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四惊讶的看着文超,“你认识他?”文超没有理会菜四,径直的向牌九桌走去。此时的文超又惊又喜,走到桌子前对冷面汉子说:
“这位英雄有什么事?咱们借一步说话。”
汉子听见说话声,不自觉的回了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只见他跳下桌子,两人走进了里屋。文超看了看后面没人跟来,谨慎的关上门,一把抱住了冷面汉子,
“表哥,你还活着!我去你家投奔你才知道你家里败了,没想到终于找到你了。”冷面汉子便是让土匪祸害的王立新,祥和的老板王立新。王立新也紧紧的抱着他,他小时候在乡下和文超呆过一段时间,两人关系非常要好。
“表哥,我姑妈他们怎么样?”王立新眼神忧郁的回答道:
“都死了,我搞商战得罪了日本株式社的鬼子,日本浪人勾结胡子把我家给祸害了,你姑妈岁数大没跑出来。”文超心里一阵酸楚,仅有的几个亲人就姑妈还把他当做人看待。文超接着问:
“表哥你怎么会加入关公会?”
“说来话长,日本人追杀我,我在城里呆不下去就跑到了城外修铁路,认识了这群哈尔滨的兄弟,他们讲义气,我跟了他们的头儿火三江。修铁路时经常有军阀和日本人来压迫工人,一气之下火大哥成立了关公会,现在北三路都是我们控制。火大哥仇人多,不轻易出面,帮会的事情都是我打理。对了超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瞒表哥,这是我朋友开的赌场。”王立新怒对着文超说:
“你怎么会交这种人做朋友!你知道吗,东北一半以上的大烟馆都是张氏父子经营的,而这个菜四是张家大公子的狗腿子,前几天我们烧了张家3个烟馆,今天就是来抢一些钱打击一下张氏军阀的气焰。”文超稳住表哥说:
“表哥,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这个菜四对我很够意思,钱你可以拿,但是不要伤人。”王立新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往出走。到了赌场里,对几人一挥手说:
“走兄弟们。”几人放下枪跟着王立新出了赌场。文超在赌桌前用袋子装了一些大洋便追了出去。
“表哥你等等。”听到文超的叫喊五个人都停了下来。
“这些钱你们拿着。”王立新回头看了看文超,“傻兄弟,你表哥还是你以前的表哥,无论他是商人还是流氓还是民国的大总统,我们今天不是为了钱来的,如果想我了就去东头老于家的茶馆找我,点一杯赤兔茶就可以了。天冷,回去吧。”说完几人快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孤独漆黑的夜,文超感觉很失落,拎着半蛇皮袋子的大洋,进了赌场内,此时赌场里的赌客们还在墙边站着,看来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文超看了看大家说:
“大家继续玩吧,没什么大事。”赌客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争先恐后的往外走,最后热闹的赌场只剩下菜四文超和赌场的几个手下。
“兄弟你怎么会认识这帮人?”
“奥,他们以后不会来咱们这闹事儿了,他们的小头目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此时的菜四酒也醒了,平时牛呼呼的四哥泄了气。
文超安慰了几句菜四便往当铺走,天空又飘起了小雪,走在黑漆漆的大街,文超心情很复杂,一向沉稳老实的表哥竟然被*当起了帮会小头目,在这个天灾人祸的年代不知道他明天会沦落到哪里。到了店里老掌柜早已经睡了,婷婷房间的屋里也关了灯,只有店内的几个伙计趁着老掌柜休息的早,此时正在南屋玩着牌九。文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内暖暖的,火盆的火正旺,看来是婷婷来过房间为他引的炭火。他心里又一次感谢了这个面若桃*深似海的姑娘。文超又向火盆中添了一把碳,脱下厚重的衣服便沉沉的睡去了。这夜文超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里那时他和表哥还是孩童,在蔚蓝的天空下,愉快的奔跑在乡村那美丽的田野上……
四月的东北,这片寒山黑土才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春天。闷了一冬的人们都脱去了厚重的皮袄,穿上单薄的外衣。一大早李家当铺便开始倒库,买卖人没有闲的时候,自从文超回来这两个月,店里又进了一大批牛肋筋,木黄连,三页豆,五齿剑,地黄瓜,散雪芹等一大批治疗刀枪伤的中药。今年李家的家当都压在了中药材和山货上,如果今年不打仗,那李家当铺将赔个底朝天,但是文超对于这批药材的销路非常有信心,上次李虎回北京的前夜来了店里一次,告诉文超张大帅对于两军合作非常感兴趣,如果打仗,他会把东北地区的后方补给运输交给他们店。李虎走的第二天文超开始疯狂地进货,文超明白,如果打起仗来,就算后方的补给不给他们店里,他们存货的这批药材也能卖上大价钱。
药材是个细活,天气暖和了都搬出来晾晒,店内又雇了5个打杂的伙计,十多个人还是有点忙不过来,几个垛爷也过来帮忙。大虎这两个月也没有再走垛,呆的他全身酸疼直痒痒,大虎看来是玩累了。老掌柜是这里最清闲的,每天抽抽烟,摆弄摆弄店里的药材,算盘都懒着打,对于囤积这么多货和卖给谁从来不闻不问,老掌柜是个睿智的人,平头甲子,耳顺之年,何必去管年轻人的事情。
快到中午时,前柜的三儿跑到了库房。
“老掌柜的,有个东洋小鬼子说是要找您。”老掌柜的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山药,
“超子,你去看看,以后店里的外面的事都归你管了。”文超挺了挺身子,两人加快脚步往前柜走。此时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站在店内正四处看着,穿着一身短胳膊短腿的西装留着一撮卫生胡,一看打扮和身高就知道属于大众化的日本人。看见文超和三儿来了,小东洋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着一口东洋味的中国话说:
“您就是张文超先生吧,没想到小小的当铺在你手里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文超客套的说:
“先生您是哪位?怎么会认识我。”小东洋哈哈大笑说:
“这条街哪个不认识您,我是日本株式社的,我叫特奉我们社长之命,前来和你们当铺谈药材收购的事情。”文超疑惑的问,
“先生,我们药材收购和你们株式社的买卖好像没什么联系吧?”小东洋接着说:
“我们新建了一个药厂,但是药材市场上有几种枪伤的原材料,由于贵店收购的缘故被抬高了一倍的价格,希望贵店高抬贵手不要再收购了,以免扰乱市场。”文超不卑不亢的说:
“对不起先生,对于您的要求本店做不到,您可能不知道药品这个行业,每年的春天都会涨价,这是市场规矩。”小东洋轻蔑的说:
“什么。规矩?我们大日本帝国东北地区的后方补给都是归我们株式会社负责,市场还有什么规矩,你们小小的当铺,用你们中国的老话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文超脸色有些难看的说:
“对不起先生,我们当铺不和鬼子做生意,您请吧。”说完文超甩手就走了。
“愚蠢的支那人。”小东洋看着文超的背影,生气的骂道。