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镇,楚家府邸,书房。
“老爷,家中的护卫和仆役今早都已经离去了,在镇上的十六处店铺已经有十一处找到买家,但是一来我楚家如今的形势不少人知道,故意压价,二来买家都担心王家会迁怒于他们。所以全都是最低价出售的。还有武馆的武师们有不少都不愿离去,有的是要替楚凡报仇,有的是要报我楚家之恩,皆是要与我们楚家共存亡。其实家中的护卫和仆役也有不少人要留下,但是被我压下去了。武馆平时都是楚凡在打理,习武之人性子刚烈,我怎么说也没用,便把他们都带了来,此时正在正堂候着,老爷你看怎么办。”刘老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便说道。
楚越抬起头,神情依旧淡然,但发鬓竟出现了一缕白丝,沧桑的气息愈发浓郁,如果以前这沧桑给人的感觉是故事,那么现在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苍老。楚家和谢家面临如此危境,楚越也是心力交瘁。
“走吧,看看去。”楚越道,起身向外行去。
楚家虽为东山镇三大家族之一,却并无浮华之风,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沉稳而低调。正堂亦是如此,一张五尺长的紫衫木桌摆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左右两排各十张普通的木椅,十分简单。桌子正上方丈许处是一块匾,上书四个大字:君子如山。
此时,两排椅子上坐了六七人,都是楚家武馆的武师,皆是静静的坐着,没人说话。
楚越走了进来,几位武师都立身行礼。楚越平日处事公允,又十分善待下属,所以众人对楚越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楚越心有包袱,只是示意性的笑一笑,便让众人坐下,开口道:“诸位的心意,我楚家心领了,不过各位还是莫要再与我楚家沾上关系,王家在东山镇数十年,其底蕴本就不是我们可比,如今再加上王远丞突破肉身境,我们毫无胜算。危难当前,诸位对我楚家不弃不离,大恩铭记,但是莫要做无谓的牺牲。各位都是各自家主的顶梁柱,家中妻女还要各位照顾,领了银钱各自回去吧。”
楚越话音未落,刘老慌忙走了进来,道:“老爷,半个时辰以前,王家聚集了家中所有武力,向我楚家而来,谁知半路楚凡突然出现,袭杀了三人,而后带伤突围逃了出去。三人中一人是王传虎的次子,王传虎大怒,令众人改为追捕楚凡。”
楚越一听顿时大急,一拍桌子,道:“诸位,既然诸位还想帮我楚家,那么就请诸位帮忙寻找并救下楚凡,楚家必有重谢。”
众人齐声答道:“是!”
诸人离去,只剩楚越一人,他呆呆的看着远方,双目含泪,自言自语道:“凡哥,你是何苦。”
按照北丘泽所说,楚辞找到了宏鑫客栈,若非楚辞一直注意寻找,只怕便漏过了,这宏鑫客栈竟然连块门匾都没有,只是在门口贴了一张不大草纸,上面写着宏鑫两个字。
此地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家小院,只是面积稍大,甚至连院门都没有开,楚辞走到门口,叩了两声门。
门中响起了脚步声,开门者是一位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左手拄着一根硬木拐杖,满头白发虽然有些杂乱倒也干净,双目有些无神,应该不是盲人,只是因为年迈而有些眼疾。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没有丝毫精气,显然不是修武之人几乎每位老人到了这个年龄都是这个样子,但是楚辞却有一种感觉: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者,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因为他的眼神中的似乎看透了世间的一切的淡然,也许他没有过人的修为,但是一定有过非同一般的经历。
老人看了一眼楚辞,瞳孔微凝,双目有了些神彩,问道:“你就是北丘少爷的朋友?”
楚辞行了一礼道:“是,正是北丘公子指引在下来此,小子名。。”
楚辞正欲自报姓名,却被老者打断:“行了,你叫什么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问我叫什么,你们这些江湖人只会惹来麻烦,进来吧。还有,把门上那张纸撕下来。”而后转身向院内走去,边走还边自言自语道“别真有人当做这是客栈来投宿才好。”
楚辞的话被噎了回去,却也没有多想,也许老人不爱言语撕下了门口的草纸,走进门,转身关上,随老人走了进去。
院中布局非常简单,其实整个院子就是一片菜地,两条小路将整块菜地分为了田字形,一条连接正堂和大门,另一条通向另外两间屋子,两条路中间是一张石桌和三个石凳。
“老头子几十年都是一个人住,家里没什么客房,正对这件房间是我歇息的地方,那边的房子是空着的,我放进去了一个门板和一床被褥,你便在那里休息吧。”老者指着左手边的那间屋子道。接着又将手指向右手边的房间,道:“那边那间屋子算是厨房吧,里面有灶台,有些干粮,你想吃什么,便在这菜园子中摘了自己去做,老头子我可没力气伺候你,只求你这大少爷别动不动就来使唤我,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折腾。哦,对了,这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厕所,要方便就直接在田里,也算是当肥料了。”
楚辞恭敬的应下。道了声谢,却并未得到老人的回应。
说话将两人已经走到两条小路的交叉处,老者道:“自己去吧,老头子乏了,回去歇会儿。”
楚辞行礼道:“您请。”
老人便向正对大门的房间走去,从给楚辞开门到此时,老人竟一步也没有停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楚辞目送老人进屋,才开始打量四周,田中种的都是最普通的蔬菜,可是楚辞却敏锐的感觉到此处的灵气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浓郁不少。不知是什么原因。
楚辞走到自己那间房间的门口,推门进去。
其实并非如老人所说那般不堪,虽然房间很小,但是应有的物件一样不少,一把普通的椅子,一张普通的桌子,一张普通的木床,床上已经铺好了床单,显然老人早已收拾好。一间再简单不过的卧房,非常简朴干净,看起来十分舒服。
楚家如今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楚辞始终忧心忡忡。而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人,虽然口上说的随便,似乎什么都不管,其实却默默地帮自己准备好,这使得楚辞心中不免一阵暖意,打开房门,向着老人的房间大喊了一声:“谢了,大爷。”
老人并未回应,不过楚辞倒也不会在意,因为显然老人家不爱多说话,却在私下把事情都默默的做好了,这样的人往往相处起来更舒服。
楚辞一夜赶路,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再加上家族有难,楚辞自然是身心疲惫,此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倒头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