柜的行事高深莫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今日此举,必有深意而小赵兄弟,行为多有古怪,其实乃是一步三动之策,又有语出惊人之举,不是凡人可观懂。”
狗子挠头道:“该不会是他们喝高后忘了自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和大厨,吃完饭身上没银子,所以干脆吃霸王餐……”
“啪!”狗子后脑勺儿挨了老蔡一记锅贴。
“别胡说!掌柜的和小赵兄弟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糊涂?”老蔡义正严词斥道。
***********************************萧凡拉着朱允炆和赵鑫一口气儿跑了三条街,这回跑得很顺利,没有老骗子忽然蹦出来抓着他的手说他有凶兆。
但是朱允炆很明显受不了如此剧烈的运动,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挣脱了萧凡的手,弯着腰两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道:“停!打住,打住!不跑了,跑不动了……”而赵鑫则是一边角落里狂吐不止。显然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萧凡也喘粗气,三人跑了半天,萧凡此刻终于将体内的酒精挥了出去,头脑清醒了许多,见朱允炆喘气喘得直翻白眼,萧凡不由深深叹息:“身体是坑蒙拐骗的本钱,你这弱身板儿太单薄了,哪天失了风被官府逮住了怎么办?你实在应该多锻炼一下的……”
朱允炆翻了翻白眼,懒得再解释了,喘了一阵粗气才道:“哎,萧兄啊,你拉着我没头没脑的跑这一通,到底是为什么?”又看赵鑫一顿狂吐道:“赵兄这是为何啊。”一直喘着粗气。
赵鑫吐完也喘着粗气的道:“为什么?你不是没银子吗?”萧凡点头道:“是啊,除了吃霸王餐,你有更好的办法?”
朱允文不解的看着他们俩道:“可是……就算我没银子,你俩请我一次不就完了么……”
萧凡嘿嘿直笑:“我请你?得了吧,我俩跟你一样,也是穷人,工资没有发,拿什么请你?”
冒牌朱允炆睁大了眼睛,愕然道:“你不是那家醉仙楼的掌柜么?怎么请不得我?”
萧凡如梦初醒,脸上笑容凝固:“对啊……我忘了,我是掌柜来着,干嘛要跑呢?”又踢了赵鑫一下道:“你不是掌勺厨师么,怎么连身份都忘记了。”赵鑫胃里一阵翻滚道:“你个傻仔不是忘记了自己么,说我干毛啊。”
朱允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喝高了顶多罗嗦一点,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喝高了连自己的买卖都坑,这一点我不如你……”
萧凡脸色尴尬:“…………”赵鑫胃里有翻滚起来,接着扶墙。道:“喝酒伤身啊。”
他现在才现,自己对陈氏企业醉仙楼这么没有归属感,陈四六实在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人品才是……
三人呆立原地,木然对视,萧凡眼神中充满沮丧和懊恼,赵鑫眼神充满了痛苦,朱允炆眼中却笑意愈深。
无言相对之时,远远跑来十数名劲装打扮的汉子,腰间皆佩着腰刀,众人一窝蜂围了上来,为一名虬髯大汉口中大呼道:“殿……公子,你没事吧?”
朱允炆瞧见众人,不由眼睛一亮,推了推萧凡和赵鑫俩笑道:“你俩总说我是冒充的,我的侍卫来了,这下你该相信我没骗你了吧?哈哈。”
萧凡睁大了眼睛,看着众人飞奔而至,然后三四人为一组,飞快将朱允文和自己赵鑫两人隔开,众人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望向自己的眼神颇为不善。赵鑫感觉酒醒了好多。
朱允文得意的笑了两声,挥手分开挡在他前面的侍卫,笑道:“无妨的,你们别紧张,他这人并无恶意……”
众侍卫这才放开了包围圈,不情不愿的任由三人相对而立,不过众人的眼神仍紧紧盯着萧凡,赵鑫两人,目光满是警惕,面前二人如果敢有异动,数把大刀必然砍了过去。
朱允文调皮的朝萧凡和赵鑫挤了挤眼,然后一本正经的道:“萧兄,赵兄,我现在郑重的再跟你说一次,我的名字叫朱允炆,乃当今洪武皇帝嫡孙,受封皇太孙,绝非冒充,你还不跪下见礼!”
萧凡和赵鑫两人愕然呆立,互相对望了一眼,似乎还没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望着朱允炆既得意又调皮的眼神,久久无语……
良久……
萧凡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本以为你是走单线的小骗子,原来你们还是个有组织的诈骗团伙,我真是走眼了……”赵鑫也呵呵笑道:“时代在进步啊。”说完倚在墙边。
萧凡笑声刚落,众侍卫还未反应过来,萧凡又是亲昵又是热情的反手一掌,不轻不重的拍在朱允炆额头上。
“啪!”
声音清脆利落,仍是那一招熟悉的力劈华山。
众侍卫大惊:“太孙殿下——”
接着“锵”的一声,刀剑齐出鞘,剑光刀锋指住了萧凡,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只待朱允炆一声令下,萧凡立马就会被剁成十七八段。
“慢着!住手!”朱允炆适时开口,拦住了众侍卫。
此时他脸上早已不复得意的模样,神情万分悲愤幽怨,瞪着萧凡恨恨跺了跺脚,道:“你怎么还是不信呢?来人,把你们的腰牌给他看……”
嗖的一声,十几块金灿灿的腰牌出现在萧凡眼前,牌子上清一色的“大明锦衣亲军校尉xxx”,晃得萧凡和赵鑫的眼睛直花。赵鑫一见金牌后直接倒地昏了过去。不给任何人机会。
萧凡只是微微一楞后,迎着众侍卫嘲讽,不屑,冷厉的目光,萧凡见赵鑫躺在地上当死狗,动作真快啊,立马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道:“刚才的酒……劲道好大,我的头越来越晕了……”
话音刚落,萧凡便很光棍的往地上一倒,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下换朱允炆和众侍卫傻眼了。
一名侍卫楞了半晌,低头望着不省人事的萧凡和赵鑫,语气满是敬佩:“真狠啊……”
朱允炆看着晕过去的萧凡和赵鑫,有些失措,低头瞧了半天,终于跺了跺脚,恨恨道:“罢了罢了,我们走!下次我再来,看你俩还怎么晕!”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朱允炆,一脸悻悻之色往城外走去。
众人走后老半天,萧凡才睁开眼,刚忙站了起来,一脚踢了还躺在地上的赵鑫,赵鑫此刻早已经酒醒了,浑身冷汗,一骨碌爬起身,小心翼翼的往城门方向看了几眼。萧凡想起刚才在朱允炆脑门上拍了无数次力劈华山,浑身不由一个激灵,再摸了摸背后,现自己的衣裳也被冷汗浸湿了。
回京师的路上,细心侍卫看朱允炆通红的脑门顶,惊奇问:“殿下额头为何通红一片。”朱允文似笑非笑说:“被那两人拍了八下,劈了十下,怎能不红。暗叫这两人下手真重尤其是萧凡。”
侍卫闻言闻言大惊失色,怒火冲天大骂两人狗胆,纷纷请命,诛杀犯驾恶贼!朱允炆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不允。侍卫闻言惊讶万分互相对望一眼。见太孙不为所动身为领头的侍卫头领站出来道:“殿下,犯驾太孙,其罪当诛九族,为皇家威严计,为大明律法计,为了大明皇室的威望,这两人不可不杀啊!”殴打当今太孙朱允文殿下的首犯是萧凡,无奈赵鑫也被这批忠心的卫士记下了。
朱允炆摆手笑道:“袁忠,你别扣那么大的帽子,他俩不知我身份,或者说他们不相信我的身份,不知者不罪,再说,我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待我,挺有意思的……”朱允文属于受虐待的类型。
说着朱允炆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江浦城门,笑道:“想不到小小的江浦竟有这么两个趣人,嗯,得暇之时,我要再来看看……”回想起赵鑫做的那道烤鸭,味道回味无穷啊。
回头缓缓扫视众侍卫,想了一下后,朱允炆脸上浮出一片威严之色:“今日之事,回去后谁也不准跟皇祖父提起,违者斩!”如果让皇祖父知道,赵鑫和萧凡两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是!”这些侍卫心里想敢不告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